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屠户挑眉,这事前几日闹这么大,姑娘你居然不知道?前两天菜市口刚砍了个侯爷,叫啥名字记不得了,总之是姓玄的皇室宗亲。听说是因为派人在灵堂上行刺摄政王,被摄政王亲自拿剑全斩了。当晚那侯爷的宅子便被一队黑衣人围着抄了家,那侯爷家眷一个没放过,七房小妾哭哭啼啼整条街都能听见。砍了之后尸体就被挂在城头,说是要暴尸三日,敢给他收尸的诛连下狱。
  屠户常在菜市卖肉,人来人往,消息最为灵通,只是口口相传,不知道这其中被添油加醋了多少。
  他说着,用谁都听不清的声音小声咕哝道,要我说杀得好哩,最近砍了批官爷,菜都便宜了不少,也不用孝敬他们了。
  夏荷花拽紧了裙摆,一瞬间便将这件事与那日灵堂上的修罗场联系在一起。但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给了钱,接过屠户宰好的排骨。一旁的周老五也要了份猪肉,付了银钱。
  他们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又汇入人流散去四方。没有人提起自己亲眼目睹了灵堂上的血迹,也没人提起自己亲手砍下了王侯的头颅,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上位者厮杀溅出的水花,在他们的生活里泛起涟漪,待平静之后了无痕迹。
  【作者有话说】
  这个剧情要比看起来重要那么一点。
  下一章完卷后要稍微休息一下揣摩后面的剧情。【真的不是因为剑三更新新版本了】
  不相干的题外话:
  今天剑三更新新版本,上线做苦力。
  给段氏号升级的时候和情缘说:扇娘的二段跳好像花姐噢,还会背手。
  情缘:这也给你代餐上了?
  我:因为太爱了看谁都有花姐的影子。
  花姐!一款完全命中注定在我审美上无法抗拒的体型。
  149坠扶光
  ◎能在此刻能感受到她的存在,也是好的。◎
  熹光刺破云层,投射在太极殿前的汉白玉阶上。
  自最高处的龙椅上向下望去,殿前浩浩荡荡跪下的臣子都如同攒动的蚂蚁一般。
  玄昭坐在龙椅上看着跪拜的众臣,心中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摩挲着身上龙袍的衣摆。他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景,只是已经被强推到这个位置,也别无选择,只能强端起皇帝的架子在座上煎熬。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伴随着礼官的唱和,殿下群臣依次跪地行礼,匍匐着跪地俯首称臣。
  玄昭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坐在九五之尊的位子上接受群臣朝拜,只是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
  今天日光正好,是再三挑选后的黄道吉日。但玄昭知道,这轮耀阳不是为他而生,相反,因日光而生的阴影正笼罩于他的头顶。
  他看向殿下群臣中的领头人,一袭朱红蟒袍,耀眼得如同初生的朝阳,在浩浩荡荡的人群中,轻易就能攫住所有人的目光。
  虽然今日是属于他的登基大典,但主角并不是他。
  殿下按照礼节依次祭天地神明,玄昭的思绪却早已飘忽。登基大典这样的重要典仪本该是祭司住持,但全然没有见到她的身影。在那场宫变后,她就失去了所有消息,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
  外界早有祭司与宁王勾结的风言风语,但传闻的主角从未对此表态。
  看着朝拜的群臣起身,玄昭干咳了几声,按照寻常一般说了些早已安排好的客套说辞,而后封赏群臣,大赦天下。
  朕如今顺应天命,荣登大宝,当勉力为之,不敢怠慢。朕望天下臣民,共勉朕志,以共成国家大业。他看向殿下从容而立的叶晨晚,先帝罹受谋乱,幸而有宁王于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匡扶社稷。朕欲赐宁王九锡,以彰功勋。
  此言一出,朝野哗然,纷纷看向叶晨晚。
  她出兵是为了做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而玄昭在登基之日便选择赐九锡,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是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冕九旒,假节钺,行天子车驾了?
