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他微微起身,又缓缓落下,身体还是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萧伯瑀将他紧紧抱住,再难压抑。赵从煊咬着唇,却仍抑制不住从唇间溢出沙哑的低吟,只得不断央求着。可如此一来,只唤来愈烈的反应。
  到最后,赵从煊声音都变得沙哑,他的身体紧绷着,止不住地战栗。可忽然间,萧伯瑀掐住他的腰,迫使他转过身来,在他呜咽间,俯身含住他的耳垂,灼热的气息拂过他颈侧的软肉,柔声道:卿卿......
  赵从煊哑声回应着。
  殿外的檐角上,一对云鹤交颈而鸣,一呼一吸间,绒羽微微震颤。倏然,一阵夜风吹来,双鹤振翅,似凌云飞向天际。
  良久。
  赵从煊在他怀中沉睡了过去,萧伯瑀才缓缓退开,他起身,披了一身中衣,而后去斟了一杯茶水。
  茶水微凉,萧伯瑀只好吩咐殿外的小酉子,奉一壶热茶来。
  床榻上的赵从煊模糊地听到声音,只觉眼皮格外沉重,却还是低声呓语:怎么了?
  萧伯瑀坐到榻边,轻声回应:没什么,继续睡吧。
  嗯......赵从煊迷糊应道。
  萧伯瑀俯身在他额间落下一吻,余光中瞥见地上掉落了一本书,他拾起书,随即起身将它放回书架上。
  见小酉子还没回来,他便从书架上取出另一本书准备看一会儿。
  可不知触碰到什么了,书架一侧,忽地缓缓推出一个暗格来。暗格内,静静躺着一卷诏书。
  若是往日,萧伯瑀绝不会逾矩,可今日他心头似乎萦绕着一股莫名的烦闷,难以消散,鬼使神差地,他拿出了那卷诏书。
  旋即,缓缓打开。
  烛火映照下,诏书上的字缓缓落入他的眼底,萧伯瑀瞳孔骤缩,这是一道给他的密诏......
  诏曰:
  朕以菲薄之身,嗣守鸿业,夙夜忧惧。今病殆不兴,恐天命不永,顾念社稷存亡,故深虑身后之事。
  萧卿为国为民,定乱安邦,劳苦功高,乃社稷之臣也。然朕使卿负谤含冤,此朕之过也,朕此生负之。
  朕无子嗣,以皇弟晋王赵承焕为嗣,然其年少性浮,未谙政事。若其克承大统,勤政爱民,卿当竭诚辅佐,共安天下;若其昏聩失德,祸乱朝纲,卿可废之,另择宗室贤明,或自即帝位,以安社稷。
  此非妄言,天地神明共鉴之。
  永昌十一年,正月。
  这个时间,是赵从煊向天下诏告,立晋王为储君的节点。而同时,赵从煊也亲笔写下了这道密诏......
  那时,赵从煊的身体极差,说是形销骨立也不为过,当时,宫中的人都以为,皇帝命不久矣,才匆匆立下储君。
  恰在此时,小酉子进来奉茶,见萧伯瑀定定地站在书架前,起初神色还有疑惑,可随着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诏书时,小酉子手一软,险些将茶水摔倒。
  他连忙将茶水放下,随即跪下身来,萧大人......
  萧伯瑀现在已经不是朝臣了,小酉子本无需向他行礼,可他仍以旧称行礼。
  听到小酉子的声音,萧伯瑀才缓缓回过神来,他将诏书放了回去,心头却难以平复下来。
  这道诏书无异于将江山社稷拱手相让,倘若萧家起了异心,有了这道诏书,便可名正言顺取而代之。
  赵从煊不可能不知道写下这道密诏的后果......
