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陈冶秋嗯了一声,说陈家的事儿不必说给他听了。
  到了酒店,已经是凌晨。
  窗外正是最漆黑的夜色,路上没有灯光,浦江对岸的摩天大楼也皆是一片死寂。
  凤栖梧和陈冶秋瘫在沙发上,都感到由心而发的疲惫。
  凤栖梧枕着陈冶秋的腿歇了一阵儿,忽然转过身,打开了电视。
  调到香港的新闻台,她像是在等着什么。
  “想看什么?”陈冶秋靠在沙发里,一只手搭在靠背上,另一只不轻不重地按着太阳穴,带着浓重倦意地问道。
  24小时滚动播放的新闻切到了下一条,闪光灯下,站在机场门口的陈冶秋正一脸平静地回应着被他特地召集在此的记者们的提问。
  他说得很简单,甚至比在北京的那几句更短,但意思一致,他从此与陈氏集团分道扬镳。
  新闻主播抑扬顿挫地介绍着陈冶秋和集团的关系,以及他们了解到关于他辞任的原因。无论是因还是果,确实都是大新闻。
  “你何必这样。”凤栖梧叹了口气,又趴回了陈冶秋腿上,“只要你不露面,过几天新闻就闹不下去了。”
  “喃喃,这是我们俩的事儿,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陈冶秋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只要脱离集团,我爷爷就没有其他筹码让我离开你了。”
  他们俩不是谁单方面的巧取豪夺,他参与其中,就必然不会独善其身,把一切压力都积在凤栖梧身上。
  所以他必须露面,大张旗鼓地露面。
  露面之后,他必须当机立断做出抉择,是要陈家,还是要凤栖梧。
  这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一个困难的决定,他当然只要凤栖梧。
  所以,他毫不留恋地选择从集团退出。只要他对集团无欲无求,他就不会被任何人裹挟,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儿。
  凤栖梧抬眸看了陈冶秋一眼,抚了抚他落在自己背上的手。
  新闻里还是陈冶秋,是他以前参加活动时的影像资料,然后画面切换,又回到他拨开层层记者,在闪光灯中走进机场的场景。
  “早知道要上镜,就该先整理整理头发。”陈冶秋看着镜头下额角散落几簇乱发的自己,叹了口气,“不然别人该奇怪你是怎么看上我的了。”
  凤栖梧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那么好皮相的一个人,什么时候都赏心悦目,怎么会有人看不上他呢。
  陈冶秋见她笑了,也露出个笑来,比以往都轻松不少:“现在公开了也好,我可以光明正大和你在一起了。”
  “我还没离婚。”凤栖梧提醒他。
  他们现在顶多是出轨被发现而已,在法律上还算不得可以光明正大。
  “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你搞婚外情了。”陈冶秋耸了耸肩,纠正了自己的说法,“岳父要是介意,他随时可以来找我。”
  凤栖梧还是笑,笑着笑着,表情又淡了下去。
  “在想凤老太太的事儿?”陈冶秋问。
  凤栖梧点了点头。
  “别为难自己。”陈冶秋低头看她,“凤淼闹的这一出才是直接原因。”
  “可说到底,也是因为我们的事儿。”凤栖梧咬了咬嘴唇,目光落在裹着纱布的右手上。
  “要这么算,没有那起事故,她不把你接来北京,我也不会认识你,我们也不会在一块儿。”陈冶秋掬起她的头发在手中把玩着,“所有的事儿都是相互影响、互为因果的。”
  凤栖梧嗯了一声,不再说什么,静静躺在他腿上。
  如果没有那起事故,一切都会不一样。
  两个人沉默地待了一阵,陈冶秋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是melisa乔的来电,陈冶秋起身去接了。
  “这么晚还不睡?”
  “今儿这么刺激,我哪儿睡得着。”melisa乔笑嘻嘻地说。
  陈冶秋嗤了一声。
  “米夫人那边我安抚好了,她倒是不怎么怪你,只说让你把凤淼和凤栖梧都处理了。”melisa乔开始给陈冶秋传达来自上头的命令。
  “她不说我也会办,还有谢英声。”陈冶秋刻意忽略了凤栖梧的名字。
  “那妥了。”melisa乔笑道,她就知道以凤淼盲目的自信,没人在旁点拨是绝对看不出来陈冶秋和凤栖梧的关系的,谢英声才是那个始作俑者,“哎,明儿我爸准召我回去臭骂一顿,你可得弥补我的精神损失啊。”
  她豁出自己勇斗持刀歹徒,把抓奸戏码的焦点往自己身上带,完全是看在陈冶秋的面子上,她要点儿好处不为过吧。
  陈冶秋倒是很大方地同意了:“我已经找过律师,明天他会起草两份受益权转让文件,一份给你,以后你在信托里的份额会超过我。”
  melisa乔扁了扁嘴,说不上这个好处她是不是真的喜欢。
  “那另一份呢?”她问。
  “给凤栖梧。”陈冶秋说。
  “你要让她加入进来?只分钱,还是要她也接触项目?”melisa乔皱起眉头,有些不大高兴。
  “看她的决定。”陈冶秋又补充道,“她的那部分不会影响你在办公室的地位。”
  “最好是。”melisa乔哼了一声,“宠妃祸国让君臣离德离心的故事我也不是头回见了。”
  “明天文件签完,你是君,我是臣了。”陈冶秋笑道,“我为你工作。”
  “少特么恶心人。”melisa乔笑了起来,“凤栖梧呢?”
