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男配弟媳后 第20节
  “明日来府上,去找一个叫虞枝意的女子。”
  他还是宽容的,给了一夜的时间让秦涟漪休整。
  常春敢怒不敢言,全无先前在府上作威作福的威风,他还想用卖身契拿捏莲姨,可方才听这话里的意思,莲姨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自己的卖身契弄到手。他想递信给伯伯,询问这件事,可在莲姨冰冷的眼神下,心肝俱颤,连脚步也挪不动一下,连滚带爬地爬到秦涟漪身边,一开始他还转不过性子,想用用惯了的嚣张口气说话,在触及到秦涟漪冰冷且没有往日慈爱的眼神后,所有的话堵在喉咙起,怯懦道,“莲姨,你真的要抛下我吗?”
  “你答应过父亲,会好好照顾我的。”
  他从未如此伏低做小,心中膨胀起一股怨恨的毒汁。若是有一天,叫他翻身……
  常父死前,为了压制秦涟漪,特意将她的卖身契藏在一处地方,若是她想私吞常家或是对常春不好,便会有人立马将她转手卖出去。她费尽心思,也不过在两日前得到自己的卖身契。
  眼下,又要送出去。
  秦涟漪冷冷道,“若不是你,是个没脑子的东西。我也不用活了半辈子还把自己的卖身契送了出去。”
  “真是个废物。”
  “常家有你,也就到头了。”
  常春傻在原地不敢说话,秦涟漪甩袖离开。
  第二日,秦涟漪便将所有的东西搬离常家,到自己暗中置办的一个院子里。不出所料,她前脚刚走,后脚衙门就来人,将
  常春锁了去。
  至于常春会遭受何种待遇,她已无需再关心了,径直坐上马车,去了谢侯府。
  虞枝意醒来的时候,喉咙如火燎般疼痛、嘶哑。她勉强睁开眼睛,看见谢玉清与她并躺在床上。她一动,谢玉清便醒了,眼下青黑一团,神情欣喜,“小意,你醒了。”
  “大夫说你是受惊了,发了高热。”谢玉清很是忧心,眉睫笼着一股阴霾。他夜里不知醒来看过虞枝意多少次,无论丫鬟们怎么劝他离开,他都不愿,就是想等着她醒来。
  “谢谢你照顾我。”虞枝意虚弱中带着些疲倦。她怔怔地看着谢玉清,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她想问,谢玉清会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与她生出隔阂,可这话无法问出口,即便问了,若是听到她不愿听到的答案,又该如何呢?
  她垂着眼睫,一脸倦态。丫鬟们个个脸上都带着倦容,有人递来一杯茶水喂给她,她便如久逢甘霖一般,咕噜咕噜喝了。喝完了茶,虞枝意这才打起精神来,发现屋里出现一张生脸。她一看过去,便有人解释道,“二奶奶,这是常家的姨娘,莲姨。是大爷说是惊扰了二爷二奶奶送来的赔礼道歉的礼物。”
  虞枝意一惊,谢诏竟然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当礼物。谢诏,又为何送她礼物……
  莲姨从前服侍主母,此刻伺候人起来轻车熟路,“二奶奶只管叫我小莲便是。”
  她抬眼把虞枝意扫进眼底,来之前,她还在想,谢侯爷身边什么时候出现了个叫虞枝意的人物,进了谢府才知道,原来这位虞枝意是谢侯爷的弟妹。她的眼神毒辣,一眼便看出虞枝意是个心思单纯的,就是不知,谢诏把她送到这儿来,是存了什么心思。
  “既是兄长的赔礼,小意便只管收下。”
  “我听闻这位莲娘子,是个做生意的好手,于你有意,兄长也是花了心思。“
  虞枝意觉得谢玉清的话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是哪里怪异。她情窍未开,又因生病思绪迟滞,好长一会儿才能反应过来别人的话里的意思,“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本命叫秦涟漪。这是奴婢的卖身契。”秦涟漪心中有着私心,来了谢府,她想与之前做莲姨的自己彻底割开。
  谢玉清细心解释道,“拿了这张卖身契,日后她便是你的人了。”
  他朝秦涟漪使了一个眼色。
  秦涟漪走上前,将卖身契呈递给虞枝意。
  一张薄薄的纸,竟能束缚住一个人。虞枝意不敢接,谢玉清捉住她的手,将卖身契接了过去,然后说道,“小意病还没好,身体正乏着,你先出去吧。”
  她走后,谢玉清转头道,“她给你,你便接着。你是主子,想如何便如何。”
  虞枝意恹恹地靠在枕头上,捏着纸叠起来收进荷包里。
