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而这一次,的确是太长了。
  *
  不过即便如此,杜宾也还是在墙上挂钟的分针走到第四个小空格之前重新回到了周尔冬跟前。
  当然,一起回来的还有三把钥匙。
  周尔冬半眯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见他回来以后,很自然的伸手从他那拿走了钥匙,重新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困了吗?”
  彼时困得已经不想讲话的周尔冬直接朝着杜宾伸直了手臂。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俯下身子将其抱起。
  周尔冬顺势把脑袋靠在杜宾的肩膀,两个胳膊挂在他脖子上,半虚着眼睛,耳边是杜宾温言问候:“去卧室睡一会儿吧,晚上想吃什么?吃清淡点吧,喝粥怎么样?”
  周尔冬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没一会儿,卧室到了。在杜宾将他小心翼翼放在床铺上时,周尔冬垂下来的手无意中碰到了杜宾胯骨的位置。
  隔着一层西装裤的布料,他能明显触碰到冰凉的皮革材质的边缘,他又重新把那件穿回去了。
  是啊,周尔冬一直都非常满意杜宾这种自觉性,压根都不需要自己多说什么。哪怕穿着一定不怎么舒适,但因为想要另一个人开心,所以自己的感受便成了其次。
  说到底也是因为这层原因,所以哪怕在炎热的夏天,出门在外的杜宾也几乎很少穿清薄的夏装,从来都是长袖长裤,不就是担心其他人看出来吗?
  入睡前,周尔冬听到了杜宾的声音:
  “…一直都穿着呢。”杜宾注意到了他手的位置,侧过脸拿脸颊蹭了蹭他有些发烫的额头,“所以…不要离我太远,好吗?”
  周尔冬的生日在六月底,高考在六月初。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他不仅要过十八岁的生日,还要参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以及…填志愿。
  杜宾一直很想知道他会填哪里,但周尔冬一直没说,他心里也一直没底。
  周尔冬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平缓,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
  “没事…你去哪,我都会跟着你的。”
  第166章 继子x继父04
  周尔冬从小就很懂事,很听话,这倒不是他一生下来就是这样的,主要还是因为就算他哭闹也是没什么用的。
  再加上他的母亲也的确不怎么省心,没有一点成年人该有的担当,反而极容易因为陌生男人的花言巧语而坠入爱河。
  一次次被男人骗,还得需要儿子去操心她的感情生活,去照顾她,去帮她赶走那些别有用心的男人…
  这种家长和孩子位置颠倒的行为,在心理学领域被称为“亲职化。”
  意思是说在一个正常家庭里,孩子往往是需要依附身为成人的家长才能生存下去,其中家长无疑是强大的,权威的,是孩子心理世界中的天和地,也是安全感的来源。
  但倘若家长在更需要照顾的孩子面前一次次哭泣,表现出无力,脆弱等属性,那么孩子内心将会非常惶恐。
  而为了抵消这种惶恐,他只能逼迫自己照顾自己,并表现出超乎年龄的懂事,反过来去照顾自己妈妈的情绪,试图将妈妈拯救回来,在心理上成为了妈妈的“妈妈”。
  *
  以上东西都是周尔冬从一本杂书里看到的,而这本书…是杜宾给他拿的。
  他那时候是真的挺搞笑的。
  应该是在刚和陈心慧接触那段时间吧?记得有一次他无意中听到他在楼下和他的助理打电话。
  他过去时,电话已经打到了尾声。也不知道杜宾说了什么,他只听到杜宾询问:“…真的不行吗?”
  对面沉默了很久:
  “老板,真的不太可能。别说您现在还没有和陈女士结婚,就算结婚了,您作为继父,和亲妈抢孩子的成功概率也是非常低的…”
  “…是吗?”杜宾一副沉思的模样,轻微皱着眉,“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不信的话,您大可以试一试,看这个抚养权您能不能拿到手。”
  对面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无奈。
  “您好好想一想,人家和前夫生的孩子和您有什么关系,您作为一个陌生人跑去抢别人的孩子,真的不觉得荒谬吗?哪个法官会把孩子判给您啊…”
  虽然并不知道他们之前说了什么,但只听他们两个人后来的谈话,周尔冬已经大概猜到了他们之前在讨论什么事。
  他当时真的很想笑,
  真的差一点就笑出声了。
  什么抚养权,什么归属权,他脑子真的有毛病吧?虽然那时的周尔冬对杜宾还不怎么了解,但已经在心里给他打上了脑子有问题几个字。
  *
  后来,杜宾的所作所为也算把这几个字坐得实实的,他的确就是脑子有问题。
  周尔冬这辈子见过最贱的人大抵也就这样了。说起来,他和他的第一次见面真的是在家里吗?真的是被陈心慧介绍让喊杜叔叔那一次吗?
