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配弟媳后 第32节
  王嬷嬷这时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拿出一本书来,递给虞枝意,“侯爷说,若是夫人不愿学宫规,便叫奴婢拿出这本书来,以这本书作为交换,让夫人同意学宫规一事。”
  虞枝意紧盯着王嬷嬷手上的书,知道这是难得的孤本,顿时有些意动。不说书里的内容,光的是这本书,若是拿出去卖,,也是价值千金。她是个爱书成痴的人,早前就觊觎谢诏书房中的孤本,眼下送上门来……
  谢诏确实知道如何拿捏她,她心中有些不情愿……
  可这个孤本……又实在难得。
  她是商人,手里捏这一杆称,本就权很利弊,计较得失。在商海中历练出来,又是个泼辣的性子,之前因谢玉清亡故,一时伤心没缓过劲来,才叫谢诏拿捏,眼下,她实在不甘心听谢诏的。
  这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计较在三,确认此事对自己利大于弊后,终是咬上了谢诏抛来的饵,她接过孤本,“谢谢王妈妈。”又拿过一个荷包,塞进王嬷嬷手里,“麻烦妈妈为我跑这一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妈妈不要推辞。”
  王嬷嬷收下了荷包,道,“夫人,还请恕老奴多嘴。侯爷是严苛了些。可这几位妈妈都是曾经在宫里伺候过先皇后的,为人处世已强过一般人一大截,即便不学宫规,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日后出席宴会,也不会因此失了风度。”
  虞枝意总觉得,王妈妈对她如此之好,是因为对谢玉清的爱屋及乌,心中也盼着她好。她最难拒绝的,都是这种带着温情的好意。若是带着风刀霜剑硬着逼迫她,虽会暂时屈服,但总会想着法子逃开的,“我知道的,妈妈。”
  王嬷嬷走后,她回到房内,对着几个嬷嬷十分客气,“几位妈妈,不知道怎么称呼?”
  四个嬷嬷知道自己是被留下来,严肃的神情稍稍和缓。出宫的生活并不如她们想象中那样好。皇宫消磨了她们最年轻美丽的年华,如今她们已年老色衰,好在她们还有些能吃饭的本事。方才看这位夫人的模样,是不想留下她们,又不知那位姐妹说了什么,使得这位小娘子转了主意。
  “回禀虞夫人,奴婢姓黄。”“奴婢姓许。”“奴婢姓汪。”“奴婢姓杨。”
  虞枝意一一将她们都记下,道,“几位妈妈,屋舍简陋,恐有招待不周,还请各位妈妈不要怪罪。”
  姓许的嬷嬷道,“夫人言重了,我们姐妹只需一处避身之所,便心满意足了。”其余嬷嬷纷纷点头附和。
  见几位嬷嬷还算好说话,虞枝意心下稍安,便唤来宝鹊,为几位嬷嬷安排房间。
  将几位嬷嬷安排妥当后,她便抽出空来,翻看的手上的孤本。谢诏送来的孤本是本游记,讲得是为官场落迫的才子一怒之下辞官,周游时的风土人情。一时间入了迷,竟忘记了吃饭,还是宝鹊过来再三催促,才舍得放下手中的书。
  意犹未尽间,忽然萌生出一个想法:眼下谢诏实在霸道,看着像是在兴头上。不知他这兴头能维持多久,左右她拒绝不得,不如为自己讨些好处。
  顺便,试探试探,谢诏对她的底线到底在何处。
  宝鹊不忿,碎碎念叨,“夫人都这般瘦了,风一吹就要倒了,竟还不知顾着自己的身体。”
  虞枝意被她念得头痛,撇过脸去不听她说什么。
  摆上饭后,她命宝鹊邀几位嬷嬷一起来用饭,宝鹊去后,很快回来,几个嬷嬷就跟在她身后。虞枝意笑道,“妈妈们不必客气,只管把这儿当成是自己家。”
  她说完后,几个嬷嬷也没有动作。
  心中正奇怪,黄嬷嬷突然站出来道,“夫人。奴婢有句话不中听。”
  虞枝意道,“妈妈说便是。”
  “侯爷既请了我们来教导夫人宫规,夫人也同意了这件事,不如从现在开始,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虞枝意觉得她说得也有些道理,毕竟是自己答应下来的事情,心中虽然觉得有些扫兴,却没有反驳,“还请妈妈赐教。”
  说要学,嬷嬷便教。黄嬷嬷开始教导她用饭时的礼仪:用饭时不能太快,脊背挺直,细嚼慢咽……
  一步一步下来做下来,方知宫里的娘娘也是不容易的。可她性子倔,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应承要学规矩,便要将这规矩学好。因此,不论嬷嬷们如何严格,她都咬牙坚持下来。
  三遍后,便已学得有些模样。
  举手投足间,动作规矩却不刻板,行云流水中带着独特的韵味。