  谢玉清从床榻起身,走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又回来,手上拿着一个红木匣子,坐在床边,把匣子放在床上,一抬手打开盖子,金银珠宝,翡翠珍珠,虞枝意差点闪花眼。
  “这些都是兄长送来的赔礼。”谢玉清道,他伸手从匣子里面掏了掏,掏出厚厚一沓纸来,“这些都是些田产和铺子的,都给你。”
  “这么多。”饶是虞枝意,也吃了一惊。
  谢玉清草草翻了一下,其中田产房契大半不是江南地区的,约摸是秦涟漪走南闯北置办下他的。他将自己的猜测说给虞枝意听,虞枝意一阵唏嘘,“好好一个人,竟给这一张纸束缚住了。不若我们做件好事,将卖身契还给她。这些房契田产,我们也都还给她。“
  “你要是做好事,便还了这卖身契。房契田产可是不能还的。若是都还了,你该如何向兄长交代。”
  虞枝意立时被唬住了,再不敢谈还田产房契的事情,只召来丫鬟,把荷包交给她,嘱咐她送给秦涟漪。
  “秦涟漪送来的,不过是你们虞家九牛一毛。”谢玉清笑道,他收起匣子,嘱咐丫鬟们收起来,“何况常家做出这样的事情,是必定要付出代价的。小意,你要知道,我们谢家人,没有白白给旁人欺负的。
  虞枝意听着,点了点头,又喝了几口茶水,身子还未大好,乏倦地睡下。
  小丫鬟攥着荷包,一路找到了秦涟漪。
  刚走到大门便被喊住,又听说是二奶奶派人来寻她的,秦涟漪心中微微有些不满地停住脚步,“什么事?”往常这个时辰,她已经开始巡视自己的铺子,虽然现在这些铺子已经改名换姓,但刻在骨子里的习惯难以改变。
  “这是二奶奶让我给你的。”小丫鬟口齿伶俐,说起话来清清脆脆。
  秦涟漪狐疑地接过荷包,捏了捏。不是打赏。心中满满浮起一种猜测,却有些不敢相信。殚精竭虑多年得到的东西,就算握在手中也见不得光,现如今,就这样轻易的放在手中了,她的语气温柔许多,从腰间拿出一块银粒子递给小丫鬟,“二奶奶是怎么和你说的?”
  小丫鬟不肯收,“二奶奶什么也没说。”
  可秦涟漪知道,这是随她处置的意思,可这天降大喜,到她头上,仍有些不敢信。或许,这么多年,已经练就了她一副铁石心肠,不会再为任何事情变得柔软。
  她付出了这些年的心血,换来了自由,秦涟漪手中紧紧捏着荷包。
  随即,低头一笑。
  这很值得。
  果然,处处都在谢诏的算计之中。
  谢狐狸,算无遗策。
  可心中最感激的,还是心软的虞枝意。
  她大步走了出去,门口侯着的车夫问道,“主子,今日儿还去铺子里吗?”
  “改道,去官府吧。”
  这场风波,让虞枝意与谢玉清两人元气大伤,在屋子里一连几日都没有出门。他们夫妻二人虽没有迈出院子一步,孟老夫人送来的补品和谢诏送来的金银珠宝却流水般送了进来。这日,虞枝意刚起身,秋燕就柃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打开一看,是碗燕窝。
  虞枝意笑道,“一碗燕窝,也值得你巴巴的送来吗?随便使唤个小丫头送来就是。“说着,抬手召来丫鬟给秋燕沏茶。
  秋燕连摆手,“这茶我是不喝了。不过是来给老太太传个话,那边还等着我伺候呢。”
  “什么事这样急,连喝口水的功夫也没有。”
  说到这件事,秋燕就忍不住叹气,“还不是为着大爷的事情。大爷要进京城做官儿,老太太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伤心着呢。这不是今儿大爷突然递了个消息说下午就要走,老太太急匆匆地把人拢过来吃饭,算作是临别宴了。”
  “哎,我来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件事的。别忘了中午去老太太那儿用饭。”说完,又急匆匆地走了。
  她前脚刚走,谢玉清后脚便回来了,“秋燕这么急匆匆地做什么?”
  虞枝意朝桌子上的燕窝努了努嘴,“喏,专门送这碗燕窝来的。”
  谢玉清用勺子搅了一下,看这燕窝成色不错,也温热着,递到她手边,“还热着,趁热喝了。”
  “光是送碗燕窝?怎么也不留下吃杯茶。”
  虞枝意就着他的手把燕窝喝了,慢慢说道,“不光是为了燕窝。大哥要去京城里做官,走得急,母亲来不及办临别宴,特意叫我们去吃饭。”
  她一边说,一边梳头,过了半晌也不见谢玉清回答,便转头去看他,只见他手里拿着个空碗,眼神空洞涣散,不知在想什么,便伸手轻轻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在想什么,这么出神?我与你说话都听不见?”
