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宫锦行默了默:肖王兄在宫里养伤这两日,谢灵羽也曾出言试探过,以回京为条件,希望肖王兄能够忠心效忠于她,与本王为敌。
  但是被肖王兄一口拒绝了。假如他真的只是想要回京,轻而易举,何须这样大费周折?
  花写意原本也只是心有疑惑,随口一说,毕竟,她对这位肖王殿下的印象也十分好。而宫锦行这么一本正经,令她反倒像是闯了祸的孩子了。
  她小声嘀咕:我不过就是有此疑问,该不会是觉得我挑拨你们兄弟们之间的感情了吧?
  此案谢灵羽也一直在调查,她一向多疑,你的一时无心之言,无意之举,可能就会给肖王兄带来麻烦。
  花写意噌地抬起头来:你莫非是在怀疑我?
  宫锦行抿了抿薄唇:本王只是提醒你谨言慎行。
  花写意哼了哼:我知道,你一直在怀疑我的身份。怀疑我是谢灵羽派来你身边的奸细!
  所以一开始你就故意让我一人进宫面对谢灵羽,故意拿我挡谢小三,还老是臭着一张脸,这几天一直阴阳怪气的。
  您老活这么累干啥啊,直接将我打发了,昭告天下不就一了百了了?停车!停车!
  车夫吁了一声。
  花写意没等马车停下就一拍车辕一跃而下,啥也没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宫锦行吩咐车夫:走!
  车夫撩帘,小心翼翼地道:王爷,咱怕是走不了了。要不,委屈您下来走一会儿?
  宫锦行蹙眉:怎么了?
  车夫一指马车:您瞧,这断了。
  宫锦行拿眼一瞧,适才花写意下车手扶的地方,哪里是断了,简直就是碎了。
  这次,看来是真的招惹了她了。
  以前逗得她生气了,也不过就是跟自己跳着脚地吵一架,雷声大雨点小。
  这一声不吭的,就直接将马车当成自己天灵盖了,可见心里多气。
  有些话心里憋得难受,还没质问她呢。她倒是有理了。
  花写意气冲冲地回到将军府,赵夫人已经走了。
  花将军正在前厅处等她,见到她回来,立即起身质问,一脸焦灼。
  适才侯府三郡主曾经来过府上,打听你的去处。那个寿宴之上的灵芝,真的是你卖给三郡主的吗?
  花写意摊手:那几日我可一直在将军府,就连门槛都没有踏出去过。
  可是花汝出去过。
  花写意微蹙眉头:我需要给宛欣郡主配药,打发花汝出去难道不应当么?父亲有这猜疑女儿的功夫,倒是还不如盘问一下,这风言风语来自何处,又是怎么传扬到谢小三耳朵里的?
  还有,那日寿宴,您盒子里的白玉如意平安瓶又是怎么换成两个大馒头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府里的下人该管教管教了。
  这都是小事儿,王妈一时疏忽被人钻了空子而已。父亲都是为了你好!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就算是跪在地上求她,你猜她会让我好过吗?
  花将军被反驳得哑口无言。
  忠言逆耳,就算是你不愿意听,父亲也要教导你。你身处闺中,并不知道这富贵侯府在朝中的权势,咱们将军府是万万惹不起的。
  你若是打定主意要在将军府住着,最好还是安分守己,少往外面走动,惹是生非。
  你瞧瞧想容,她家教严苛,不仅擅长琴艺,女红也精致,你多向着她学一学,父亲也就省心了。
  花写意眨眨眼睛:女儿手拙,原本又是个傻子,即便是再努力,只怕都绣不出那样精美的富贵牡丹图。对不住,让父亲失望了。
  花将军一噎,面上的肌肉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猛然变了脸色。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写意耸耸肩膀:没什么意思。人家都说,世间最好,是自己的孩子别人的老婆。可在父亲与母亲的眼里,我却是一无是处。
  若非王爷他们都说,女儿长得与父亲有几分相似。我都怀疑,我是父亲捡来的孩子。而想容,才是这将军府真正的大小姐!
  胡说八道!花将军厉声斥责:父亲是恨铁不成钢!对你爱之深责之切,你竟然怀疑父亲对你的感情?
