第75章
  江父从来到方怀时便水土不服,正休养着,无法外出,眼下这是最好的结果。
  在三个人期盼的目光下,江寒朔终是点了头。
  “好。”
  “但需本官先同阿禾通信。”
  知会阿禾一声,再看看那边可有安排。
  信是送到江之禾手中了,江之禾收到信的时候,正在随着靖问在平阳内熟悉分布。
  看到信的那一刻,江之禾忽想起这些时日竟忙得忘了同家中人通信。
  江父江母是在都越的父亲请辞守孝时被接走的,江之禾只收到一封来信,想着父母在路上,或不可拿到信,便没再送信。
  未曾想,在她忙碌这些时日,竟把家中人忽视了。
  李渝已不在平阳,走之前她同江之禾嘱咐道:“平阳王府之事,全凭你安排,若有需要,找管事。”
  是以,江之禾拿着信寻去。
  听过缘由的管事一拍胸脯,对着江之禾保证:“王妃,此时交给小的妥妥的,定会给您安排妥当的,您就不用操心了,定会把她们平平安安带来平阳。”
  之后,江之禾便看着管事匆匆忙忙安排人手。
  “王妃,劳您修书一封,让他们带着去,信到了,人也到了。”
  江之禾应下,将事情在信中一一交代,随后交给了管事。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江之禾在平阳之地,每日虽行程不变,但日子有了盼头,她在等,等家中人前来。
  她能猜到母亲来此的缘由,她也很早就想将其解释清楚了。
  如今,再也不用瞒下去了。
  江寒朔见到人时,吓了一跳,他正处理着邻家间的矛盾,忽有人来报有大人物来方怀。
  大人物?
  江寒朔不解出门,然后看到一个半生不熟之人。
  “江大人。”
  是靖问。
  她没跟着李渝走,和靖琳被一同留在平阳护着江之禾。
  只是平阳可是自家的地盘,出事的可能极其微小。
  如今寻着外出的机会,自是毛遂自荐,跑了出来。
  “江大人。”靖问抱拳行礼,“奉我家王妃之命,前来接老夫人前往平阳。”
  说着,她摸出怀中放好的信,交给江寒朔。
  江寒朔没急着拆信,接过放在袖中,将靖问一行人迎进来。
  派人奉了茶,江寒朔以看信为借口找来徐县丞招待靖问。
  靖问对此表示:请便。
  江之禾信中写的很简单,交代一下靖问的身份,以及来时应做的准备,便无了。
  江寒朔收起信,去了后院寻正看着江父喝药的江母。
  江母虽在后院,但也听衙内杂役提到来人,也在等着江寒朔来寻她。
  “娘亲可备好了?”
  “自然。”
  得到了江母的肯定回答,江寒朔微微一笑,等江母同江父告别后,便携着江母来到厢房寻靖问。
  “拜托了。”
  将母亲和徐姝茹交给靖问时,江寒朔弯身行礼,靖问连忙学着他的样子回礼。
  “江大人,折煞小的了,小的定会将老夫人和徐姑娘平平安安送到平阳的。”
  其实这事本不必如此复杂,江之禾修一封书信便可,但又怕只凭墨字讲不清,引了误会便不好了。
  于是遂着江寒朔的打算安顿下去。
  这几日念着路途中的娘亲,茶饭都少吃了些,靖琳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是以,一收到靖问已进入平阳的地界,她便冲着回府想要告知江之禾这个好消息。
  江之禾早早等在王府外,翘首以盼。
  远远看到挂着王府牌子的马车缓缓驶来,江之禾抬手捂在胸口平复着激烈跳动着的心脏。
  “娘……”
  看着被扶下马车的娘亲,上前一步迎上去,从靖问手中接过,引着江母向王府内走去。
  徐姝茹朝江之禾笑过之后,跟在她们身后一齐进了王府。
  厢房已经打理好了,徐姝茹被安顿在江母一旁的房间,靖问将她留在此地,寻人奉上茶,随后便出了门。
  另一边,江之禾随着她坐下,将热茶倒给江母。
  “娘亲,先在此歇息片刻吧,一路风尘仆仆的,等您养足精神,再谈其他的?”