  谢玉清回过神来,笑了笑,藏住唇角的勉强,“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突然。”
  虞枝意又看了他一眼,“大哥竟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吗?”
  谢玉清摇摇头,笑脸渐渐淡了下来。
  虞枝意见他不快,便也不去触他的霉头,看着
  镜子里的自己左瞧右瞧,“宝鹊,你看看我这脸,是不是比前几日圆了一些。”
  宝鹊凑过来,认真看了,“好像确实是圆了些。”
  “这几日母亲送来的补品全进了我的肚子,脸不变圆才怪。”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肚子上好像也多了些肉。”
  宝鹊答道,“二奶奶本就瘦些,多些肉还好看些。”
  虞枝意噗嗤一笑,“你倒会说。”说着,从匣子里捡了一只金钗送给了宝鹊。
  “宝鹊说的没错。”谢玉清这会儿恢复如常,靠在虞枝意的身边,肩挨着肩,摩挲着她的肩头,“长些肉,丰腴些,有福相。”
  虞枝意斜了他一眼,“怎么,不为大哥的事情伤神了?”
  谢玉清抿唇道,“大哥是浅滩困龙,只待乘风而起。我们都是束缚他的绳索罢了。”他是想起了自己昏了头的,让大哥离开江南的事儿。这桩事一直卡在他的心里,不上不下的,这会儿尘埃落定,心里却空落落的。
  “说这些做什么,我们还不如早些去给大哥送行,顺带送些得用的东西。”见他仍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虞枝意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肩膀。
  谢玉清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对虞枝意道,“小意,你先去母亲那儿,我有事要与庆德商量。”
  第26章 晋江双更-
  话音没落,他便急匆匆地快步走出去。
  看他如此焦急,虞枝意也急忙站起来道,“小心些。”说完,又转头对荷香道,“荷香,你跟着去看看,二爷粗心大意的,别让他伤了身子。”
  荷香嗳了一声,便追着谢玉清去了。
  往常去孟老夫人那儿,谢玉清都陪着。今天还是虞枝意头一回自己一个人去,不过这条路,她已经烂熟于心,因此并不紧张。才下轿子,就听门口守着的小丫鬟们朝里喊着,“二奶奶来了。”随着她一路进去,丫鬟们层层通报,走到里间时,秋燕已经在门帘内等着了。
  虞枝意与孟老夫人见礼。
  因为谢诏要去的京城的事,孟老夫人显得无精打采的,秋燕忙把虞枝意迎在一旁的凳子坐下,道,“二奶奶今日气色好,二爷怎么没跟着一道?”
  虞枝意与谢玉清这对夫妻,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成日在一起,今日虞枝意一个人过来,倒有些突兀。
  孟老夫人也有此疑问,转头来看虞枝意。
  虞枝意忙道,“二爷听说大爷要去京城的事儿,有些怏怏不乐的,让我先来,自个儿去找庆德不知商量什么去了。”她不敢确定谢玉清是否听进去了她的话,给谢诏准备饯别礼。若是没准备,她在这里放下大话,岂不难堪。
  孟老夫人虽仍伤神,却为两兄弟间的情谊感到一丝欣慰,“他们兄弟两感情是好的。”
  又听见人通报说,“大爷来了。”
  谢诏十分自然地走到孟老夫人身边,虞枝意有心避让,却不如他步子又大又快,衣衫难免摩擦。他郑重地给孟老夫人行礼,道,“娘这儿是儿子的归处,通报不通报又有什么要紧。”
  为了与谢诏避开距离,虞枝意一下子挤进角落里站着。
  却见谢诏转头过来,对着她深深一作揖,“此去京城,归期未定。府中上下,诸多杂事。娘年岁渐长,恐精力不足。我在这儿烦请弟妹多多烦心府上的事情。先前送来的那位秦娘子,便是能够协助弟妹管理整座府邸的能手。若是有什么难以解决之事,还请弟妹命玉清给我写信。”
  当着众人的面,谢诏把阖府上下的担子压下来,虞枝意无法拒绝,只好应承下来,心中却想:这府上处处是谢诏的人,哪里需要谢玉清写信,翠竹苑里走了的青鸾、后来的碧桃、荷香,哪个不是他的眼线。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