  萧大人。小酉子小声提醒道:陛下他......或许不希望您知道这些事情。
  当时陛下的身体状态,连小酉子都觉得回天乏术了,可没想到,仅去了一趟扬州,陛下的身体便回转了起来。
  我知道了。萧伯瑀轻轻颔首,你先下去吧。
  小酉子刚要退下。
  萧伯瑀忽地叮嘱道:今日之事,你就当没看见。
  是。说罢,小酉子躬身退下。
  缓了许久,萧伯瑀缓步走到榻前,看着赵从煊沉睡的面容,他的心忽然静了下来,那些浮躁与烦闷,似乎都随着那道密诏烟消云散。
  他将人小心地抱在怀中,沉睡的赵从煊微微皱起眉头,可还是下意识将脑袋埋入他的怀里。
  陛下......萧伯瑀轻唤道。
  迷迷糊糊中,赵从煊还是回应着他,嗯。
  萧伯瑀轻抚着他的发丝,却没再接话。
  没有听到声音的赵从煊迷蒙地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萧伯瑀看着他,良久,最终只是问道:要喝水吗?
  听他这么一说,赵从煊确是觉得喉间有些干哑,便点了点头,嗯。
  萧伯瑀取来一杯水,在赵从煊的目光中,他却自己喝了。
  赵从煊只当他也渴了,便等着他给自己拿第二杯水来,可萧伯瑀忽地俯身靠近,在他微诧的神色中,覆上他的唇。
  他神色诧异,唇齿自然微张,温热的茶水顺势渡入他的口中,他下意识吞咽,喉间微动。
  茶水已尽,唇却未离开,萧伯瑀托住他的后颈,温柔而缠绵地加深了这个吻,茶香在二人唇齿之间蔓延。
  赵从煊搭在他衣襟的手微微收紧,方才刚经历了几回,他只觉身体很疲惫......
  忽然,萧伯瑀缓缓退开,呼吸有些微急促,却只是将他紧紧抱入怀中,又在他发间落下一吻,睡吧。
  赵从煊哼唧了一声,随即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第92章 正文完结
  永昌十二年, 六月。
  萧长则与李晏大婚,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羡煞旁人。
  然而,在一片喜庆之中, 却有人暗自嘀咕,萧家长子都未曾婚娶, 怎么次子反倒是先成亲了?
  萧长则一开始也疑惑, 虽然他也很想尽快与李晏成亲, 可自古长幼有序,他便希望兄长早日寻得良人。
  得知他这一想法的萧伯瑀哭笑不得, 只道, 他此生不会娶妻。
  萧长则不解, 追问之下, 才知道, 兄长早已与心悦之人私定终生。
  那为何不将人迎娶过门呢?萧长则问。
  不是不想,是为不能。
  无论是因二人身份地位, 还是为了身后之名,都不能这样做。
  萧伯瑀只摇头,并未多加解释。
  见状, 萧长则又问道:那总能告诉我,这个人是谁吧?
  他也没见兄长与谁往来密切啊......
  萧伯瑀看向他,淡淡道: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怎么说,她都是我嫂嫂, 总要见一面吧。萧长则道。
  你已经见过了。
  萧长则一愣,是谁?
  萧伯瑀微叹一声:你真想知道?
  当然!
  萧伯瑀道:是陛下。
  话落,萧长则神色严肃, 又偷偷瞥向四周,小声道:哥,话可不能乱说啊,这事要是被传出去了,陛下若是发怒,我可保不了你啊。
  萧伯瑀看了看他,随即转身离去。
  诶?萧长则在身后追着道:哥,我刚才开玩笑的!
  萧伯瑀脚步微顿。
  就算陛下发怒,我也会尽全力保你的!萧长则接着道。
  萧伯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呆在原地的萧长则心底纳闷,兄长一向沉稳,怎么今日敢拿天子开玩笑,莫不是辞官一事有内情,于是对陛下有什么怨词?
  他越想越觉得如此,便朝母亲的院子走去。
  一番交谈过后,才发现母亲早知道此事,并且并未阻拦。
  萧长则只觉得奇怪,这个人到底是谁?
  可萧母根本不愿提起这个人,只道:这件事你就别管了。
  那怎么行!萧长则摇头,这可是兄长的终生大事啊,他这个做弟弟的,肯定是能帮就帮。
  萧母神色怪异,声音含糊地说了几个字。
  萧长则纳闷,娘,你说什么呢?
  ......宫里那位。
  萧长则笑了笑,娘,你说的该不会是陛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