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殿内并无第三人,周宁知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只叫江平起身。
  江平快速爬起,擦拭桌案,整理笔墨,看到被墨汁溅到的那张纸,江平心跳陡然加快。
  那张纸上,周宁知只写了四个字——“生死安平”,本来的“平”字,一横被拉歪了,而墨点正好盖住了那个死字。
  江平还未整理好,门口便有小太监来报,说是有风云台要事,太医院通史求见。
  周宁知眼神示意,江平便叫门侧候着的小太监进来将桌案上笔墨收了,站在周宁知身边,宣了通使进殿。
  “启禀陛下,微臣奉师父齐善之命,特来述职,”此人江平认得,是齐善身边颇有天赋的弟子元朔。
  江平接过元朔递上的本子,递给周宁知,他心下了然,如此着急,怕是有不好的消息。
  果不其然,周宁知看了之后,脸色大变,立即下令,“给朕封锁城门,彻查云城,何人胆敢谋算皇子。”
  江平收紧浮尘,看着陛下一脸怒容,眉头紧皱,定是九皇子出了什么岔子,可是有那位大人护航,九皇子殿下怎会有事。
  元朔领命离开,江平处理好那份折子,看了眼坐在龙椅上以手覆面,略显疲态的皇上,从殿外绕出去。
  云城城外营中,唐宿舟平淡如水地坐着,“将军回来了,怎么样,接到圣旨了?”
  那位带着面具,又坐在了主位,“陛下下旨封城们,某种意义上你等到了,可这不过是暂时的,这些人还是要死,他们的结局改不了的。”
  唐宿舟突然笑了一下,“让我猜猜,如此大阵仗,是九皇子殿下出事了?不会是失踪在云城了吧。”
  主位上黑衣男子无语凝噎,看着唐宿舟,“慎言。”
  太子殿下无事,七衾在钱贵身边,明里是钱贵的暗卫,暗里是皇上的暗桩,竟然被纪府那个小丫头和一个不知名的小子截住了,可是七衾不会无故动手,除了钱贵下手之外,那就是小九在钱府。
  小九未传信,七衾未死。本以为他已被带出云城,现在看来,这臭小子不仅没出来,还打算直接玩失踪,不知又想到什么了,还想着查当年的事呢。
  带着面具的人稍加思索,现如今只能从这些考生身上下手了,尤其是那位纪家小姐和那位给他一种很熟悉感觉的少年,小九必定最后是跟他们在一起的。
  东宫。
  林霁月自觉去领罚,而太子周崇昱服下药后,脸上看不出神色,但东宫之中,近侍都知,殿下此刻必然是心情不怎么好。
  每个人都谨言慎行,生怕触了殿下霉头。
  周崇昱看着面前的云城城防图,心中思绪不宁。父皇,您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试探还是认真,九弟究竟在何处,这局大棋,您到底想怎么下。
  云城如今被封,城内众人凡是涉及核心制做“茶粉”的,全部当场斩杀。城内彻查,百姓们宛若惊弓之鸟,不知发生了何事,城内人心惶惶。
  那几个将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上下令彻查,缘由是一位重要人物失踪,却全然不知是九皇子殿下。
  纪府。
  “老爷,明昭伤成这样,妾身看的揪心不已,这就去请府医过来给明昭瞧瞧。”柳清云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站在棠园里,远远地看着房间内昏迷的纪明昭,可谓是做戏给鬼看。
  纪蕴章看了柳清云一眼,拢了拢衣袖,看着纪绥房前的甘棠,随后甩袖,带着柳清云缓步走了,连进去多看纪绥一眼的心都没有,只当是做戏给下人看,聊表一下亲爹对女儿的那么一点可怜的关心。
  柳清云转头冲甘棠笑了笑,玩味地对了个口型,“好惨啊。”
  出去时还专门踩在落下的海棠花残瓣上,甘棠很生气,但她更担心自家小姐此时的安危。
  寝殿内香绮替纪绥包着伤口,探着纪绥的脉象,眉头紧锁。
  突然,香绮大惊,只见纪绥嘴角渗出一丝血。
  第20章
  “小姐。”门外甘棠看到纪绥吐血,冲进门,着急地询问香绮,“香绮,小姐怎么样了,为何会吐血?”