  吃完药睡着的周尔冬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儿,有他小时候的画面,还有长大一点的画面,明明刚醒来那会儿还记得清清楚楚,结果只是一个转眼就给忘得干干净净。
  “怎么了这是?”
  杜宾推开门进来时,看到坐在床上的小孩一脸茫然的模样,他似乎在用力回想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我刚做了一个梦,总觉得好像梦到你了,但是又想不起来梦到了什么。”
  周尔冬有些纠结的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把梦境的内容想到,干脆也就懒得想了。把视线挪到杜宾身上,“你这是在……”
  “哦…做饭呢。”杜宾在围裙边缘擦了好几下手,这才站到床边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嗯,摸着可算没之前那么烫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吃了药,又小睡了一会儿,脑子当然比之前清醒了不少。周尔冬点点头:“还好,现在几点了?”
  “下午两点半。”杜宾补充,“你睡了二十六分钟。”
  不是很久,但足够他现在的状态比之前看起来比之前好,周尔冬也就着学校的事儿又问了他几个问题…
  在问到有没有布置下来什么作业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很明显的糊味,吸了吸鼻子:“这什么味儿啊!”
  “啊!!!锅!”
  下一秒,只见杜宾飞快冲了出去。
  *
  其实杜宾大可以不和他继续住在这套老房子里。他自己又不是没有别的房子,他房子还挺多,曾经带周尔冬去过其中一套。
  当时的感触就是:很诧异,很震惊,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和杜宾那些拥有超高挑高的豪华别墅比起来,周尔冬娘家居住的这套老旧出租屋简直就跟小火柴盒一样的狭小。
  陈心慧应该之前也去看过,所以才会在结婚后迫不及待的搬了进去。
  而周尔冬当时因为老房子离学校比较近,再加上一些别的原因,就没跟着搬去新家,他一个人继续住在老小区的出租屋。
  这也给了当时的杜宾很多可乘之机啊,他经常有事没事就去找他,到了晚上还会故意用各种各样借口留下来。
  有一回他明明就在周尔冬旁边,但接到陈心慧电话,却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什么他还在外地工作?实际上那时他正跪在周尔冬腿边,正轻轻拉着他的裤链…
  他真的很傻哔。
  当然,除了一些肢体骚扰外,杜宾大部分时间主要还是照顾他。为他做饭,为他收拾房间,在他复习功课写作业的时候,给他端来一盅盅炖得极软烂的燕窝羹。
  “来,冬冬,喝一口嘛,就喝一口。”
  “你晚饭都没吃多少…”
  杜宾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将汤匙送到专心写作业的小男生唇边,就这样一口口喂了不知道多少昂贵补品。
  年纪轻轻被这样补身体,有次补太过了,给补上火了,周尔冬早上起床就开始流鼻血不说,夜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杜宾贱兮兮的凑过来说要帮他,一脸为他好的表情,说着不忍心看他这样难受的话,目光却几乎像强力胶水一般粘在周尔冬的裆部,还不自觉吞咽了口水。
  这让本来火气就大得不行的周尔冬更气了。他记得清清楚楚,自己那次抓着杜宾的头发,像对待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杯子那样使用他的口腔,并要求他不能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然后他…都同意了。
  可真糟糕啊,更糟糕的是哪怕被这样对待,杜宾最后看起来也依旧挺开心的样子,还用眼神向周尔冬示意自己能开口了吗。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
  “冬冬,这里味大,你先去阳台待会儿,好吗?”
  源源不断的冒着黑烟从烧焦的锅底不断冒出,本应在这时候出场发挥作用的老旧的抽烟烟机早就罢工了。
  嚣张的烟雾将不大不小的厨房占据得满满当当,还有一些已经来势汹汹的朝着客厅飘去。
  杜宾被呛得直咳嗽,还不忘对过来看情况的周尔冬摆摆手,让他别在外头站着,先去外头阳台待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