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那窒息感又一次禁锢了他的行动。
  时危吐了口气,把他拖进客厅,拽着他的头发把他砸向茶几。
  她毫不在意玻璃会不会划伤时久的脸,喜欢他的脸是真的,现在的暴揍也是真的。
  砸了几下,他的头砸碎了茶几,而后宛若死了一般趴在碎玻璃中一动不动。
  时危弯腰将他双臂拉至身后,银环互相一扣便又成了枷锁。
  她坐在时久身旁,听着他剧烈喘息,长舒一口气:“舒服了吗,宝贝?”
  “你、你他......”
  “什么?”
  “ ......”
  时久努力爬起,甩了甩头,甩掉玻璃渣,然后靠着仅存的茶几架子坐到她身旁。
  “你怎么这么厉害?”
  “哈哈。”
  两人伤痕累累并排而坐,时危不计前嫌,替他擦干净脸上的碎渣和血。
  “你的本事是公司的培训师教的,你以为培训师是谁教的?”
  时久看着她得意的侧脸,恍然大悟:“是你教的啊,你这么厉害啊,怎么他们都没提过你?”
  她哼笑了两声,而后放声大笑,掀开衣物,侧腰的位置有一道伤痕。
  “被这一刀捅的。”
  她拍了拍身上的碎渣:“帮杰森送个东西,被以前的仇家找到了。二十几个人围殴我一个,我杀出来了,但是这一刀干掉了个内脏,做不了外勤了,就转幕后了。”
  “哦。我饿了。”
  “你怎么又饿了?”
  时久委屈倒在她身上,拱了拱她的手:“我跟你说过我很容易饿的。”
  捏捏他的脸,时危欣然一笑:“好吧好吧,宝贝想吃什么?现在应该只能点外卖了。”
  “吃鸡,烧鸡和炸鸡都要,我一个人能吃三只。”
  “好好好,给你点三只。”
  她从沙发缝里摸到了手机,这手机竟然躲过了这场浩劫,完好无损。
  划拉屏幕,她发现手指上都是血,翻转手掌凝视了片刻,靠近时久的嘴唇。
  “你弄出来的,是不是该给我舔干净?”
  时久看看手指看看她的脸,然后一口咬住,专门在她的伤口上磨。
  “嘶——”
  她痛了一声,反手捏住时久的鼻子。
  “啊——狗狗错了——”
  “看看,点哪家的......”
  她一家一家对比,手指也在时久的口腔中一根一根清洗干净。
  “这家酒店的不错,上次给你带回来的也是......诶,这家不外送......”
  但是一个小时后,这家酒店还是送来了四只鸡,只是派送员看见狼狈的屋子和狼狈的时危后,瞪大了眼。
  “我要看电视。”
  时危找来了电脑,给时久放了他爱看的动画片,两人盘坐在废墟中,对着一台干净的电脑,一个吃,一个被喂,相处很是和谐。
  杰森注意到,最近时危来见他是带着伤来的,他以为公司出了什么问题,但是看她心情愉悦,便没有多问。
  今天他是主动来看时危的,顺便通知她一件事。
  给她泡了杯咖啡,他温和道:“和北格运输的酒局,你要出面。”
  时危签字的手一顿,抬眼望向不苟言笑的男人:“你知道我当年是被北格的人围殴的吧?”
  他微微蹙眉:“那是北格的前身,严格意义上不算如今的北格。而且,今晚还有一件事要宣布。”
  “是什么?”
  他面色一缓:“今晚你就知道了。”
  “能不能快点啊,我还等着看电视呢。”时久趴在茶几上催促着。
  他满脸都是创可贴,就像整个一楼,缝缝补补。
  残渣是收拾干净了,但是一些破碎的门还未重新安装,时危怕他一个人在家无聊,先安排了电视机。
  几个工作人员快速安装好,调试好后便离开了。
  他兴致冲冲,但还没打开动画就接到了时危的电话。
  撇撇嘴,他懒懒接听:“我烦人的主人,又怎么了?”
  “今天我不回来吃晚饭,想吃什么,自己安排。”
  “太好了......”
