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刚要进来,却被寝殿内重叠的人影吓了一跳,迟疑着不敢进去了。
  “这这这、白公子,是怎么着个了?”
  白尘绝忙道:“你们这里可有银针,快取来。”
  李光福没动,似乎是怕他把皇帝扎死。白尘绝一个头两个大:“你们陛下病了,我要给他施针!”
  李广福这才匆匆忙忙唤了内官去取银针。
  又是一阵好等。
  白尘绝实在撑不住了,他的腿好酸。
  他戳了戳谢同尘,苦着小脸小声询问:“我能不能坐在你身上?”
  谢同尘自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坐一会应该不打紧吧。如果谢同尘醒着的话,他一定不舍得自己腿酸。
  怀揣着这种想法,他心安理得地将皇帝当做了自己的椅子。
  有点硌,但是比撑着好多了。
  谢同尘被他压得眉头更紧了,过了一会,还未等李广福回来,便被醒了过来:“……兄长?”
  白尘绝想趁机挪下来,却没能成功。
  谢同尘:“……别走。”
  “我没要走,你先松手。”
  “……不要走。”
  病中的人简直无法沟通。可他又实在病得可怜。
  白尘绝有点心软了,应道:“我不走,你松手好不好?”
  谢同尘:“不好。”
  白尘绝:“……”
  冷静,不要和病人计较。
  白尘绝感觉自己的心软纯属多余,他愤愤扭了扭谢同尘的脸,却在对方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视线中开始感到脸颊发烫。
  一个很不好的信号,难道他被谢同尘感染了风寒?
  都怪谢同尘。
  他低头瞪视谢同尘。
  可他看到谢同尘脸上染上薄红,看起来不像是因为病症,而是因为兴奋。似乎这位以冷淡著称的帝王,仅仅因他的注视而浑身滚烫。
  这对吗。
  谢同尘扯开内袍的领口。白尘绝不会伺候人,本就把这内袍给他穿得松松垮垮,这样更是什么也遮不住了。
  白尘绝一惊,可谢同尘的下一句话又来了。
  “兄长,要不要用些阳气?”
  “不要!”
  他没有那么没有道德!虽然谢同尘的阳气确实人间极品,他又好久没有尝过那味道。可怎么也不能在谢同尘病中就……就这样……
  白尘绝恼怒地用身旁的被子将谢同尘压住,让这个不老实的病人被迫安分下来:“你怎么能这样想!”
  谢同尘答得乖顺:“可我不知还能给兄长什么了。”
  白尘绝一怔。
  连他都能听出,这是一句真心话。
  一句谢同尘素日里一定不会随意讲给他的真心话。
  白尘绝从中琢磨出一点不寻常的味道,莫非是因为谢同尘病迷糊了,才会与他说这些话?
  那就更不能轻易放过他了。
  白尘绝压下心底泛起的情绪,强作镇定道:“我问你话,你便答吗?”
  谢同尘点了点头。
  白尘绝咬了咬唇,声音很小地说了一句话。
  谢同尘未能听清,惑道:“兄长?”
  白尘绝:“……你今日为何不回来见我。”
  “一身血污,恐惹兄长生厌。”
  白尘绝有些急了:“我为何要生厌……唔?!”
  他急迫地抬起头,却被人粗暴吻住了唇。
  空气迅速被消耗殆尽,白尘绝不知自己是该将人推开还是作何,他的手虚虚抵在谢同尘身前,最终只是握住了对方的衣襟。
  情乱意迷间,他听到谢同尘低低的祈求声。
  “兄长……不要讨厌我……”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讨厌过谢同尘?怎么会惹得对方这样想。
  白尘绝看不得他这副模样,手指收紧又松开,最后狠狠在谢同尘小臂上扭了一把,小声道:“没有讨厌。”
  似乎是完全没有期待过他的回答,谢同尘怔住了:“……兄长?”
  他显然是听清了,白尘绝才不要再说一遍。可谢同尘的双眸被狂喜骤然点亮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控制不住地心软。
  白尘绝故作凶狠:“……走开!不许粘着我。”
  恰巧,去取银针的内官终于回来了。李广福接过承放银针的托盘,进了寝宫。
  谢同尘蹙眉,显然对李广福回来的时机很不满意,脸一下子冷下来。
  不过李广福对此一无所知,他完全不敢进到帘幕之后来,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皇帝往日的雷霆手段和对那位白公子堪称狂热的态度皆是有目共睹的,他哪里敢进来,万一触到谢同尘的霉头就坏了。
  因此,他只是立于帘幕之外,毕恭毕敬道:“陛下,白公子,银针取来了。”
  白尘绝心底纳闷他为何不直接送进来,只好准备自己下榻来取。
  却被谢同尘按住:“你在这等我。”
  ……?
