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听说药老医术高超,陆二这点小毛病对于他而言,肯定是手到擒来。我就不管了,麻烦他亲自救治。
  尽情地拿陆二当试验品吧,千万别客气,也别手下留情。
  陆二在车厢里,被喂了一把的药丸,又苦又涩,气得简直想蹦起来,可又动弹不得。
  这个女人简直太损了,自己活这么大岁数,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阴毒的女人啊。
  自家师父不知道自己脑子全然是清醒的,虐待自己肯定是肆无忌惮。
  多年的师徒情分,只怕就要毁在这个女人手里。
  花写意在王府门前下了车,轻舟赶着马车送陆二去了。
  天色已然不早,日落西山。
  侍卫与下人见了她,依旧是恭敬地行礼问安,待她从跟前走过,就悄悄地打量她的背影,背地里窃窃私语,充满了好奇。
  回到主院,隔着门帘缝,宫锦行倚在榻上,正在闭目佯寐,仍旧有点轻咳,睫毛微颤,似乎弱不禁风。
  花写意净过手面,下人已经轻手轻脚地将饭菜流水一般端进了宫锦行的东厢房,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
  花写意的鼻子极灵,嗅觉异于常人,就凭空气里弥漫的味道,就能将桌上的食材猜个大概。
  虫草松茸炖乳鸽,青豆糯米酱鸭,冬瓜酿虾了。
  自己醒来后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吃顿热乎饭。
  早点,凑合,午膳,没顾上吃。
  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肚子瘪了,气节也就矮了。
  花写意没骨气地主动进了宫锦行的房间。
  宫锦行已经端坐在桌旁,慢条斯理地喝汤。见了花写意眼皮子都不撩,淡淡道:坐。
  桌上布置好了两副碗筷。
  自己家,不必客气。
  花写意当然也不会客气,坐下捧起饭碗,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两三口,一碗饭就见了底儿。吃得满嘴油光,一点没把宫锦行当外人。
  然后是第二碗,第三碗,第四碗,第五碗。
  宫锦行碗里的米还颗粒未动,一手端碗,一手拿着筷子,瞠目结舌地望着花写意。然后目光向下,瞄了眼她的肚子,她的腰。
  腰依旧纤细,不盈一握,也不知道这么多的饭菜究竟去了哪里,好似饥饿了四五日。
  饥民暴食。
  追风守在一旁伺候,杵着就跟木头桩子似的,一动也不动,偶尔不相信似的,眨眨眼睛,能看出是个大活人。
  花写意吃到第六碗的时候,还是没有丝毫的饱胀感,肚子好像个无底洞。也不知道这原主究竟多大的饭量,这是要吃穷身边这个男人的架势啊。
  她恋恋不舍地搁下手里的筷子,仍旧意犹未尽。
  ?
  花写意揉揉肚子:你府上的碗太小。
  府上,好像还有一点存粮。
  算了,这菜不咸不淡的,委实差强人意,不太下饭。
  宫锦行眸中溢出笑意来:本王府上的厨子可是从宫里出来的御厨。追风,命厨房再炒几个菜送过来。
  追风立即领命出去。
  花写意耳朵尖,听到追风跨出房门之后嘀咕了一句:炒什么菜啊?应当直接牵一头猪过来才行。
  声音不大不小,直接揭开了遮羞布。
  宫锦行轻咳一声,眸中笑意更甚:本王虽穷,但是饭还是要管够的。花写意吃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抹抹嘴:不至于吧,这粗茶淡饭的,你要是哭穷,就太小家子气了。
  宫锦行搁下手里碗筷:都说将军府逐日没落,以前本王不知是何缘由,今日知道了。
  这是拐着弯地在骂自己饭桶呢。
  花写意哼了哼:你若是害怕我吃穷了你摄政王府,早点放我离开才是明智之举。
  宫锦行轻笑:不怕,本王养得起。
  豪横!既然摄政王大人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夫人这语气令我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对我这么大方,我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夫人果真未卜先知,忘了告诉你,刚才太后命人前来传口谕,宣你明日进宫。
  做什么?
