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因为你不是我。
  花写意不再搭理他,转身回去吃饭。这一扭脸,就见原本自己的座位上多了一个人。
  宫锦行。
  正一手端着饭碗,慢条斯理地吃菜。
  刚刚还因为中毒半死不活,现在竟然能悄无声息地进入自己的房间偷吃了。而且,还是用的自己用过的筷子。
  真是前面赶走了狼,后面进了虎,防不胜防。
  陆二也知道正事要紧,听了花写意的话,扭身就走了。
  花写意环顾四周:你怎么进来的?
  这是本王的书房重地,自然有进来的通道。
  花写意顿时就觉得有点麻:那你的意思是,你随时都能进出我的房间?
  宫锦行点头:对。
  那最基本的礼貌你应当懂得吧?这是我的房间,你进来之前难道不需要征求我的同意吗?宫锦行专心致志地吃饭,头也不抬:你今日在本王沐浴之时进入我的房间,也没有征得本王的同意。
  我敲门了!是你让进我才进去的。
  本王也敲了,不过,没有陆二敲得声音大。你既然能让陆二进来,那本王还有什么需要客气的?
  无赖。
  花写意不打算继续跟他争辩了,因为,若是再争论下去,自己的饭菜恐怕都要被这厮干光了。
  只有一双筷子,自己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她磨磨牙:你是病人,这些辛辣刺激性的食物对你不好。
  那总比饿着好。
  厨房里有你的汤,还有燕窝,你随时都可以吃。
  吃不下。
  这是我的。
  连你都是我的。
  花写意想从袖子里把休书摸出来,甩到宫锦行的脸上,摸了半晌没摸着。也实在想不出,自己丢在哪里了。
  可惜了那么文采斐然的一篇佳作,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吃,吃死你!老娘不跟你计较。
  花写意努力压下火气:吃完了赶紧滚。
  吃干抹净不负责任,非君子所为。
  这话,怎么咂摸都觉得有点变味。
  王爷,你只是吃了一顿饭,不用负担这么沉重的使命。
  宫锦行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本王只是在提醒你,我的清白都毁在了你的手里,该负责就负责,不能推卸责任。
  我曰!遇到碰瓷的了。
  你的意思是,今日为了王爷您的清誉,我应当袖手不管了?
  该管,本王也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但是一码归一码。
  你想怎么负责?花写意冷冷地问。
  你负责做饭,我负责养你就行。宫锦行说得理直气壮。
  拐了九道弯,感情在这里等着自己呢。能将蹭吃蹭喝说成海誓山盟,而且如此清新脱俗,脸皮真厚啊。
  花写意深吸一口气:我可没有答应要留下来,看你今日半死不活,没好意思跟你理论罢了。而且你我有言在先,即便你不能将我奉若上宾,那最起码的尊重应当还是要有的吧?
  宫锦行吃得津津有味,鼻尖上都冒出薄汗来,嘴皮子被辣得通红,面颊上也染了一层红晕。
  本王一直都没把你当外人,所以不会跟你客气。同样,本王也希望你能将王府当成自己的家。
  花写意冷笑:自己的家?我说话好使?
  特么轻舟与追风对你全都忠心耿耿,拿我当贼防!
  宫锦行夹起一片白嫩的鱼片,仔细将鱼刺挑出来,不急不慌。
  当然,你原本就是王府的女主人。今日街上发生的事情,陆二已经跟我说了。是本王考虑不周,你穿戴的过于素简,才会令那些以貌取人的家伙轻看了你。
  本王已经吩咐下去,让何嫂为你添置几样首饰与衣裙,再给你拿五百两银子日常花销,以后需要的话,就找何管事从账上支取。
  花写意没想到,宫锦行对自己竟然如此慷慨大方,难不成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果真要想降服男人的心,必须要先降服他的胃。
  花写意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向来,她都是别人敬自己一尺,她敬别人一丈。
  银钱什么的就算了,免得我跟你再有什么金钱往来,将来牵扯不清。
  再让我以身抵债什么的,想走也走不了。
  宫锦行并不多言,向来食不言寝不语是他的习惯,不过一边逗得这个女人跳脚发狂,一边吃东西,发现也挺下饭。
  自从中了寒毒之后,他就没有这样周身舒畅过。每个毛孔都在冒汗,身上的血液都像沸腾了一般。
  就是嘴皮子发麻,说话都不利落了。
  花写意没招了,总不能抢过他手里的筷子继续吃吧?
