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池昉眨了下眼睛:“谁不是从小孩子过来的,我做小孩子的时候,就希望所有人都爱我。”
  韦亚楠明白,因为她离婚的缘故,mm被迫缺失父爱,所以身边人都在努力补全这块拼图,不光是许清源,连池昉都是这么有心。
  “谢谢池老师。”
  “客气什么。”
  实际上,池昉的心态更复杂一点。一方面,他把mm视作许清源未来的女儿,有关那个人的事情,他出于本能地留意和关心,另一方面,昨天他和许清源越界了,就算第一个吻的确是毫无防备之下无法逃脱的惩罚,可后面几个吻却变了味,他们对彼此的反应都很熟悉,池昉问心有愧,坦荡不起来,见到韦亚楠母女就产生了补偿心理。
  一把塑料凳算什么,他可鄙的惭愧说不出口。
  mm不肯继续待在村委,韦亚楠只好拜托许清源带她去拙泉山居,虽然那边也挺忙的,但好在地方大人手多,还能和客人们的孩子玩耍。于是许清源每天上午九点半来接她,这个时间不方便躲,池昉总不能说自己又要去买早饭吧,都上班一小时了,因而大多数情况下,他都得坐在办公椅上,望着许清源准时推门进来。
  本以为自己早就心理阳痿、药石罔效了,可是天天跟“旧爱”见面,池昉的恶疾不医自愈。心这种东西就很犯贱,之前求着哄着想自救都唤不醒,男的女的都不行,现在无论他给自己泼冷水还是甩耳刮子,能突突跳的时候它一点不含糊。
  并不是无法再体会心动的感觉,只是心动的那个人没有出现在眼前。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更惨的是,这周六轮到韦亚楠的排班。
  考验他是吧?留他和许清源在村委独处一天一夜,这让池昉完全平静不起来,他都想跑回市里去了。但这么做实在太明显,况且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总不能次次都当逃兵,多余被许清源看不起。
  值班室里,许清源盯着屏幕上的数只监控画面。值班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没有电话需要出勤的话,值班室的人也就看看监控而已,甚至,连监控画面都是死气沉沉的,只有池昉的身影偶尔出现的时候,屏幕才会有变化。
  出去打个水,洗个咖啡杯,中午的时候回寝室午睡,他走动的次数不多,可不知怎么的,每一次都恰巧被许清源抬眼瞥见。
  看着看着,许清源有点烦躁,他把楼道监控缩至最小界面,移到角落里,以减少一定程度的存在感,与此同时,另一处监控画面也发生了变化,有一辆眼生的车驶入了村委停车场。
  他拿上访客登记簿,起身走出值班室。
  贺英杰没想到,和许清源的再次碰面,居然是以这种方式。
  两个人对视的瞬间都惊愣得直接,很快地,又各自掩下更深的情绪。许清源依照规定让贺英杰登记来访信息,那人接过来登记簿,一边拿笔写一边笑着问:“家属还需要登记吗,这不多此一举嘛。”
  许清源忍耐着等他写完,拿回来看了一眼,又递回去:“请登记完整信息,村委里没有这位接待人员。”
  落笔的名字是“小也”,贺英杰装作大意:“唉哟叫惯了,没反应过来得写大名,池……p……好了,这样规范了吧?”
  许清源收回登记簿。
  “他在办公室吗?”
  “不在。”
  “出去了?”
  “他在午休。”
  “哦,那寝室哪一间,我去寝室找他。”
  许清源反问:“你不是家属吗,怎么不知道他哪一间寝室。”
  贺英杰被噎了个正着,舔了记下唇:“行,我打电话问他。”
  短短几分钟的碰面,硝烟无声弥漫。贺英杰越过许清源,自顾自走进村委办公楼,许清源则回到值班室,把访客登记簿收进抽屉里,他的视线移向监控屏幕,角落的小框内,男人出现在楼道里,正举着手机不断在走廊徘徊。
  过了一会儿,池昉的寝室门打开了,贺英杰循声过去,一点停顿都没有,他径直入内,房门被利落地关上。
  池老师很恼火。好端端被打断睡眠,来人更是个我行我素的大麻烦,一想到贺英杰不知道还要跟过来多少次,池昉怒到破罐子破摔,见人就骂道:“你他妈闲的没事能不能去泡个妞啊?一天天盯着我有完没完唔……!”
  贺英杰掐住他的脸颊凶狠地亲,用蛮力把人压倒在寝室床上,被窝里暖烘烘的,充斥着池昉的体温和味道。
  “神经病!唔……滚开!”
  “谁把你的嘴唇咬破了?说啊,是许清源吗!”
  “关你屁事!”