  江母看着眼前明显不一样的自家姑娘,一脸欣慰,加上舟车劳顿,自是她说什么应什么。
  她确实累了,不再像以前一样没日没夜绣花都无一丝疲惫。
  “好。”
  江母摸摸江之禾的侧脸,应了下来。
  瘦了……
  嗯……
  好像并没有……
  是胖了。
  脸比以前摸着圆润了一些。
  江母笑了笑,深觉自己当初真是杞人忧天,这孩子,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这就够了。
  其实也不是江之禾把自己照顾很好,是李渝。
  李渝在平阳的那段时日,日日盯着江之禾用膳,时不时弄点补品交给厨房处理。
  李渝悠闲的很,除了钓鱼就是盯着江之禾给她嘴里塞吃的,钓来的鱼也进了江之禾肚子里。
  然后就把人养得圆圆的润润的,摸着软软的。
  李渝没离开平阳之前,江之禾陪着她钓鱼,她便会伸出魔爪抓两下,随后心满意足抛竿。
  如今没了李渝的照看,江之禾虽说还是会因为看书配药误了用膳的时辰,但每次都会被靖琳找到抓去吃饭。
  李渝不在的这些日子,她把自己照顾得也算不错。
  江之禾安顿好江母,合上门后转身走向徐姝茹所在的房间。
  “徐姑娘。”
  江之禾一进门,徐姝茹猛地起身,笑着走近她。
  “好久不见,江姑娘。”
  确实好久不见。
  “哎呦,该叫王妃了。”
  徐姝茹上前一步,懊恼拍拍脑袋,屈身便要行礼。
  江之禾上前两步扶住她。
  “徐姑娘,不必……”
  “说来,合该我谢谢姑娘你,劳心陪着我娘一路奔波。”
  “……”
  两人一番客套,两人的交集也就只有当时江之禾路过方怀那一日。
  一时有印象,但过去如此之久,那点记忆基本淡了。
  看到江寒朔信上说徐姑娘也要前来,江之禾还愣了一下,思来想去,才想起那张笑得明媚的脸。
  “徐姑娘若有需要,大可尽情同靖问讲。”
  江母还是要回去的,江之禾身边没置身事外的江寒朔身边安全,她也不想将家中人置身于危险之中。
  见过徐姝茹之后,江之禾才放下心。
  府上设了接风宴,李渝不在,便是江之禾管着府上各事,说来也不算正式的接风宴,只是比平常多了几个菜,江之禾专门吩咐厨房做的江母吃得惯的菜品。
  一顿晚膳用完,坐了会儿,江母提出要出门散散步走走消消食。
  江之禾知她的习惯,便牵着江母朝后院走去。
  徐姝茹回了厢房,靖问和靖琳打着灯笼,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几声混合不清的蛙叫,月光洒下来,打在连廊两侧,人行过,面容忽明忽暗。
  像是走累了,江母在后院小亭中停下,顺着江之禾的手在石凳上坐下。
  靖问和靖琳分立在亭外不远处,灯笼放在脚边,亮着暖暖的光。
  母女两人并肩坐着,靖问捧了一盘果子放在中央。
  江之禾从一串葡萄上取下几颗,剥开外皮递给江母。
  “阿禾,能跟娘讲讲吗?”
  当时皇命难违,自己家的姑娘,被迫嫁给了一个女子。
  明了端王的身份后,她时常在愧疚,没能护好姑娘,眼下却要姑娘不得不活着如寡妇……
  江母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将内中苦楚一一讲出口。
  江之禾:“啊?”
  她实在不知,一时未讲清,娘亲竟想如此之多。
  不是的啊……
  不是的啊……
  江之禾手足无措,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真要说,提及房内之事,她也不好跟娘亲讲……
  局面落入尴尬。
  江之禾勉强笑笑,有些无力,轻声道:“不是啊……”
  这误会可大了。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心里做足了斗争,江之禾堪堪开口。
  “此事说来话长……”
  至少要从一年多之前说起……
  当然,江之禾不可能从那时讲起,也没必要。
  是以,江之禾简单将这件事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所以……当年的清然那姑娘就是……她?”
  江母压着声音凑在江之禾身旁,满脸不可思议指了指李渝的院子。
  “那之后的事情您都清楚了。”
  江之禾点点头。
  “那那你知道,你们两个女子,这这这……”
  江母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事已然超出她几十年来的认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