  姐好歹是个讲究人。
  第39章 麻烦别用奏章垫盘子
  外边陆二又在敲门,而且敲得挺急,带着兴奋。
  王妃娘娘,王爷。
  花写意只能将门打开,放他进来。
  陆二一进来,先瞄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这才兴奋地向着宫锦行汇报。
  内奸已经找出来了,真的就像王妃娘娘说的,是厨房里负责杀鱼的一个杂工,刚刚进府几个月的时间。追风还在审问他的背后主使,在府里有没有别的帮凶。
  宫锦行撩起眼皮,看了花写意一眼:你的鼻子挺灵。
  花写意摸摸鼻子:这个你们羡慕不来,天生的。
  嘴巴上说得自豪,心里却是苦水直冒。就是因为这灵敏的嗅觉,自己从小就被鬼医世家的祖父认定学医天才,从两三岁就开始闻香识药。
  非但如此,自家名厨外公更是如获至宝,觉得她天赋异禀,当之无愧的继承人人选,与祖父展开了一场争夺大战。家里天天硝烟四起,自己更是被争来夺取,就连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
  没想到,这灵敏体质竟然也能跟着自己一块穿越,某些方面简直苦不堪言。比如说,这里的茅厕卫生差,从跟前路过,自己都能将空气中弥漫的混浊气味分解成各种食物发酵发臭的成分。
  陆二还挺羡慕:狗鼻子只怕都没有你的灵验。宫锦行终于饭饱,丢下碗筷便翻脸不认人,追加了一句:最起码狗不如她聪慧,而且,狗不会说话。
  花写意冷哼:你早一点若是敢这样说话,我都会立马掀了桌子,也不能让好好的饭菜喂了狗。
  本王只是在夸你。宫锦行摸出帕子优雅地擦拭唇角:你这鼻子若是用来追踪,破案,应当不错。
  陆二附和:我也是在夸你。
  夸完了吗?夸完了就请出去。
  陆二麻溜地出去了。饭菜都被吃完了,自己没有什么好留恋,看两条狗有吃有喝秀恩爱,自己留下来也是找虐。
  宫锦行依旧端坐桌前,没动地儿。
  这是本王的书房,还有,麻烦你下次垫盘子不要用奏章。本王可不希望这奏章送回大臣手中时,上面满是油渍,还带着一股麻辣味道。
  花写意暗中吐吐舌头。自己适才见这黄花梨的书案纹理细腻,宛如行云流水,担心盆底太烫,坏了上面的漆面,随手抄点硬纸板垫在了盆子下面。
  可这水煮鱼的热油沸腾出来,盆底儿都是,将封面整得一片狼藉。
  她当真是没有注意,这玩意就是奏章。
  如此看来,这书房里都是重大机密,他竟然默认了自己霸占这里,对自己还挺信任。
  由此,她看宫锦行就觉得顺眼了许多。
  我觉得,这么机密的文件搁在我这屋有点不安全,要不,我让轻舟给您老全都搬过去?您批阅起来也方便。
  不必,宫锦行打开手里的奏章,扫了两眼:本王还是比较习惯公事公办,卧榻之上,休憩之所,容易令人精神懈怠。
  花写意看他是打算赖着不走了:好,反正你摄政王府这么多房间,大不了我搬家。
  宫锦行见她着急冒火,这才微微一笑,不再逗她,抱着一沓奏章起身。
  本王国事比较繁忙,只怕要批改到夜半,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
  批改到夜半?工作狂,简直不要命了。
  花写意微微皱了眉头:你怕是忘记了自己是个病人,而且是刚从鬼门关里出来。
  宫锦行以拳抵唇轻咳两声,甚至佝偻了身子:个人身体是小,国事牵扯万千黎民百姓为大。所以,夫人一定要让为夫尽快地康复。
  花写意心里顿时有点软,没有再吭声。
  她不懂家国大义,也不太清楚西凉的局势,但是懂得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