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祝颂朝他笑笑,“说了要来的。”随即问道,“昨天宫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顾怀予打趣他,“哟,可以啊,才回来消息就这么灵通。”
  一听他就知道内幕,祝颂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进屋说。”
  两人进了屋,关了门,顾怀予一边泡茶一边说道:“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皇上昨晚召见了太子,问了瑾王一案的进度,太子进展缓慢惹得皇上生了气,打了他一巴掌。”
  祝颂想起温奉玄脸上的巴掌,实在难以相信,“就因为这事?”
  顾怀予倒是不以为意,“找茬嘛,这多正常啊。再说了,涉及皇权斗争了,也不能以平常父子关系看待。”
  祝颂虽然理解顾怀予的话,但对梁皇的做法实在难以苟同,可偏偏他又没有办法,只能越发勤快的做红豆饼。
  祝颂做红豆饼越发的熟练了,之前还会被烫到,现在已经能毫发无伤了。
  每天早上祝颂会提前一个时辰起床做红豆饼,然后遣人送到东宫去。除了第一天是他自己送的外,后面都是让家丁送的。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祝颂就回京两个月了,温奉玄告了病假一直在东宫养着没有出门,除了回京当天,祝颂没有在见过温奉玄。
  朝堂的局势变幻莫测,贤王虽然得势,但太过优柔寡断,而且太子虽不得宠,但毕竟是储君,朝堂才经过大变,梁皇也不敢轻易废太子。地位在那儿摆着故而太子虽然式微,但并没有失势,在朝堂上还是能与贤王抗衡一二。
  暗流涌动中,一年一度的秋猎到了。
  秋猎是每年的一件大事,一般为期七天,选在京郊附近的黄山猎场。东西两大营的军队会在秋猎时向皇上及王公大臣展示每年训练的成果。
  梁皇病重祝颂一直以为今年秋猎不会举行,但没想到梁皇坚持举行,但梁皇不参加,射头箭人选又争论了许久。
  一方认为现在是贤王监国,自然应该是贤王代皇上射头箭。而另一方则认为,贤王虽然暂时监国,但太子乃是储君,皇上不在,自然由太子代皇上射头箭。
  为了这事早朝吵了好几天,最后贤王作了让步,同意让太子代皇上射头箭。
  转眼就到了秋猎这天,王公大臣及女眷重辎出行,浩浩荡荡到了皇上猎场。
  安顿好后,贤王讲了些振奋人心的话,又介绍了此次秋猎的奖品,一枚南海鲛珠,色泽幽蓝,通透晶莹,触感四季如冰,更重要的是常年佩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十分稀少,可遇而不可求。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贤王手上的南海鲛珠上,祝颂顺着众人的视线,不着痕迹的偏了一寸,落到了贤王对面的太子身上。
  霜降还不算冷,温奉玄却已经穿上大氅了,领口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脸越发的白了,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此时他正一瞬不瞬的望着贤王手中的南海鲛珠,看起来很感兴趣。
  贤王话说完,温和的朝温奉玄说道:“四弟,请。”
  温奉玄客气的点了头起了身,拉弓射出头箭,今年的秋猎便正式开始了。
  秋猎一共七天,每天统计猎物,以最多者为胜。
  这种场合祝颂得心应手,上了马就往猎场里冲,祝凌野在后头大喊,“哥,等等我。”要上场的一窝蜂全都上了,剩下都是些本就没打算上长的年弱文臣。
  温奉玄身体不好,原本也没有打算上场,便还在位置上坐着。
  “太子怎么不上场啊?是身体又差了?秋猎可是展现我大梁国威的时候,太子身为一国储君病恹恹可要让将士不安了。”
  说话的是江慎,温奉玄认识他,是贤王母家江家的人,现在在户部任职。
  贤王也道:“出发的时候父皇特意叮嘱,此次秋猎父皇不在,我们要好好表现,不可使军心不稳。四弟身体不适就去猎场外围转转吧。”
  话都这样说了,温奉玄自然要应的,“嗯,我也正有这个打算。”
  江慎道:“那太子就别坐着了。”
  江慎说话半点不客气,但温奉玄丝毫不恼,“江大人请。”
  贤王道:“走吧。”
  江慎瞪了温奉玄一眼,与贤王一道走了。
  两人走远了,谢宁渊才低声问道:“殿下,咱们真要去吗?”
