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养娃种田日常 第475节
  这话一出,满屋子人除了许行都震惊了,愕然地看着她。
  裴大姐却觉得天经地义。
  他们高高在上习惯了,以前回娘家对老二两口子都是颐指气使的,现在即便有求于人也不想低头,就想最好自己不用开口老二两口子就知道自己的诉求主动给办好了。
  不得不说,他们和裴端的想法特别一致。
  裴母裴父以及裴大伯和大伯娘等人都十分无语。
  裴母:“大女婿,走吧,咱们去你们大弟家。你大弟和你一样是童生,你们有话聊。”
  许行笑道:“娘,二弟现在也读书呢,我们也能聊,我可以指点二弟做学问。”他又自来熟地问裴长青,“二弟,你四书可都读熟了?我跟你说,只读熟不行,必得要背诵的,这样才能轻松破题写文章。学好了四书,才能选习一经……”
  他虽然没考上秀才,但是童生,他也做过先生,也有点好为人师的习性,张口就侃侃而谈,根本不管对方爱不爱听。
  裴长青压根儿不接他话茬儿,急着赶路,饿得很好吧?
  他先给沈宁夹菜,然后自己也动了筷子,又让孩子们赶紧吃,早点吃饱下去玩儿,免得睡觉太早积了食。
  许行闹了个没脸,很是尴尬,想找人给自己挽尊,看看裴父。
  裴父被裴大伯拉着说编席的事儿,麦掌柜如今自己做生意,红席生意加倍扩大,订单任务重。
  裴母已经给大伯娘使眼色,几个老妯娌会意,帮衬着裴母要把裴大姐夫妻俩给弄到裴端家去。
  大伯娘几个簇拥着裴大姐,和蔼地笑着,“大侄女,走,咱们去童生侄子家说话。”
  她们又回头招呼许行,“侄女婿,快当的,一起来。”
  许行没想到小舅子两口子这么不给面子,岳父岳母竟然也不帮衬他们,着实恼火。
  可裴长青和沈宁不接他的话茬儿,他死赖在这里也没用,又见裴大姐被岳母几个推出去,他无奈只得起身。
  裴长青这才给了他一个眼风,“许童生好走,不送。”
  许行气够呛,你哪怕说句慢走呢?
  待出了院门,裴大姐就抱怨上了,“娘,你可是我亲娘,你咋不帮衬你闺女和女婿呢?二弟两口子如今有这般造化,合该拉拔大姐大哥两家啊?”
  裴母没好气道:“你们有造化的时候也没想着拉拔他俩。”
  裴大姐:“娘,你说这话闺女可不爱听,我们咋没拉拔他们?那不是那时候二弟没本事,弟妹又整天作妖闹腾吗?要不是我们拉拔他们,他们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吗?”
  那时候沈宁那般蠢,若不是二弟休了她没钱娶妻,真是该休了她的。
  即便如此,二弟两口子有大哥大姐夫这样的童生亲戚,那也面上有光的。
  咋享受了他们的好处不说,现在发达就不认大哥大姐了?
  裴母不想说话,“你二弟他们从县里回来,人口多,家里住不开,你们还是去你大弟家住。”
  裴大姐急了,拉着裴母的手,声音带上哀求和委屈,“娘,你也疼疼大闺女,别只偏心小闺女。我嫁过去连生了俩闺女才生了涵哥儿一个,就这么一个儿子,多不容易呢,好不容易在婆家站稳脚跟,现在我兄弟有能力拉拔我男人一把,却不肯伸手,你说我婆家那些人得怎么挤兑笑话我呀?”
  裴母:“阿芳啊,你二弟两口子不欠你们的呀。”
  裴大姐又气又恨又怨又屈,真想说狠话掉头就走,作为大闺女她从小看着裴母怎么狼狈过来,怎么被婆母磋磨怎么被大儿媳欺负,她能说出最挖苦亲娘心肝的话。
  可说了,怕是就要绝交了,毕竟旁边还有大伯娘等人呢。
  若是被二弟知道,那更不肯帮她了。
  裴母也不管大闺女乐不乐意,让大伯母、三婶儿和四婶儿几个帮忙把裴大姐夫妻俩一起送到裴端家去。
  吴秀娥原本想趁机缠上二房,只要老二管大姑姐,那就不能不管自家的。
  谁知道她婆婆又跳出来坏她好事儿!
  怎么就这么见不得她好?
  她刚想发火,裴母就往堂屋主位上一坐,跟裴大姐一样点兵点将,让吴秀娥去拿鸡蛋,让家里婆子去杀鸡,要裴端拿酒……
  不是喜欢使唤人么,那她作为老母亲,就使唤使唤他们好了。
  第177章 年尾宴 人间清醒
  裴端愕然。
  他这些日子颓废得很,除了跟老友喝喝花酒连吹牛、酸文假醋的兴趣都没了,只要聚会人家就要问“子正兄,令弟与曾知县交好,何不让他为你筹谋功名?”要么就“子正兄,令弟媳生意红火,赚得大把银钱,何不让她花钱为你延请名师?秀才功名指日可待呀”。
  等等,诸如此类的。
  搞得他从前那些热闹的聚会都没了。
  他难道不想沾裴长青的光?
  当然想!