  你要知道,当初你母亲生你的时候不足月,你自幼体弱多病,都是父亲夜半三更四处求医,你母亲彻夜不眠,忧心如焚。
  游方道士说你是早夭之相,若想留住你,必须要破相。你母亲舍不得,是父亲百般纠结之下,用香头在你肩头烫了三个戒疤。
  烫完之后,看你哇哇大哭,又心疼不已,同样在自己胳膊上烫了三个,也好感同身受,作为惩罚。
  你大病之后,喜欢四处闯祸,也一直是父亲帮你周全,低声下气地给人赔礼道歉。
  你身体里流着的是父亲的血,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就因为你母亲一时言行不当,对想容客气了一点,你就心存质疑,这不是伤了我们的心吗?
  一边说,一边撸起袖子。花写意看到,他的手臂之上果真有三个黄豆大小的烫伤疤痕。
  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肩,老爹说得不假,原主右肩之上,的确是有三个伤疤。
  花写意默了默,老爹一番话有理有据,而且情真意切,令人毋庸置疑。
  可自从自己回府之后,父母二人的不闻不问,甚至表现出一种小心翼翼的态度,疏远,冷漠,令她敏感地觉得,没有丝毫的亲情与温暖。
  相反,连氏经常出入南院,对花想容嘘寒问暖,两人之间一言一行的默契,一个眼神的心领神会,倒是比起自己,更像母女。
  还有南院里满满充斥的花想容的味道,以及那副没有绣完的富贵牡丹图,不甚合体的衣裙,都令她怀疑,自己这个大小姐,名不副实。
  这就是她执意留在将军府的原因。
  第88章 原主身上隐藏的秘密
  转眼两日过去,花写意准备好了药膳方子,打算给陆二送过去,顺便去一趟鬼医堂。
  门口,花想容拦住她,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询问她是不是要回王府,可不可以带着自己一起。
  王府这几日,所有人对她恭谨而又疏离,只有花想容十分热情。
  她经常到客房里来找花写意聊天,送她自己亲手绣的帕子荷包,或者拿都城流行的曲谱来与她分享。
  花写意不咸不淡地敷衍,多是花想容与她压低了声音说些悄悄话。询问她摄政王府是怎样的光景,用了多少奴仆,生活是如何的奢侈,摄政王是不是很凶?
  花写意偶尔心不在焉地应一声,表示自己在听,敷衍答话。
  说心里话,她有点排斥花想容的示好。
  她一身的绫罗绸缎,享受着比自己优渥的生活,与连氏更多的关爱,却总喜欢在自己面前刻意地做出一副寄人篱下,可怜兮兮的样子。
  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一朵妥妥的白莲花。
  尤其是今日,她脖子上挂着的东珠,刺瞎了花写意的眼睛。那是侯府赵妃卿送给自己的谢仪,被连氏拿去说要替自己保管。
  现在却做成了首饰,挂在花想容的脖子上。
  偏爱是如此肆无忌惮,花想容还委屈地望着她,一脸胆怯。
  我央求母亲拿来过过瘾就还回去的,姐姐不会生气吧?
  自己若是生气,那就是罪大恶极,欺负这个可怜无辜的弱小。
  花写意笑笑:既然你担心我会在意,为什么还要刻意炫耀给我看呢?
  花想容一噎。
  花写意已经转身走了。
  她低着头,在街上兜兜转转好几圈,确定身后没人,这才脚下一拐,进了鬼医堂的门。
  伙计识得她,立即将她让进内室,然后请来了掌柜。
  花写意也不废话,从袖子里摸出谛听印,往掌柜跟前一摆。
  这是什么东西,应当不用我多言吧?
  掌柜狐疑地拿在手里翻过来看底部的字,一脸惊讶:王妃娘娘这,这是从何得来?
  城东宅院,一位妇人亲手交给我的。
  掌柜更加吃惊:不可能!
  为什么?
  此乃谛听赐印,我们鬼医堂的印章,见章如见我们堂主。赵婶怎么敢擅作主张?
  花写意屈指轻叩桌面:既然知道见章如见堂主,那么,我问你什么话,你应当老实回答吧?
  掌柜略一沉吟,然后点头:王妃娘娘请问。
  好,第一,在那个院子养伤的是什么人?
  我们鬼医堂的管事唐长老。
  听到这称呼,花写意忍俊不禁,实在严肃不起来,她第一个就想到了唐三藏,理所当然,也认为这位唐长老应当就是个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