  温奉玄抬眸看着远方的密林,层林尽染,叠翠流金。
  “该来的躲不掉的,走吧。”
  “是。”
  秋猎进行的如火如荼,一转眼就过了五天。
  晚间宫人照例唱报每日的猎物。
  “大理寺少卿祝颂,猎得梅花鹿三头,狐狸五只,白兔十二只。”
  “城东大营将军□□星,猎得梅花鹿两头,狐狸三只,白兔十只。”
  “城西大营将军牧流光,猎得梅花鹿两头,狐狸三只,白兔九只。”
  祝颂几人正围着火坐着烤肉,听到宫人的话,都鼓掌喝起了彩。顾怀予看向祝颂笑道:“今日又是你第一,看来南海鲛珠是你的了。”
  瞿洲白好奇的问道:“你之前不是说纯猎杀没意思吗,今年怎么这么猛啊?”
  祝颂把火上的兔腿翻了个面,随意的回道:“又觉得有意思了呗。”
  祝凌野讨好的凑过去,“哥,你得了南海鲛珠给我戴几天呗。”
  祝颂抬眸看他,“干嘛?”
  祝凌野活动活动的肩膀,“弓拉久了,肩膀痛。”
  祝颂道:“肩膀痛看大夫啊。”
  祝凌野嘿嘿的笑道:“不想扎针也不想喝药,你就给我戴几天呗,好了就还你。”
  祝颂敷衍了一句,“得了在说吧。”
  吃饱喝足,祝颂回房休息的时候往温奉玄所住的地方看了一眼,灯笼昏暗未熄,温奉玄应该还没有睡下,他在干什么呢?
  祝颂甩了甩脑袋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快步回房睡了。
  第二天祝颂早早就起了。昨天晚上下了雨,树林湿滑,祝颂在追一头梅花鹿的时候马踩到泥泞滑了一下,彼时祝颂正拉满了弓准备射箭,倏然一个前倾猝不及防的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砰’的一声,右手手臂剧痛,祝颂疼得两眼翻黑。
  祝凌野听到声音赶过来,看到眼前景象,连忙翻身下马,“哥,你怎么样了?”
  祝颂忍着疼说道:“手臂大概是骨折,送我回去。”
  祝凌野赶紧把祝颂送回了行宫,太医来诊治过后确实如祝颂所料的那样,骨折了。
  太医叮嘱道:“祝大人伤得重,要好好休养啊。”
  祝颂点了头,“多谢。”
  祝凌野送走了太医后,快步折了回来,问了祝颂,“哥,是不是有人给你使绊子,不想你得第一名啊?”
  祝颂摇头,“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祝凌野皱着眉,“这也太不小心了。”
  祝颂闭了闭眼,“你去吧,不用守着我了。”
  祝凌野看到祝颂疼白了的脸,也没有多说,“那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在来看你。”
  祝颂拒绝了他,“别来了,扰人清净,干嘛就干嘛去。”
  “那好吧。有事叫我。”
  “嗯。”
  祝凌野刚走,孟晓荷就接到消息赶来了,看到祝颂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当即就着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祝颂回道:“除了有点痛,还行吧。”
  “黄山有灵芝,治伤可灵了,我去给你挖些回来。”孟晓荷急急就要走,祝颂阻止了她,“你以为灵芝是野菜啊,到处都是,太医院的药就够好了,不用灵芝也能很快痊愈。”
  孟晓荷道:“那不行,我必须得找到灵芝,在说了反正我也没事做,一天天聊天也聊够了,正好去山里透透气。”
  祝颂道:“透什么气啊,山路湿滑,又有野兽,你不能去。”
  “行行行,我不去。”孟晓荷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我回去聊天去了,你好好休息啊。”
  “娘。”这做的也太明显了,祝颂喊了一声,但孟晓荷听到他的声音跑得更快了。
  祝颂追出去的时候人影子都没看到了,祝颂没了办法只能多叫了几个人跟了上去。
  祝颂躺着没什么事,一天很快就过了,到了晚上,祝颂问了左右今日的战况,得知他还是第一,或许是因为下了雨地湿滑的缘故,也或许是前几天打得太多,动物少了的缘故,总之今天大家都没有打到什么东西,所以祝颂目前还是第一。第二、第三分别是□□星、牧流光。
  听完左右的汇报,祝颂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他摸了摸吊着的右手,好像不怎么痛了。
  入了夜,祝颂早早就睡下了,但是白天补汤喝多了,晚上尿急,祝颂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出去上厕所。
  拉开门就见月光明亮如白昼,祝颂走到廊下抬头看见圆月在中天挂着,皎皎如白玉盘。他后知后觉,今日好像是十五。
  “十五。”祝颂低声呢喃,指尖轻挲,真是个好日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