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作者
  06-02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小猫怎能停止不前!下章新cp登场,喝多了假酒的李猊和韦练继续探案中
  第43章 ☆、狐狸公子07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又传来第三个人的声音,和往常一样金声玉振。
  “是谁说,你们就此便可离开长安的?”
  是宜王。听声音他尚且安全无恙,韦练握紧刀柄匍匐在床下,随时准备跃出去将屋内其他两人制服。
  “宜王”,那女子的声音响起,语气有些惊讶:“你是怎么从院里逃出来的?”继而她转身,声音有怒意:“不是说将余下的茱萸酒都灌给他么?”
  被骂的那个仆从虽然惧怕,但还是低声辩解:“崔才人有吩咐,不可对殿下太过……”
  “该死!”女子咒骂一声,走过几步伸手揪紧宜王的衣领,将人提离了地面。
  寂静中,韦练心又忐忑几分。这女子瞧着不高、身材纤弱,却有如此力气能单手提起一个成年男子,焉知不能立即结果了他。正准备一跃而出时,那熟悉的高贵声线再次响起。
  “是三娘与你们这般说的么?”皇子声音悠悠闲闲,甚至有些醉意,好像完全察觉不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甚好,甚好。那本王就算死在此处便也甘心了。”
  “满口胡言!崔阿姊怎会与你这等无耻之徒扯上干系!”女子又骂了一句,却放开了他。皇子倒退几步练练咳嗽,显然方才那一揪也险些让他窒息。然而咳嗽之后他却笑了,笑得很肆意,连杂物房的灰尘都随着他的笑声震荡起来。
  “还是头一回有人这么骂本王。不过,你们口中的崔才人早已不是前朝宫人,她就要嫁与本王,庚帖已经递进礼部,是板上钉钉的事。”
  “嫁与你?”女子冷笑:“如今长安谁不知道那首谶诗,谁被画进《十美图》,谁就得死!崔家阿姊不随我们走,难不成要在长安坐等被人害死么!”
  宜王沉默了。
  沉默之中,他笑了笑。那种最无可奈何的、凄凉的笑。之后他再开口时,声音极低。
  “是,本王是在自欺欺人。”
  屋里站着的另外两人也都不说话了,最终还是女子冷哼一声,吩咐另一人拿绳索,瞧着像是要把宜王捆上。韦练瞅准这时机,正要窜出去,却被李猊握住腰按下,在耳边比了个嘘的手势。
  屋外就在此时又传来脚步声,听起来似乎是个女子。步调沉稳、平静,随着脚步声而来的是玉佩有节奏地晃荡,光是听便知道是宫中待过的人。
  深色裙裾停在门前,接着是清泉般泠泠的声线,温柔得任谁听了都心神荡漾。
  “殿下。”
  宜王不动了,其他两人也不动了。韦练察觉到气氛微妙的变化,握刀的手也略微放松,单手撑着地面继续看热闹。那新来的女子约略便是崔氏女,也是宜王的准王妃之一。看样子他们之间有旧情,而且关系匪浅。那不可一世的皇子竟也会在谁面前如此俯首帖耳么?韦练好奇心逐渐升起。
  宜王清了清嗓子,端着架子开口,听起来倒真像是个威仪赫赫的年轻君主。
  “本王就当今日未曾见过你们,走。”
  “殿下明知道,妾身哪里也不去,会留在长安。”
  新来的女子走近宜王与他对视,而余下两人则自觉地退到一边,抱臂看热闹。韦练在床榻下听着,也被那女子温柔语调之下的坚韧所震慑。
  不知情也就罢了,可如今已经死了两个人。这位崔才人留下的理由,竟然真是为了宜王,还是另有所图?
  “三娘!”
  宜王声音提高,又往前走了一步,咄咄逼人。
  “当真以为本王如此在意你么?从前的婚约不过是一纸空文,彼时圣上还在乱军之中,仓促承诺,怎能作数?只有你这些年还咬着不放,如此纠缠本王,究竟有何企图?”
  对方不说话了,空荡荡的杂物房里,甚至听得见屠户模样的女子在咬牙的声音。想必她也被这番没心没肺的话气到,说不定气头上会干脆手刃了这气焰嚣张的皇子。但此时再度开口的,还是那个温柔有耐心的声线。
  “殿下。”
  崔氏女抬手,竟是在摸宜王的脸。
  床下的韦练虽则只能看到衣袂的晃动,却也被撩得莫名其妙红了耳朵。如此好脾气的仙女般的人物为何会对宜王这般顽劣的人百般纵容,难不成,她也被他那张祸水的脸蛊惑了?