  “夫人是极聪慧的。”黄嬷嬷赞叹道,她望着虞枝意,眼中满是欣赏。
  “妈妈谬赞。”虞枝意笑道。
  这规矩,不光她要学,宝鹊、碧桃、荷香几人也要学。
  在四位嬷嬷的威严下,落雁居寂静无声。一顿饭用完,饶是在寒冬腊月,身上也不免浸出一身汗。看到她额头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她们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便开口道,“夫人,今日便学到这罢。”
  许嬷嬷关切道,“夫人出了汗,该换件衣裳,恐感染了寒气。”
  终于不用再坚持,虞枝意心口微松,笑道,“谢妈妈关心。”她换了身洁净的衣裙,在孝中,换来换去,还是素色,翻不出什么花样。因着头发散乱,她喊来宝鹊给她梳头。
  汪嬷嬷听闻,走到梳妆台前主动请缨道,“奴婢以前经常给娘娘梳头,若是夫人不介意,不如让奴婢来梳一个。”
  宝鹊会的发髻也就那几个,整日里梳来梳去,也觉得乏味的很。听汪嬷嬷要接这活,想着,既是宫里来的嬷嬷,必定很会梳头,把梳子递给了她,预备在旁偷师一二。
  汪嬷嬷的手指粗短,却很灵巧。头发在她手指间穿梭,很快便梳好了,“夫人的头发绸缎似似的。”
  又听几声“大爷。”“大爷
  。”的请安,谢诏自门外走进来,穿了身青白的便服,头发束着外头缠了一圈孝带,进入房中犹如进入无人之境,虞枝意刚欲开口训斥他,又想到这宅邸中唯一能为她做主的孟老夫人,已经进宫去了。偌大侯府,尽在谢诏掌控之下,不自觉噤了声。
  丫鬟婆子们倒是想说些什么,只是卖身契都捏在谢诏手里,他目光一扫,便立即禁言。
  宝鹊、碧桃与荷香几人,与虞枝意亲近的,暗中得她授意,不可得罪谢诏,此时,也只能低头装傻。
  谢诏一进门,便看到虞枝意一身素白的衣裙坐在梳妆台前,头上梳了没见过的高髻,发髻根部缠着一圈孝带,顶上插着一支珍珠簪子,圆润洁白的珍珠穿在线中,长长一串,坠在耳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耳廓边擦动。目光不由随着珍珠晃动,落在莹白的耳廓上,觉得虞枝意皮肤白皙润泽,比起珍珠不逞多让,喉结滚动,口中有些干渴,竟生出将她圆润的耳垂含在口中亵玩的念头。
  他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身上,虞枝意只觉得自己被什么猛兽盯上似的,垂在袖中的手隐隐发抖,“大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进了房屋,谢诏已像猛兽圈领地一般扫视一圈。屋内陈设器具屈指可数,案上摆着一套茶具,架子上置着一只瓷瓶,因天寒地冻,无花可供。床上吊着白纱帐,念褥遮得严实。
  听虞枝意询问,他眉头微挑,“想与夫人商量一件好事。”
  她不觉得,谢诏能与她商量什么好事。
  谢诏已自觉在旁坐下,紧盯着汪嬷嬷为虞枝意戴上最后一只白色绢花,“当然是天大的好事。”
  “我欲在南坊开设一家学堂,资助一些寒门子弟,或是家中贫寒,想要进学的孩子。你意下如何?”
  虞枝意没想到谢诏与她说的是这件事。谢家并不缺钱,大手一挥交给管家,不日变成建起这个学堂来,就是不知为何谢诏要特意过来与她商量,疑惑道,“侯爷若是能办成此事,自然是功德一件。全京城的学子都会感谢您的。”
  谢诏道,“光我一人之力,实在有些微薄。不知夫人可否资助我一些?”
  原来是找她要钱来的,“侯爷这是没钱了不成,打秋风打到我头上来了。”一找到机会,虞枝意忍不住狠狠讽刺他一番。
  牙尖嘴利。谢诏的目光落在虞枝意的嘴唇上,殷红的嘴唇张张合合,露出洁白的牙齿,忍不住开始回想昨夜亲上这张小嘴时的滋味。他唇角微勾,露出在官场遇见同僚时客气而又浮于表面的微笑,“自然不是。只是希望夫人能与我一起,做这好事。”
  他在掩藏自己的心事,不欲被别人窥探心中想法时,便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虞枝意被他看得后背发毛,寒意从脊背一窜而上,“既是侯爷好意,那我便出点钱算是个心意。”
  “宝鹊。拿些银票来。”
  她朝宝鹊比了个数。
  宝鹊走到里屋,背身过去,捣鼓了一番。转身回来,手中拿着一叠银票交到虞枝意手里。
  “一千两银票。”虞枝意放在谢诏面前,“不成敬意。”
  谢诏只从中抽了一张出来,“不需要这么多,一张足矣。”
  虞枝意让宝鹊把剩下的银票拿回去。
  她以为谢诏拿了银票,总该离开,可他还坐在那儿,就像这个屋子的男主人一样闲适。她不由出言问道,“侯爷还有什么事吗?”