  哪有让病人去拿的道理,他是下不了床吗?
  可谢同尘这样坚持,他只好随他,由着人将银针取来,又……
  白尘绝连忙制止他,面红耳赤,恼羞成怒道:“不用脱内袍!”
  46☪ 京城
  ◎……◎
  白尘绝一边为谢同尘施针,一边在指尖凝集起小股灵力。
  谢同尘突如其来的发热,让他有些担心对方这些年来的身体情况。
  毕竟根据他这些天的见闻,谢同尘很有忙起来就忘了注意身体的嫌疑。
  虽说他大可以大大方方的牵起谢同尘的手腕搭脉……
  白尘绝刚抬头看向谢同尘,就看到谢同尘正看着他,精准的捕获了他投过来的视线,若有若无的笑意在对方眼眸中盈起。
  “兄长?”
  白尘绝:……
  这种氛围下动手去牵谢同尘的手腕,莫名显得好羞耻。他偏头避开谢同尘的视线,脸上发烫。
  不过作为一个修炼者,他还有旁的手段可以小小的作弊一下。
  银白色的灵力沿着稳稳扎入的银针顺入身体,自穴位而入,疏通经脉的同时,也自主地围绕经脉循环往复,如微弱细微的春雨般滋养身体。
  同为修炼者,若是他直接用灵力检查对方身上有没有何处损伤,很容易被谢同尘察觉。
  可借助药理,伪装成针灸的赠送附带效果则不同了。
  果然,在灵力进入谢同尘体内的第一刻起,他被对方察觉了。
  白尘绝眨了眨眼,仿佛他什么也没有做。
  谢同尘看着白尘绝。
  他怎么会感觉不到。
  酥痒的,带着热意的灵力沿着周身游走,那不是属于他的灵力。
  距离那么近,他能感受到白尘绝的气息似乎就散在他的肩颈间,淡淡的透现着独属于眼前人的草木香。
  白尘绝仿佛无知无觉的回视。
  显然,这只是一次针灸而已。
  白尘绝:“谢、谢同尘……?你还好吗?”
  灵力明明探出谢同尘的风寒并不重,身体底子也很好——可身旁之人的里衣都被汗水浸得湿透了,薄薄得勾勒出形状完美的脊背。简直让人不知该往哪里看才好。
  只是用指尖划过,他都能感到那肌肤下血管似乎正勃勃律动。
  “有点头晕。”谢同尘低声道,闭眼轻轻靠在白尘绝怀里。他自然没有完全压上去,白尘绝哪里撑得起他的身板。
  白尘绝:“!”
  好在原先扎上的针并没有受到这个动作影响。白尘绝捏他的脸,批评道:“不要乱动,针动了位置或者压进去了怎么办?若是错了位置……”
  胸口却传来指尖触碰按压之感,谢同尘的声音耳语般轻,他自然地接道。
  “……错了位置,兄长是不是就能记挂着我更久一些?”
  白尘绝说不出话,心中怜爱之情犹甚,半晌才道:“别想那么多,你安然无事,我也会日日记挂你的。”
  听了这话,谢同尘墨黑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不愿轻易放了他去:“日日?兄长要记挂我一辈子吗?”
  白尘绝不知这对话为何进行的越发肉麻,他实在无法说出口。尽管他心底嘀咕记挂谢同尘一辈子似乎也没什么,但还是忍不住敲了敲谢同尘的脑袋,脱口而出道:“好了,别闹了。你还在病中,多休息一会。”
  谢同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白尘绝。
  实在是受不了他,白尘绝用一旁的被褥把他盖住,谢同尘又将被褥掀开,反复几次,白尘绝忍不住好气又好笑:“我可不管你了,走了。”
  谢同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低不高,正好能让他听的清清楚楚:“兄长好狠的心,方才还说要记挂我一辈子。”
  白尘绝当真是被他酸到了,简直是逃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李广福迎上来,见是他出来,又一副面带薄红,步履匆匆之态,哎呀一声:“白公子,怎么了?”
  白尘绝:“……”能怎么了,都怪你们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