  香绮眉头皱的死紧,“不知为何,小姐的脉象太乱,我只是略通医术,诊不出来小姐到底情况如何。”
  “那我再去请府医。”甘棠拔腿就要往外跑,香绮未能叫住,心下疑惑。
  府医已经来看过,那药方子没什么差错,是温养补气的方子,小姐外伤虽重,可不致命,为何昏迷不醒。
  香绮拿着细布为纪绥拭去嘴角的血。
  不行,不能这么干耗着,太医院的大夫呢,为何还没有到。
  不多时,甘棠急匆匆的跑进来,虽说府医无用,但好歹能帮小姐诊治一二,可香绮看甘棠后面并无人在。
  甘棠缓了口气,眼角急得呛出泪水,“柳清云她,她……她有喜了,我本想把府医强行带过来,谁知过去才得知柳清云回去路上突然晕倒,府医在她那里诊治。”
  甘棠刚说完,纪绥便蓦得又吐出一口血,甘棠见状感觉自己也气血上涌,“小姐,别这样,甘棠求你。”
  香绮捏紧拳头,气的现在就想过去杀了柳清云,“现在老爷根本就不顾小姐受伤,一心全在那个柳清云身上,府医指望不上,太医呢,圣上恩典,为何还没到府中。”
  甘棠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拉着纪绥的手,捂着纪绥有些发冷的手,“齐太医等人现如今都在太子和二皇子身边,九皇子府不知道有无太医,未曾听说。”
  为纪绥擦净血迹,甘棠继续说道,“丞相府的那位许千金昏迷不醒,但久久未等到太医,许大人上折子去求陛下,但陛下如今因云城之事圣怒,只给了金银抚恤。皇子一日未好,这恩典怕是一日落不下来。”
  甘棠等不了了,今天就算是豁出命去,也要再请人为小姐医治,小姐的身体,绝不能再拖了。
  “香绮,你好好照看小姐,我去去就回。”甘棠摸了摸腰间的软剑,看了眼香绮身上的那一柄,与她这把是一对双生剑,这对软剑,是小姐送给她们的见面礼。
  “你干什么去,别告诉我你想出府去找太医,再把他带进府里。”香绮虽急,可越在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横生枝节。
  甘棠还是要走,香绮出声这次拉住她了,“甘棠,冷静,小姐之前交代我们的你都忘了?”
  “可是那前提是小姐是清醒的,现在人昏迷不醒,还气血攻心,我怎么冷静下来,让我什么都不做,等着小姐去……”
  甘棠没有说完后半句话,香绮也沉默下来,小姐的药不能乱用,医者不自医,小姐的脉象太乱了,若是打破现有的平衡,只怕会有更严重的后果。
  两人僵持着,寝殿外却突然传来哄闹声。
  “把这些都给我搬出去,不用那么小心,死人的东西留着干什么。”
  “这个不要,赶紧丢出去,晦气玩意儿。”
  “唉唉唉,那件花瓶留下,值很多钱呢,夫人用了这间院子,这就是夫人的,不许拿出去,放着放着。”
  甘棠跑出去一看,赫然是那一日欺负自己的那几个丫鬟婆子在指挥下人动棠苑中的东西,后面柳清云笑意盈盈地看着,坐在铺了软垫的短椅上,面上写的是春风得意。
  “你们做什么,好大的胆子,谁准你们私自动小姐院中的东西,不想活了是不是。”甘棠张开双臂,挡住那些下人,那些婆子们上次被纪绥那一巴掌吓到,收敛了些,此时不敢冒然上前,几人都转过去看着柳清云。
  柳清云身边的小丫鬟提高了声音,尖细的声音在院子里炸开,“我们夫人如今怀了贵子,老爷说了,让大小姐把这院子让出来给我们夫人住,一群没长脑子的,是听不懂老爷的话吗?”
  说罢,柳清云笑了笑,显然很满意这个小丫头,蕴章前日让她再挑个小丫鬟近前服侍,她一眼就相中这个了。
  “翠儿,怎么说话呢,这都是纪府的老人了,怎的能听不懂老爷说话呢,肯定是有不懂规矩的贱婢在前,影响了你们办事。”柳清云穿着上好的软烟细锦,指甲上抹着现下最时兴的淡色红螺脂,旁边站着好几个丫鬟服侍着,淡淡地开口说道。
  纪元嘉不听话,长歪了没事,那自己就再生个儿子,这次她要亲自教导,再请先生来府里教,绝不能再让他上私塾,简直把孩子教的无法无天,还帮纪明昭那个贱人说话,真是愚蠢至极。
  那些丫鬟婆子纷纷继续手中的活,甘棠拦着小厮,拔出软剑,指着柳清云,“我呸,你算哪门子的夫人,全都不许动,小姐还在里面呢,出了岔子你们就等着被发卖吧。”
  那些婆子们看着柳清云的眼色,不管甘棠,光天化日之下,她还能真杀了她们不成,一个婆子悄悄从后面出去。
  香绮那边,几个小厮竟然想要强闯小姐的闺房,香绮直接踹飞这几个人,“瞎了你的狗眼,小姐的闺房是你想进就能进的?滚出去。”
  院子里的东西,甘棠挡着不让搬,谁动一下就用剑柄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