  “我是崔氏这辈最后一人,先帝死后,命未曾面圣的宫人做陪葬,幸而遇到殿下相救,从地宫将我带出,又在乱军中多加照顾,若不是殿下,妾身不知魂归何处。妾身知道殿下对我无意,此举也只是报恩而已。”她收回手,声音平静:“故而殿下无需有愧,只需等选妃礼成。如若彼时妾身不死,便是天命。如若死了……”
  “你不会死。”
  皇子打断她,语气冷漠。
  “走。若再在长安瞧见你,本王便报与御史台处置。”
  对方不说话了,接着,她整理衣裳,向宜王行了个大礼。裙裾缓缓展开,韦练则在对方跪拜时又往床榻深处挤了挤,生怕被发现。而身下的李猊毫无动静,只是默默攥紧手心,浑身绷紧如弓弦。
  此时韦练才发现,茱萸的酒气正在床底散开,弥漫着浓香。幸好屋里还有个宜王喝得比他们都多,才免于被发现。
  崔氏女端庄的大礼结束时,宜王仍然一动未动。他就那么站着,低头看她行礼过后再次抬眼看向他。
  “妾身不会走。殿下此番相助,妾身无以为报。待今日过后,殿下便无需再担忧,妾身自有去处。”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就走。
  “自有去处,什么去处?”
  宜王突然像被刺痛似地开口,语气比方才还不善。
  “你又要去寻那个人么?他能帮你活命,本王便帮不了么?”
  宜王声音带着阴阳怪气,韦练隐约觉得这阴阳怪气的风格很是耳熟,细想便想起来,李猊近日和他说话也颇有这般声调。看来烦人之人多数也有些共通之处。
  “并非如此,殿下休要多想。”
  崔氏女声音依旧平稳温柔,愈发显得宣王无理取闹:“不过是旧相识而已,殿下不是见过他么?”
  “你不许走!”
  宜王急了,伸手就要揪她的衣袖,被另两人拦住、一把推开跌在地上,接着两人便护送崔氏女离开,自始至终,韦练没能有机会看见他们的脸。
  待门再次关上时,韦练才从床地爬出来,见宜王还呆坐在当地,双目怔怔。她连吓他一跳的闲心都没有,原本想踹他起来,思虑片刻还是伸出一只手。
  “殿下,起来罢。”
  宜王木然抬头,见是他二人,目光才有所凝聚,似乎是恢复了往常的神情。正伸出手要拉住韦练,李猊却越过她,一把将人扶起。
  皇子扶着额头晃晃悠悠勉强站立,韦练此时才意识到他身上的酒气有多重。或许方才那药酒便起了作用,只是为了不在崔氏女面前失了面子,一直在强撑。
  “多谢李御史”,他抬眼时,脸上依稀有泪水,瞧得站在后头的韦练都心脏停跳半拍。但李猊脸上只有忍耐二字。
  “可惜你们来迟一步,送本王回去罢。这药酒的效力恐怕不多时后便会发作,不可久留在外。”
  “殿下”,李猊还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醉倒之前,需先告诉下官那几个嫌犯要往何处去。”
  宜王笑。
  “若本王就是不告诉你,能奈我何。”
  李猊:…
  韦练:那什么,要不,给他打晕吧?”
  ***
  御史台的马车驶入皇城之前,吱嘎一声停在城墙边。车里的李猊扶着满脸醉意的宜王,面色极其嫌弃。
  “殿下的王府并非我等草民能进,本官只能送到这此处了。”
  韦练虽然还是好奇他是究竟如何偷跑出戒备森严的宫城的,虽则皇子所居不在后宫内,但刚刚及冠、尚未能在城中开府邸自立门户的宜王应当也不能如此随意地四处闲逛。李猊此举也是冒险,若被人发现他们与皇子私相往来,更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唔。”
  宜王闻言,挣扎起身,接着便开始解腰带。
  “殿下自重!”李猊一声断喝,先抬手遮住了韦练的眼睛。
  对面传来宜王的轻笑。
  “莫慌。这里头是御赐的金吾卫软甲,圣上早就知道我的所为。不然,你当我是如何瞒过守卫出宫的?”
  他将宽大外袍脱去,里边竟是一套软甲,连着圆领袍服、束袖轻便,束腰又勾勒出身形,竟然与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本王这就去…”
  然而这整饬样子没维持多久,他掀开车帘之前,就咣当一声醉倒在地上。
  韦练:…
  李猊:…
  “不然我们将他绑进大狱,等醒来他便知道御史台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