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只要继续集结各方势力,假以时日,必能将那天魔重新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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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江跃鲤在池水中浸泡了许久,直到手掌都泛起褶皱,白皙皮肤擦得通红,才慢慢走回房中。
  房内,长明烛静静燃烧,暖黄的光晕笼罩着四周。
  胖猫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圆滚滚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似乎比先前更显肥硕了。
  乌鸦扑棱着翅膀,在它头顶盘旋挑衅,可猫只是懒洋洋地挥了挥爪子,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江跃鲤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蹲在地上观察半晌。
  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它这是撑着了。
  也不知去哪用餐了,将肚子吃得如此圆。
  江跃鲤视线从胖猫身上移开,落在精力旺盛的乌鸦身上,伸手一抓,将聒噪的乌鸦握进掌心。
  “那什么玉虚宫的宫主,对我的雾色是不是黑色的?”她问道。
  乌鸦伸了伸脑袋,道:“是啊,她确实想杀你,可不知为何,最后却没动手。”
  果然。
  她第一眼见玉虚宫宫主,便猜到,那人与苏玉衡之间,绝非表面那般同心。
  她的存在,如同一根刺,深深扎在玉虚宫眼中,恨不得立刻拔除。明知她是宗门安插的棋子,可对方却连半点遮掩都懒得做,直接爆了她马甲。
  这九霄天宗的细作……
  真他妈难做啊。
  江跃鲤漫不经心地绞着湿发,比起已死之人,江跃鲤更想知道,凌无咎知道她是细作后,态度如何变化。
  “天魔呢?他对我的雾气颜色,有变化吗?”
  乌鸦道:“都白成那样了,能有什么变化?”
  江跃鲤道:“所以说,依旧是白的?”
  乌鸦道:“当然……你轻点,你是想捏死我吗?”
  经它提醒,她才惊觉她抓着乌鸦的力气,不自觉变大了,立刻松了松力道。
  即便是细作……也无所谓吗?
  所以,她到底是做了什么?
  以至于让这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此……纵容她?
  第21章 种花人用人种花。
  吹灭长明烛,房内陷入一片黑暗。
  鼻尖萦绕着被褥上残留的阳光味道,江跃鲤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看着黑乎乎的屋顶。
  她翻了个身,顷刻后,又掀开被子坐起身来。
  睡在枕边的胖猫微动,睁开眼睛,揣着手,发光的瞳孔随着江跃鲤的身影移动。
  看着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摸索着套上鞋子后,摸黑出了门。
  约莫半刻钟后,门又“吱呀”地开了。
  江跃鲤去而复返。
  胖猫看着江跃鲤朝它走来,发光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任由她将它抱起来。
  “你家主人不在寝殿,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胖猫了然,尾巴轻轻摆动,原来是在找主人啊。
  江跃鲤看着怀里不安分的毛团子,猫头不断拱她手心,胖乎乎的身体,扭得跟蛇一样灵活。
  她轻笑一声,手指熟练地挠上猫咪的下巴。
  真的太会撒娇了。
  可能今天吃得太多,肚子没有了从前柔软。
  胖猫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舒服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过足了瘾,胖猫灵活地一扭身,从她膝头跳了下去。
  江跃鲤也跟着站起来。
  胖猫一路走到窗边,抬起爪子推开窗,一阵清凉晚风吹入。
  担心撞见什么奇怪生物,自打住进这座宫殿,她从未推开过这扇木窗,她走到窗边,往外看去。
  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月光下,成片的浮生蝶兰如同阳光下的上等丝绸,泛着莹莹蓝光,将整座宫殿环抱其中。微风拂过,花浪轻摇,宛如梦境。
  胖猫轻盈地跃出窗外,站在金瓦上,回头看她。
  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要带她去找凌无咎。
  江跃鲤和它大瞪小眼半晌,然后扒着窗框往下看。宫灯在廊柱间摇曳,确实不算很黑。
  但是……
  猫猫,这是四楼,她还没解锁飞檐走壁的技能,实在是不敢出去啊。
  她拎着胖猫的后脖颈,将它放到地上,还特意将它转向房门的方向。
  肥猫仰头看着她,有些不明所以。
  自打他有意识起,就没见过不会飞的人,自然理解不了江跃鲤的用意。
  江跃鲤见它一动不动,道:“他不会是上楼顶吹风了吧?算了,让我从窗外爬上去,实在是做不到,明天吧。”
  哪里有摔倒,就在哪里躺下。
  勉强不得一点。
  肥猫一听,有些急了,它知道主人非常非常喜欢她去找他。
  它扭头,身影嗖地窜到门前,用胖乎乎的身子顶开条门缝,走出门外,突然扭头。
  “汪汪!”
