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谢余细长的手指停下敲动:“我们要不要先去温予年家?”
  脑海里的警报器作响,温予年收回支在门外的手:“你想干什么?”
  “你的衣服不带走吗?”谢余手指点点车标,一看就是找了个借口。
  温予年快速推算可能性:“不用。”
  谢余不缺买衣服的钱,一副别有目的样子:“你的洗漱用品?”
  “不用。”
  “被子?”
  “不。”
  谢余目视前方,看着道路变化,说出最终目的:“我想找温予年。”
  温予年玩弄车载ai的手一顿,扬起下巴:“找他干嘛?”
  “我说过的。”
  他是他的妻子,是自己的妈咪。
  温予年吐出一口浊气,想不通谢余对大号的自己怎么这么执着:“妈咪回老家了。”
  “老家?”谢余显然还没恢复记忆。
  温予年稍作解释:“沐阳市。”
  他、谢余,再加上蒋逆,都是在沐阳市读的书。
  小学是他和谢余,初中是他和蒋逆,高中三人行汇聚,大学分道扬镳。
  谢余薄唇绷成一条线:“我好像在那见过你。”
  “见过我?”温予年抬眸,谢余是认真的。
  那就是小时候的自己了,看来他有一部分小学时期的记忆。
  不能让谢余回到沐阳市,那里有关自己的记忆太多了。
  稍稍恢复一点,便能揭穿现在的身份。
  温予年发誓要捂好小<a href=https://www.52shuku.net/tags_nan/majiawen.html target=_blank >马甲。
  “我们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谢余眯起眸子,借人影反光盯着他:“我们?”
  “你、我和妈咪。”温予年编造,尝试让假现实绕成一个天衣无缝的圆。
  谢余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按失忆前的备忘录,我下午有个居家采访。”
  顺带一提,外界还不知道谢余失忆的事情。
  温予年不以为意,轻轻“哦”了一声,和自己关系不大。
  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关系。
  谢余回的是临近郊区的别墅,附带一个占地几百亩的大花园,里面有一颗高大的青松。
  如今正是雪多的天气,从上到下都挂满了雪团,树枝间还有尚未撤去的圣诞节彩灯,应该是不常回来。
  而客厅的落地窗刚好以此为背景,欧式壁炉晕着温火,配上地暖,哪怕是偌大的内部空间里,也挤满了热气。
  温予年藏在一二楼的旋转楼梯处观望,一楼就留给谢余做采访了。
  谢余换了件米白色v领毛衣,配着卡其色大衣,柔和的色调让他本身的棱角被磨平了许多。
  前面的问题很无趣,无非是关于新年计划、参加年末盛典的感想以及出车祸后的礼貌慰问,总体而言没有超出隐私界限。
  纵然是被刘姐称为问问题尖锐的杂刊,在谢余面前也不敢轻易造次。
  “谢余老师,”站在最后面的一位工作人员上前几步,“您到目前说的答案都很模板化。”
  温予年提起精神,好玩的来了,他不清楚谢余知不知道。
  真正的操手是这位不起眼的场外助理。
  开始给谢余做采访的人是个实习生,他每问一个问题,都会无意识瞟向最后面的工作人员。
  而这位助理会微笑或面无表情。
  在前面,他嘴角上扬的次数寥寥无几,对问题不满意,对答案也不满意。
  实习生整理好桌上厚厚一叠的采访稿,自动让座后,场外助理拿出正式采访证件。
  “刚才的部分就当是热身,”他取出一张薄纸,是他多年采访给予自己的自信,“我其实今天就想问一个问题。”
  谢余双手交握,微微颔首:“期待许久。”
  “您和温予年老师是什么关系?”
  楼下,他礼节性微笑自嘴角消失殆尽。
  第10章
  仿佛是温予年的错觉,谢余唇角重新勾起,重复:“什么关系?”