  可裴长青和他闹得僵,半点情面不给他留,他如何开口让二弟帮忙?拉不下脸,再者也怕对方拒绝让他难堪。
  他只想对方主动帮忙,的好免教他尴尬。
  可惜左等裴长青不主动右等也没消息,好歹大姐和大姐夫来了,也是找老二两口子帮忙的。
  他虽然表面清高,说不稀罕找老二如何如何,却也期待大姐和大姐夫能降住老二两口子,届时他自然也能沾光。
  说实话他对大姐和大姐夫也有些不满,从前大姐夫在他面前秀优越感就算了,后来他被二房强行分家,他是给大姐写信说明此事的。
  他了解大姐,她喜欢摆大姑姐的架子,以往只要他说老二媳妇儿如何闹腾分家,娘如何偏心,大姐就会回来主持公道。
  那这一次他说了家里的事儿,她自然也该回来吧?
  结果大姐不但没回来,信也没回。
  后来爹娘偏心,竟然都不管他,全都去给老二家忙活,他气不过又给大姐写信,暗示她赶紧回来主持公道。
  大姐又没回信。
  他心里就又气,觉得大姐大姐夫不厚道,他们的亲事还是他给介绍的呢。
  现在大姐和大姐夫突然过来,一副要给他主持公道的样子,虽然他知道他们其实是来找老二帮忙的,可有人为他出头,他还是很期待的。
  只要大姐事成,那他不也就顺利了?
  方才吴秀娥回来叫他们都去二房吃酒,他心中狂喜,还竭力压抑着上扬的嘴角,寻思不能让老二得意,是二房请自己吃酒,而不是自己主动要去。
  结果他衣服还没换完,就见他娘带着一群人冲进堂屋,指名要这个做那个。
  竟是要在他家吃席!
  凭什么!
  日日夜夜的期待化为虚无,让他说不出的愤慨和失望。
  裴母坐在那里,稳如泰山,她也不是当初唯唯诺诺被儿媳妇拿捏的老太太了。
  即便她依然心疼几个儿女,也盼着大闺女和大儿家跟二儿子和小闺女家一样蒸蒸日上,可她也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
  她自来没捞着当家做主,不是被婆婆就是被大儿媳打压,她也生不出“劫富济贫”,逼着小儿子补贴大儿子大闺女的念头,相反,她受过那种委屈,觉得人就要知足。
  她被人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时候,也没想着找谁来给自己撑腰,也没谁给她撑腰拉拔她一把啊。
  那谁规定老二两口子发达了,就得提携哥哥姐姐?
  没这个道理的。
  以前她没帮手,吴秀娥可以欺压她,现在她有靠山,吴秀娥等人就不够看。
  裴母摆摆手,“都别杵着了啊,你们大娘婶子们还等着吃饭呢。阿芳,你是个能张罗事儿的,陪着你大弟媳妇去置办酒菜去吧。”
  “娘——”
  裴大姐、吴秀娥异口同声喊她,大姐夫和裴端也是震惊得回不过神来。
  老太太变了,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
  跟以前判若两人,怀疑她被什么上身了都比老太太转性了更让他们好接受。
  裴母瞥了他们一眼,“行啦,我知道你们舍不得请爹娘大娘婶子们吃顿饭,那我们也不讨人嫌,这就走。不过——”
  她顿了顿,看向裴大姐和许行,“兄弟分家了,各过各的,你们不会去亲家大哥家指手画脚要东要西,自然也不能去二郎家这样。
  你们弟妹的作坊是跟好几位大老板合开的,还要做贡品,那作坊是不能随意让人看的,平日里也不让寻常人进去。
  你们虽然是亲戚,却也得避嫌,有事儿先让人打个招呼,不要自己冒冒失失地冲过去,万一被官府的差役们抓了,那好说不好听。”
  说完,她朝大伯娘几人笑笑,“算了,还是回去吃吧。”
  什么家丑不外扬,什么为了家庭颜面多忍让,不存在的。
  在她一次次被儿媳妇欺压的时候她就把脸面丢下了。
  现在?
  更不怕的。
  大伯娘几人笑了笑就簇拥着裴母往外走。
  裴大姐跟遭雷劈一样,怎么也想不通她娘怎么变得这样陌生,她脑子里嗡嗡的,不知道怎么办。
  她看向许行,许行也尴尬又羞窘,有一种被人嫌弃上门打秋风似的,确切说应该是指责他捧高踩低、势利眼?
  他受不了这样的羞辱,瞪了妻子一眼。
  裴大姐一个激灵,扑上去抱住裴母,气急败坏道:“娘,你还是我娘吗?你是不是被黄皮子附身了?你咋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是老二两口子逼你说吧?”
  吴秀娥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可不么,要说老二两口子记恨大哥大嫂,不肯帮衬我们就算了,怎么连大姐也记恨?大姐大姐夫又没对不起他们,当初他俩成亲老二家的连个娘家人都没有,大姐还送她一块红布呢。”
  裴大姐越发觉得委屈,“娘呀,你这是咋滴了?怎么不管儿女了呢?女婿和儿子考上秀才,不也是你和爹的脸面吗?”
  她又不是来找老二打秋风的!
  不过是看着老二和知县大人关系好,想让他帮忙活动活动,看看把许行的生员身份给安排上。
  怎么就不肯呢?
  裴母:“阿芳,那你让女婿考啊,谁使坏拦着不让他考了?”
  许行脸上火辣辣的,大有被人扇巴掌的羞辱感,他阴沉着脸,对儿子道:“许涵,收拾东西,咱们走。”
  他好歹也是遂县吏员,何必自取其辱?
  裴端拉住他,叹气,“姐夫,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