  江跃鲤脚下一绊:……
  这猫怎么狗里狗气的。
  她收起疑惑,迈
  步跟上。
  胖猫平日里总爱蹲在在角落里、房梁上、玉栏边……默默看着凌无咎在廊内独自徘徊。这一次,它根据以往经验,带着江跃鲤,在楼里四处逛。
  江跃鲤从未好好在殿里逛过,游廊弯弯绕绕的,她有些晕。
  她跟着胖猫,游廊时而分岔,时而转弯,像是永远走不到尽头,偶尔经过一道半开的门,里面黑漆漆的。
  空荡的廊道里,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响。
  时不时可以透过窗格上镂空的花纹,隐约可见暗处粗重的铁链,十分压抑。想起玉虚宫主临死前的话,这或许是束缚天魔的封印之物。
  一个晃神间,她已跟着胖猫踏出楼阁。月光下,眼前蓦然展开一片浅蓝色的花海。无数莹莹发光的浮生蝶兰,给白玉栏杆蒙上一层梦幻蓝色轻纱。
  胖猫圆滚滚身形灵活,轻巧跳到栏杆上,眼眸映上了淡蓝色的晶莹,直直望向花海某处,尾巴尖轻轻点了点。
  江跃鲤顺着它的视线,在一片摇曳花海中,隐约可见一道人影。
  那人独自躺在花丛中,一动不动。
  江跃鲤拾梯而下,花田没有小径,她站在一旁,思索片刻,才提起裙摆,小心避开花,朝着那人走去。
  随着距离缩短,凌无咎的身影渐渐清晰。
  他仰卧在花丛中,墨色衣袍在花海里铺展,衣袂间,点缀着几瓣发光的浮生蝶兰,面容半隐在荧荧光晕里,看不清神色。
  江跃鲤走到他身侧,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没有起身。
  这是见面的第四天。
  像凌无咎这么躺着,似乎还不错。
  江跃鲤学着他的样子,仰面躺下,任由发光的兰瓣拂过脸颊。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并肩躺着,不说话。
  虽说记忆与现实有别,失控也不同,但是是同一人,四舍五入,也算是赴约了。
  “想吃吗?”凌无咎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江跃鲤侧过头,透过层层荧光花瓣,望向他。
  他眼眸映着漫天星子与满地荧光,却空茫得如同藏着一场浓雾,与世隔绝。
  “想吃吗?”见她不答,他又问了一遍。
  “想吃,但是不太敢。”
  这是实话。江跃鲤第一眼看见这浮生蝶兰,便觉得十分诱人,如同饿了许多天的人,见到一块诱人的蛋糕。
  美丽之物大多有毒,她必然是不敢吃的。
  凌无咎闻言,信手折下一朵浮生蝶兰。莹蓝花瓣在他苍白的指间轻轻旋转,映得骨节分明。
  江跃鲤看着这一画面,吞咽口水。
  他忽然侧身转过来,手撑着脑袋,宽袖垂落,露出一截瓷白手臂。
  江跃鲤看着他的手臂,心想:他真的太白了,白得有些病态、有些疯狂。
  “吃吧。”凌无咎语气平淡。
  他将手中花枝递来,江跃鲤思绪回笼,往后拉开了些距离,那朵花停在她鼻尖前一掌距离,幽香阵阵。
  她几乎能想象出,这花入口味道是如何甜美,如何令人神清气爽。
  吃还是不吃,这是一个问题。
  犹豫片刻,她还是选择相信他,凑过去,红唇微启。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那花,倏地缩回,转眼投入凌无咎淡色的唇间。
  江跃鲤:……
  真是一个幼稚鬼。
  江跃鲤也不甘示弱,坐起身来,伸手去够最近的一朵浮生蝶兰,可任凭她怎么用力,也摘不下来。
  即便暗中运转灵力,也还是摘不下来。
  ……
  算了。
  于是她又瘫了回去,道:“累了,下次再吃……”
  话音戛然而止,一抹冰凉贴上了她的唇瓣。
  “吃吧。”凌无咎的声音比往常低沉,带着几分紧绷。
  两人离得很近,他再次转过身来,撑着脑袋,垂眸看她,修长手指将浮生蝶兰抵在她唇间,玄色宽袖覆在她身前。
  这个场面,让她想起美人喂果的旖旎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