  陈冶秋绕回到客厅门口,看了一眼沙发上躺着的人:“睡t了。”
  “是她已经睡着了,还是你们正在睡呢?”melisa乔又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们好事儿了?人家还伤着手,你忍两天能死啊。”
  “一会儿打给你。”陈冶秋没理会她的调侃,挂了电话,走回到沙发边,把呼吸已经平稳了的凤栖梧抱了起来。
  把人安置在床上,陈冶秋俯身亲了亲她。
  凤栖梧迷迷糊糊有些清醒了,也慢慢回应他。
  陈冶秋的呼吸渐渐急促,吻也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喃喃……”他叫着她的名字,身体先理智一步滚烫起来。
  反正他们已经被钉在耻辱柱上,现在就不需要再躲着任何人,也无需面对任何阻碍了。果然抛弃道德约束,就能享受完美人生。
  陈冶秋轻松极了,满意极了,雀跃极了。
  他一点点吻着凤栖梧,要把自己的轻松、满意和雀跃也融进她的身体里。
  “陈冶秋……”凤栖梧叫着他的名字,像是呓语。
  陈冶秋停了动作,隐忍着看向身下的人。
  “对不起……”凤栖梧微睁开眼睛,迷蒙着水光的眸子透露着比夜更深的不忍。
  她的手攀上陈冶秋的腰,身体也朝他迎去。她把自己完完全全给了出去,不给将来的她留下分毫。
  “傻……”陈冶秋与她紧紧相贴,向死而生。
  melisa乔看着显示挂断的电话,轻嗤一声,把手机随手丢开了。
  陈冶秋不会再打来了,她清楚得很。
  第130章 凤家保不住的
  即使是卸任了一切工作,即使是暂离了北京,陈冶秋也并没有闲下来。
  他好像更忙了,有打不完的电话,看不完的邮件,开不完的会。
  但他忙一阵子,就撕一张便签写上些什么,然后拿到沙发上蜷着的凤栖梧面前讨个好。
  酒店的医生刚才来过,给凤栖梧的伤口换了药,她不想动弹,就靠在沙发上看窗外零星落下的点点暮色。
  见陈冶秋又拿着便签远道而来,凤栖梧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纸。
  这回写的是木心的诗。
  “谁愿手拉手
  向白夜走
  谁就是我的情人
  纯洁美丽的坏人”
  “说的是情人,还是坏人?”凤栖梧笑着把便签重新折好,丢到茶几上的一个茶盘里,里头还有另外十八段同样肉麻的诗。
  陈冶秋挤进凤栖梧身前,趴在她小腹上偷一刻的闲适:“说的是你。”
  凤栖梧用她没受伤的手轻抚着陈冶秋的头发,问他事儿这么多,还忙着写诗,累不累。
  陈冶秋享受地任她的手指在头发里来回穿梭,懒懒地说刚忙完凤淼的事儿,歇会儿。
  “凤淼……她什么事儿?”
  凤家人现在应该都在准备凤老太太的后事儿,倒不知道凤淼还有什么要让陈冶秋忙活的。
  “她得罪了米家、陈家,还有我们,想全身而退?”陈冶秋嗤笑起来,“做梦。”
  “你做什么了?”
  “铃木一郎。”陈冶秋说。
  他的计划,第一步是让铃木一郎和凤淼解约,她前期投进去的钱和资源都白费不说,融来的资金得到消息也会去找她,让她彻底从资金链里掉落出来。
  凤栖梧听到熟人的名字,哦了一声,又问:“铃木先生为什么会答应?和凤淼合作他也是有钱挣的。”
  “和跟我合作的项目比起来,凤淼这个不过是小打小闹,要不是看在你……”陈冶秋没说下去,耸耸肩,“铃木本来也不大在意,更不会为了她放弃跟我的合作。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