  风波中心的叶晨晚在听见这样的赏赐时,眉眼不动,只从容行礼道,多谢陛下赏赐,都是臣分内之事,如此殊荣,受之有愧,还请陛下收回。
  叶晨晚并不贪图这样的虚名,今日的赏赐也非她暗示的结果,不过是玄昭刚上位急于向她示好的法子。
  自己如今掌控京城不过一月有余,玄昭又刚刚登基,她还没有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的想法。
  她要的只是一个态度,一个玄昭识趣的态度。
  面对叶晨晚的推辞,玄昭也不好再坚持。
  群臣跪拜,山呼万岁,而他眼前冕旒珠串晃动,遮挡了视线,只能看见珠玉在日光下上折射出耀眼光泽。
  可惜,今日日光正好,但并非为他升起日后也不会是。
  、
  北地玄魏边境
  碧蓝苍天一望无垠,夏日的草原草木繁盛,随着微风吹拂化作碧浪浮动,现出无数牛羊。
  一行商队打扮的人马骑行在路上。
  元诩,哦不,此刻应该称为拓跋诩牵动缰绳,感觉心中舒畅。
  在逃出玄朝国境后,他就放弃了那个愚蠢的汉人姓氏,重新迎回了他承载着伟大鲜卑血脉的名姓。
  如今能重新骑上骏马,呼吸草原上的新鲜空气,拓跋诩心情大好,在他身边骑马的斛律孤多瞥了他好几眼,才开口问,那个叫慕容锦的女人呢?你不是说你在玄朝的时候,多亏了她的指点吗,她没跟你一起逃出来?
  想起慕容锦,拓跋诩甩动缰绳冷笑一声,她说她还有些事要留在墨临,等我们的事情都办好后再去联系她。
  斛律孤神色莫名,有这么神秘吗?
  拓跋诩神色恹恹道,她不在也是个好事,这女人不是个善茬儿,你也不想她在你身边指手画脚吧。
  想起慕容锦那副眼高于顶谁都瞧不起,仿佛世界上只有自己一个聪明人的嘴脸,拓跋诩就心中生厌装什么呢,好像很了不得一样。
  一个女人而已,有这么麻烦?斛律孤并不了解慕容锦的棘手,若说麻烦的女人,能有叶珣那两母女麻烦?
  这不一样。拓跋诩不耐地摇头,叶珣与叶晨晚是在明处的对手,而他与慕容锦现在看似是合作伙伴,却不好说将来会如何。而且这女人满身妖法,要难以对付许多。况且现在我和她各取所需,也还没必要翻脸。
  既然她还有用处,那先留着她。等到她没用处了再杀了也不迟。斛律孤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正在此时,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在斛律孤面前停下,他伸手取下信鸽腿上的信纸张开,粗略扫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
  怎么了?拓跋诩问。
  斛律孤看完后随手把信纸撕成了碎片,任由纸片飞散在风中,没什么,玄朝那边的消息,玄若清死了一个月,叶晨晚挑了二皇子玄昭继位。
  拓跋诩在心中回想了一下玄昭其人,玄昭?没用的懦夫罢了。叶晨晚这是推了个傀儡上位。
  无论如何,她不在北地,我们的活动要方便很多。
  拓跋诩策马与他并行,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先回营地再商量。斛律孤压低了声音道,有消息说,你那侄儿病得很严重。
  拓跋诩看向高远天空间飞翔的雄鹰,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他现在是鹰归长空,龙潜入海,再无人能够束缚。
  他将要去夺回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
  漫长又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在冰冷的海水中沉浮,像是沉睡了亘久的时光,无悲亦无喜,只有浪潮包裹着身体沉睡。
  直到一缕月光轻柔洒下,引导着她自海中浮起。
  霁月无瑕,碧海无垠。
  墨拂歌终于自茫茫黑暗中抓到了思绪的末梢,似乎是因为沉睡得太久,近乎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她挣扎了许久,才终于恢复了些微末的感知。
  是人死后当真泉下有知,她已经步上黄泉路途了么?
  但周身都陷在柔软的被褥间,她应该是还躺在床榻上。周遭一片寂静,只有纸页翻动的簌簌声。
  想来,她似乎还在凡间。
  墨拂歌心中诧异,调动起所有的力量,最后也只是动了动手指。
  而这样轻微的响动,似乎也惊动了身边人。
  自那一日苏暮卿施行了阵法后,墨拂歌的身体状况的确在一日一日变好,这些时日叶晨晚食宿都在墨拂歌所在的殿内,方便随时看顾她的情况。
  此时午后她正在批阅奏折,这些事自然是轮不到玄昭来做的,他也没那个能力做好,一切都由她处理好后,玄昭只用盖个章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