  “不可以浪费。”
  “切。”
  不回来管那么多干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
  整个局上,时危都装作不在意,有人来提两句便喝一杯,无人来提便自顾自埋头吃菜。
  北格是五角星刚开业那会最大的竞争对手,两方都使过不正当的手段抢生意,谁也不比谁高贵。
  当年围殴她的那些人,下场如何,她只听过一句都处理掉了,至于如何处理的,谁处理的,是杰森去谈的,她在医院里昏迷了半个月才清醒,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她当时的地位,得罪她就是得罪整个五角星,所以她很清楚,没有高层下决策,北格的小喽啰怎么可能会找到她,又怎么敢对她亮刀子。
  在场的北格的人,有没有当年做决策的人,她已经不在意了,大家都是利益至上,撕破脸杰森脸上过不去,五角星也过不去。
  而杰森说的,需要被宣布的事......
  白色的雪貂搭在肩上宛如一条围巾,杰森宠溺地抱下雪貂,而雪貂也化作一位妙龄少女,坐在杰森手臂上。
  这雪貂是北格老板的养女,杰森要宣布的,就是和雪貂少女的婚约。
  一只成年大棕熊的力量,应该很容易就能拧断雪貂吧。
  她自诩,在五角星是离杰森最近的人,但直到他今天宣布婚约她才知道有少女的存在。
  可笑。
  推开门,她一路跌跌撞撞,连灯都没有开就跌进了沙发。
  她脑子里都是杰森今晚柔和的表情,还有宣布婚约那种温柔的语气。
  作为他最亲密的同伴,她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什么都不愿意透露。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已经渐行渐远。
  当初在野外救起她时的温柔,被抓进马戏团时的无助,第一次伤人的惧怕,还有尝到权力滋味的惊喜,这些天真通通化作了过眼云烟,最后留下了一个毫无情义,冷漠无情的杰森。
  就算是一同并肩走在风雨里的唐,他也可以毫不留恋处决,她又有什么不同?
  救来救去的情义在这些年的猜疑中,只怕是不剩多少了。
  大概是在他将她当成某一次赌注的时候,她就发现了,杰森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杰森了。
  她也不再是当年满腔热血的她了。
  是谁先背叛了对方,这个答案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的结局也只会像唐一样,不同的只是谁下去和唐并肩。
  灯亮了。
  “我的妈呀,我的酒鬼主人喝了多少啊,难闻死了。”
  时久环抱双臂靠着墙,表情嫌弃:“你怎么不早上回来,现在都三点半了,你还回来干嘛,平白无故吵醒我。”
  第74章
  时久下来的时候就看见时危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灯也不开,话也不说,对于他的脚步声也像没听见一般,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能感觉到一股落寞,甚至是孤寂充斥在黑暗中,这股情绪的源头就在时危身上,他不喜欢这种情绪,那会让他自己也陷入消极。
  时危偏过头,她有些看不清,但是知道这是小狗。
  “我忘了。”
  她忘记家里还有小狗了,她也是有小狗的人了。
  心里有了些着落,就不会像以前一样,对于家的需求可有可无。
  虽说小狗对她也不是真情实意,但知道自己出不去之后,总算是乖了很多。
  “忘了忘了,真有你的,我这么大个狗你也能忘,怎么不干脆忘了给我喂饭呢。”
  时久升高的嗓音让她恢复了一些理智。
  “你没吃饭吗?”
  “那倒是吃了。行了,知道你没死就行。”
  他扭头就上楼,大概继续去睡了。
  时危盯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上楼了。
  她努力撑起自己,拖着步子去洗漱,但看见马桶就忍不住狂吐,吐到胃里空空才舒坦一些。
  拆下机械护膝之后,腿登时僵硬了许多。
  她坐在浴缸中游思,热气氤氲,让人分不清现实虚幻。
  “呼——”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酒精真是害人不浅,平常她不爱思考的念头都化作愁思缠绕在身。
  让人恶心。
  跨出浴缸,脚下一滑。
  “嘶——”
  关节撞到坚硬的地面,就像被人拿锤子捶打,痛且丢人。
  摔倒这种事情即使是因为酒醉也丢人啊,她无奈叹气。
  突然,卫生间被撞开,有人闯了进来。
  “不会吧,你怎么这么没用啊,洗澡也能摔。”
  是时久。
  他盖了条浴巾在她身上,道:“你别摔死了。”
  陡然开门有些凉,她裹紧了浴巾坐在了浴缸旁:“摔死了,你就能离开了。”
  时久腿一蹬,关了门:“这可不是我说的,你不能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