  “是的,众所周知,您虽然出道仅仅六年,就连获两届影帝奖杯,但在这其中的前三年您拍的都是些文艺口碑片,在后三年忽然开始走商业路线,进入大众视野。”
  “而在此之后,您接的第一部综艺竟然是作为离婚综艺的观察嘉宾,也是因为这部真人秀中,您与温予年老师观念的碰撞,让您与其的敌对关系公之于众。”
  一次性说了太多,场外助理,不,或许该叫他记者拿起桌上的茶杯,浅嘬一口,轻微颤抖的手昭示着他的小兴奋。
  如果能得到答案,那么就是一条大新闻,别说下个月的杂刊销量,让他独立门户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谢余也不是吃素的:“我想指出一点,不是敌对关系。”
  温予年一愣,他失忆了不会犯傻把自己和他的假关系公开吧,然后瞬间起身,不可以坐以待毙。
  “可以展开讲讲吗?”记者摆出愿闻其详的架势。
  “我想想,”谢余沉吟片刻,而后抬头道,“我们更像同行者,或许叫做……”
  “啊,啊,啊。”
  谢余正在专心回答问题,却被人类幼崽抑扬顿挫的叫喊声打断。
  众人下意识转头寻找声音来源。
  只见一个小团子,滚作肉球,咕噜咕噜地沿着楼梯滚下来,整个人倒立在地面,然后“啪”的一下屁股着地。
  温予年心如死灰,身体一挺,装死。
  时间短,只有这个方法。
  一路上,旋转楼梯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除了最后一下摔的是屁股,让他有点龇牙咧嘴之外,其余还在忍受范围内。
  加上以前拍武打戏的时候,温予年基本都是亲力亲为,学会不少技巧,因此滚下来时有在特意保护身体的重要部位。
  记者迟疑道:“这个小朋友是?”谁。
  还没听完这句话,谢余早已起身过去,眉眼一弯,但眼底没什么波澜:“你怎么下来了?”
  眼前,温予年裹着厚毛衣、加绒羽绒服,还有一床红丝绒被子,裹得跟一个花粽子似的,圆滚滚的,看不出棱角,脸也捂得严严实实。
  他一副料定自己没事的口气,温予年小小的手指一勾,艰难地抬起脖子:“哥哥你蹲下来点,我站不起来了。”
  谢余依他而言,把一只耳朵留给他。
  “妈咪以前说,他不想公开你们的关系,所以除了你们,没有人知道这层关系,不可以说漏嘴哦。”温予年拖长尾音,一脸高深。
  笑意开始攀爬进谢余的深眸里:“没忘,你自己能上去吗?”
  作势,谢余张开手,就想抱他起来。
  谁知温予年一个借力翻身,成功躲开,扶着栏杆爬起来,边跳上台阶边说:“当然,你要记得答应我的话。”
  谢余蜷缩下伸出的手指,转而插兜,走回采访取景的白色木桌旁:“不好意思,我们继续。”
  温予年接受到一大波如芒在背的目光,这把确实是铤而走险了,但好在效果不错。
  记者敏锐地嗅到不寻常的味道:“谢余老师,我们能换个问题吗?”
  他没有注意到谢余冷下来的眼神,仅仅是一味盯着温予年。
  温予年缩在栏杆处,瑟瑟发抖,记者果然名不虚传,对娱乐新闻反应太快。
  “这个孩子和您是……”
  “噔”,茶杯与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谢余扬扬茶杯,低声致歉,旋即嘴唇上扬:“您觉得呢?”
  记者尴尬地笑了两声,这态度是再明显不过:“好那么继续之前的问题,刚刚那段可以剪掉。”
  采访结束,谢余送记者和助理们到别墅门口,客气道:“和您交流得很愉快。”
  记者擦擦头上的汗:“我也是,期待与您的下次访谈。”
  紧接着,记者就带着实习生等五个人坐车离开别墅外侧铁门。
  温予年从门框和谢余长腿的缝隙间钻出来,终于走了,脱力地借着门支撑自己。
  听谢余答案期间,他不敢走一秒钟神,生怕谢余语出惊人。
  好在最后那个问题的答案很平常,中规中矩,换做是任何人来都挑不出错。
  显而易见,记者没有听到想要的。
  “明明接受采访的人是我,你却提心吊胆的。”谢余让出一点空位。
  温予年寒毛炸起,难道自己伪装得太拙劣了,胡言乱语道:“因为……因为是哥哥在接受采访,我很担心记者哥哥对你不利。”
  说完,他还假惺惺地抹两下眼泪,脸上满是“我这么担心你,你还怀疑我,伤心了”的表情。
  谢余后退一步,关上门:“表演痕迹太重。”
  温予年干脆化作假笑男孩:“怎么会?我多真诚。”
  “你看看我的眼睛。”他扑闪扑闪两下睫毛,两双大眼睛像是能说话一样。
  谢余停下脚步,折返蹲下身,看似认真地观察一番:“嗯,太真诚了。”
  转身,谢余的肩膀轻微抖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