  池昉一脚把人踹开,头发躁得蓬乱,脸上都是被掐出来的指印,他竖眉嗔目地瞪着对面的人,好他妈想送这条疯狗一拳。
  他已经极尽克制,然而贺英杰却丝毫不加收敛,掰过他的脖颈还想亲上来。池昉的拳头终于忍不住了,毛躁地朝前挥出去,那人早有防备,单手制住这一拳,顺势往背后一扭,另一只手扯下领带,熟练地把池昉的两只手反绑了起来。
  池昉怎么都算不到对方居然藏着这种本事,吓得冷汗直出,惊慌呵斥道:“你犯什么浑!放开我!”
  “小也,我想好好对你的,可你太不乖了……”贺英杰擒按着他的后颈,膝盖顶压住那副剧烈挣扎的身躯,“我真舍不得对你动粗,你别逼我了,好吗宝贝儿?”
  池昉被钳制得无法翻身,气得声音在抖:“你演技够好的,一点都看不出……玩得这么花,我奉陪不起!”
  贺英杰玩得一手好绳,曾经想过池昉这身皮肉,用黑亮的绳子捆起来必定可口,可是他也深知池老师生性高傲,绝不可能答应玩这个,所以这些花样他一直藏得很好。
  对池昉,他已一再迁就、忍耐。
  “你知道我在你家等了你多久吗?兴冲冲给你选了一只表,还带了一支酒,最后却是在沙发上一直傻坐到天亮……我猜到你去哪里了,可是我甚至不敢马上来找你,唯恐惹你不开心,又要嫌我跟得紧!”贺英杰越说越怨,越怨越忿,“……好不容易捱到周六,我自己开了四个小时的车来鉴云村,在门口倒被你的前男友拦下来了,小也,你们什么时候连班都一起上了?”
  一想到刚才许清源的眼神,贺英杰就如芒刺在背,但他不打算让池昉知道,更不想让他生出某些不该有的希望。
  “就为这个你乱发疯?你未经同意闯进我家还怪我不回家,门口撞见阿源值班又让你失心疯了,贺英杰,你要不要去看下心理医生啊?”
  池老师牙尖嘴利,被绑成俎上鱼肉还不肯低头服软。
  “是,这些小事不应该计较,我能忍让!小也,好多天没见面,我真想你,可是你让我进门看到什么?这张可爱的嘴,究竟被谁欺负着咬成这样,你告诉我,我去好好教训他……”
  贺英杰的手轻易往他睡衣里面伸,池昉的内心慌得不行,这里是村委,他还要脸的,只能面上强作镇定地冷笑:“你有本事就真的硬来,给我一个痛快,让我把欠你的都还干净,出了这个门,你我彻底两清!”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一场没有名分的关系,竟能成为池昉拿捏他的七寸。
  贺英杰真想掐死他:“你为什么这么焐不热?我究竟哪里比不上许清源,你对他的狗都比对我用感情!”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再看看你现在正在做什么,居然好意思问出口?我原以为你起码还有点格调,至少讲求个你情我愿……你这副德性我凭什么要喜欢你,想跟宝宝比,先汪汪叫两声来听听啊!”
  池昉的羞辱使贺英杰瞬间变了脸色,蠢动的暴戾在心口叫嚣。想凌虐他,折辱他,让他哭着求饶,可是贺英杰却不敢真的强来,他要是决心那么做了,池昉必定受伤流血。
  他竟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狠一点,他舍不得,放开他,又不甘心。
  “……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僵持之间,贺英杰把头埋进池昉的肩窝,“离开鉴云村,不要再来了!你不来这个破村子的时候,我们不都好好的么?只要你愿意回去,文化指导员这件事我会帮你摆平,更不会影响你提拔,我们回市里去,还和以前一样。”
  “我们有过‘以前’?”池昉无情地反驳,“少讲这些不切实际的话了,如果你还想体面一些,就赶紧放开我!我讨厌这种‘游戏’,你爱玩大可以找别人,相信排队的人多得很。”
  之前的池老师会碍于所欠的人情债,即使冷漠也是相对平和的,而现在,他的不耐烦和看不上是那么直白,昭然若揭地刺伤人。
  有了心头好,于是其他人遂被衬成粝食粗餐,闻一闻都嫌弃。
  贺英杰吃痛地问道:“你们睡了,对不对?”
  池昉轻笑一声:“他是许清源,你觉得呢?”
  多么傲慢的三个字,许清源,仿佛一经念出口,别人就该明白,这是纯洁的、正直的,与污浊不相干的。贺英杰搞不懂池昉在迷信什么,难道许清源不是男人,他同样也会有欲望和恶念,凭什么池昉仿佛瞎了眼一样,选择性无视掉那个人“不干净”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