  话中送客之意,已经摆在明面上。
  谢诏凝眸望着她,愈是看,体内突然涌起一股燥意,须得做点什么压制住,道,“夫人的屋子太过简陋,是管家的疏忽。”
  虞枝意一向懒得花心思在这上面,也不觉得自己屋子真的简陋,“这样便很好。”
  谢诏却不满意,他喊来一个小丫鬟,让他去把管家喊来。
  管家还以为自己是犯了什么错,匆匆赶来。谢诏负手站在虞枝意院子里,正望着院中的树出神。
  “侯爷。”
  谢诏见管家来,微微侧脸,“你觉不觉得夫人的院子有些过于简陋?”
  听到侯爷这样问,管家知道这是他生气了,赶忙认错,“是我的错,疏忽了主子。我甘愿受罚。”
  “这倒不必。去找些人来,将这棵树挖了,买几棵琼树回来种着他。再从库房里把先前陛下赏赐的那匹布做成帐子挂上,剩下的糊在窗户上……”他一个一个吩咐,对库房里的东西了若指掌,在屋内进进出出,来去自如,一会儿在这放个瓷瓶,一会儿又在换个珊瑚珠帘。
  管家跑前跑后,心中暗怪自己疏忽大意。又将虞枝意的分量加重了些。
  院子里的树挖走,溜了一个大坑。采买的树还没到,虞枝意看着那个坑气得大骂,“留个坑在这儿,若是丫鬟起夜,一头栽进去,该如何是好?”
  她脸颊通红,煞是可爱,谢诏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夫人的屋子大动,不如暂时换个地方住。免得扰了夫人晚上休息?”谢诏听了她的话,走到她身边,压低着声音道,“若是夫人愿意,不如夜间来我的屋子一叙,小生愿伺候夫人。”
  第37章 第37章男主事业线
  虞枝意瞪大眸子,身体抗拒地往后倾,啐了一口,“不要脸。”
  在翻看谢玉清藏书时,也曾看过不少话本。知道这话本其中有一类便是夜晚时分,男狐狸精或是戏子与夫人私会。话本香艳,常看得她脸红心跳。
  耳侧是刻意压低的声音,和温热的呼吸。半边身子发麻,失去知觉。话本中的情节渐渐浮现眼前,其中的男狐狸精变成了谢诏的脸。唯一能作出的动作,便是让上半身向后倾倒,迫使自己远离谢诏。
  这是刻意引诱。
  这张脸,都是这张脸惹的祸。谢诏温柔下来的模样,太像谢玉清。
  竟学会了此等招数。
  虞枝意掐了自己一把,尖刺的痛意让她冷静下来,休想用这张脸蛊惑她,“侯爷,还请自重。”
  谢诏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若是夫人不愿搬动,那也只能暂且这般了。”
  虞枝意冷冷道,“不劳侯爷费心。”
  这些日子,谢诏似乎换了策略,用怀柔的手段对她。小意温柔,她不知不觉便会调入陷阱。谢诏此人,果然会蛊惑人心。她定了定神,暗中提醒自己日后定要小心防范。
  “天色不早,还请侯爷早日回去。”
  谢诏见她又变了脸色,不知她又想到了什么,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现在他不动她,是怜惜她热孝在身,等一年一过,到时,他可不会再那么好说话。
  最终,院子里还是没有留着那个坑。虞枝意吩咐管家让小厮们把坑填上。
  翌日一早,谢诏按例在院子里习武。练了一个时辰后,浑身是汗。他自去洗净,王珣为他更衣时,谢诏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常服摇头道,“换朝服来。”
  永泰帝虽然革了他的职,却并没有收走他的官服。
  侯爷被革了职,赋闲在家,为何要穿朝服。何况这个时辰,早朝已过,更不可能上朝。心中虽有疑虑,却还是依言拿来朝服伺候谢诏穿上。
  他束好发,戴上獬豸冠,正坐在书房中,手里捧着一本游记正在读。
  约莫一刻钟后,忽听下人来报,说是宫里来人了,让侯爷换上朝服一道入宫。
  王珣大为诧异,难道侯爷还会算命不成。算到今日陛下会让他入宫?王珣对谢诏的崇拜之情又上一层。
  谢诏不慌不忙,放下书卷,步履沉稳地走到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