  应当是你今日大闹鬼医堂的事情被她知道了。
  花写意瞬间觉得自己跟前的饭菜一点都不香了。
  自己乔装改扮,而且前脚刚进王府啊,她的口谕早就过来了。可想而知,这个太后的耳目多么灵通,自己一言一行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盯着呢。
  自己还想跑?跑个屁啊!
  第14章 自己原来只是个奸细
  花写意艰难地咽下哽在嗓子眼里的酱鸭:那你去不?
  宫锦行摇头:本王力不从心。
  花写意啪地丢了手里的筷子:还以为这是你给我设下的庆功酒,没想到啊,鸿门宴,妥妥的鸿门宴。
  即便本王不设这鸿门宴,你明日也是非去不可。
  花写意一想也是,犯不着跟饭菜过不去,又将桌上的筷子捡起来了:可你就不能拒绝吗?堂堂摄政王啊,一代权臣,连这点胆量也没有?我现在时间就是金钱。
  有。宫锦行承认不讳:可本王需要你亲自去一趟宫里。
  做什么?
  宫里人说,那蟾衣是谢灵羽亲自保管。
  你想让我虎口夺食,找那老妖婆要三足金蟾的蟾衣?
  宫锦行点头。
  这次花写意是真的饱了,朝着宫锦行探过大半个身子,笑得春光灿烂。
  王爷你看我长得美吗?
  宫锦行一愣,对面探过来的脸肌肤吹弹可破,细腻如脂,唇角微勾,挂着一抹冷笑的樱唇又娇艳欲滴,带着魅惑,不觉失神,脱口而出:美。
  那也没有你想得美!
  花写意瞬间变脸,咬牙切齿:她巴不得你伸腿瞪眼呢,怎么可能将蟾衣交给我?我一张口,她指定宁肯毁了也不让它留在这个世界上。明天要去你自己去,让追风他们抬着去。
  宫锦行低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子里的黯然: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明天。
  声音里带着一丝强忍的暗哑,似乎是这话太苦涩,已经涩坏了嗓子。
  哀兵必胜,花写意顿生罪恶感。自己跟一个将死之人较什么劲儿?
  她大气地一挥手:算了算了,我去就我去,不就一个老妖婆么,反正我们有三日赌约在先,她也不能出尔反尔,拿我怎么着。
  夫
  别老夫人长夫人短的。花写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别人嫁人那是拿幸福赌明天,我是拿小命换明天,咱俩八字不合,麻烦摄政王大人改个口。
  宫锦行从善如流地点头:那就叫娘子。
  不行!
  宫锦行一脸为难:细君那是东方之妻,浑家有辱夫人贤德,老婆子太老,媳妇儿太土,婆娘太粗俗,孩儿他娘有点太
  王爷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花小姐。
  花写意不得不感慨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强忍怒火纠正。
  宫锦行眸光闪了闪:你若坚持,本王就叫你花花吧。
  花写意不得不深呼吸,这位摄政王大人智商有点堪忧,他难道听不出自己的嫌弃与疏远吗?
  这饭没法吃了!酸得牙疼,气得肝疼。
  她搁下碗筷,噌地起身:你还是叫我夫人吧。
  这个好歹正常一点。
  宫锦行笑得极其温柔:以前本王就一直叫你花花的,如今嫌弃了吗?果然故人心易变。
  花写意脚下一顿,脱口而出:什么以前?我以前认识你吗?
  宫锦行眸子里一抹狡黠一闪而过:若非你我之前的海誓山盟,花前月下,夫人怎么可能会为本王舍身殉情?夫人想要一刀两断本王理解,可你就连这个都要撇清吗?
  又提起这个话茬儿,花写意扭脸,宫锦行眨着一双十分无辜还又受伤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正望着自己。一时间,花写意竟然分不清他话里真假了。
  假如是真,两人婚前相识,自己的异常瞒不过;假如是假,那这个戏精就是在刻意试探,自己失忆一事,同样也瞒不住。
  更何况,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己要想在宫锦行与谢灵羽夹缝之中求生存,必须要了解清楚当前的形势。
  计较一定,花写意重新转回身来,一本正经地道:实话实说,以前的有些事情,我的确记不太清楚了。
  宫锦行佯装出一脸的诧异:记不清楚?失忆?花写意点头:我甚至不太记得自己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