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照雪庭光直接比在了他的咽喉处,终于让慕云归闭上了嘴。叶晨晚不欲再看他,转而看向墨拂歌,直接杀了他的话,容易惊动影卫,毕竟直接折损了一个影卫千机使。我府上也不方便留着他,把他先交给你。
  本也不必先杀他,一个影卫千机使,还有不少价值。墨拂歌转而看向叶晨晚,他在我手上,郡主也可以放心。
  叶晨晚始终显得有些低沉,只点头同意。
  今日发生之事,她一直在很远的地方远远观望。她知晓被相识多年之人背叛终究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可安慰之言终究显得苍白,尤其是她并不善于此道。
  她最后只伸手触碰伞面外落下的雨珠,先回去吧,郡主,你身上有伤,而且雨停后此地也不宜久留。
  叶晨晚虽点头,但却不见动身,目光仍停留在墨拂歌身上。见她神色恹恹,眉目笼罩在愁色里,墨拂歌终究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掌心。
  叶晨晚下意识握住她的指尖,很凉,比今日的秋雨还要凉。她下意识地握紧了些,想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些许。
  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似乎该我来说。她的嗓音很轻,又含了两分笑意,如泠泉漱石。我知道了。
  叶晨晚终于接过侍从递来的伞,收剑转身离开。灼灼红衣撑伞消失在雨幕中,如秋霜染透红枫。
  墨拂歌一直目送着叶晨晚离开后,这才看向已经被暗卫束缚起来的慕云归。面对对方愤恨的眼神,她手中剑柄看似轻缓地点在他肩胛骨处,实则暗含内力顿时晕开一片乌青。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漆黑的眼眸中时未达眼底的笑意,毕竟我们还要相处一段时日,慕云归。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写章节概要的时候脑子里是某个表情包都是米哈游干的!.jpg
  墨拂歌:无所谓被人嫉恨是我的命运。
  96审讯
  ◎她不愿做金丝雀,也从不甘于平庸。◎
  冰冷的凉水倾盆而下,将慕云归淋了个湿透,刺激着他从昏迷中醒来。
  肢体牵动锁链,发出沉闷声响,他稍微一动就牵动身上伤口传来撕裂的阵痛,浑身上下无一处完好的皮肉。
  脚步声回荡在幽深地牢间,常年不见天日的地牢久违地有了访客,暗卫恭敬地点亮了灯烛,照亮这片阴暗之地。
  白衣少女缓步行到关押慕云归的牢房前。
  又让他睡着了?看一眼慕云归双眼迷蒙的模样,她微蹙着眉头,我说过了,没有我的允许不能让他阖眼,每次睡过去都把他弄醒。
  皇帝身边的影卫千机使,也非寻常人,受些皮外伤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折磨,唯有断绝水粮,无休无眠才最磨人心智。
  是,是,他是刚才挨了打昏死过去了叫不醒,属下今后一定注意。暗卫急忙请罪。
  地牢的空间并不大,只是府内寻常用作审问的私牢,对她而言并不常用。毕竟她不喜欢将危险的人留作后患,还是斩草除根让人心安。
  被泼了盆冰水后的慕云归终于清醒过来,许久不见天日的眼睛在遇到光线时先眯起了眼,许久后终于看清来人的身影,冷笑一声,你不用想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地牢内浓重的血腥气息让她有些生厌,墨拂歌张开折扇,宁死不屈这个词你还不配用,慕云归。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终不过一死罢了,有何分别。他冷哼。
  区别就是你可以少些折磨,死得体面些。对于慕云归的那点倔强,她并不放在心上。折磨人的手段有许多,以此人的心性品质,也算不上什么宁折不屈的类型,还有你那远在北境的老父亲,或许可以安度晚年。
  在听她提起自己的父亲时,慕云归明显面色波动,连带着身上的镣铐也哐当作响,但他很快平静下来,家父还在北境,你的手怕是伸不了那么长。
  看得出墨拂歌不喜欢地牢内的血腥气,侍从已经非常识相地端来香炉点燃熏香,檀木沉香的气息终于让她的眉头放松些许。
  我动手?你觉得叶晨晚会放过你在北境的家人?墨拂歌嗤笑着反问。
  又是你给她出的这个主意?慕云归抬头,几日无眠的他双眼通红布满血丝,此刻正满脸愤恨地怒视着她。
  墨拂歌哑然,甚至颇有些无奈地用扇骨抵着额头。
  她觉得慕云归对她有什么很深的出于偏见的误解,当然这样的误解同样也存在于叶晨晚身上。他总把自己想得极为恶毒又谄媚,活像君王身边的佞臣,却又将叶晨晚想象的极是温和良善。墨拂歌自知不是善良之辈,但这也不代表叶晨晚就是省油的灯吧?
  你杀了她亲近之人,却觉得她会放过你的家人?你未免把她想象得善良到以至于愚蠢了。
  慕云归理亏在先,一时不语,隔了良久才道,陛下未必准许她回到北地。
  这种话骗骗自己便可。北地流火陨星,魏人蠢蠢欲动,叶珣的病情已经岌岌可危。洛祁殊远在朔方,分身乏术,玄若清又不愿意放燕矜离开自己眼皮子底下,况且燕矜在北方也无根基。除此以外,叶晨晚便是最优解,剩下朝中更是歪瓜裂枣,无人可用。她斜倚在铁栏处,唇角笑意在烛火投映的阴影中看不真切,玄若清没得选。
  她从来不是来同玄若清做选择的,看似在做抉择,实则只有唯一之解,才能让一切走向她铺好的道路。
  慕云归激动之下不顾身上的伤痛攀爬到牢房边抓住了栏杆,你如果在意她,就不该怂恿她回到北地。宁王叶珣是什么下场?这就是她的前车之鉴!宁王的位置,不仅受人忌惮,又要常与最凶恶的魏人交手,她本不该*冒这样的风险。
  墨拂歌难得耐心听他说完才开口,你知道宁王这个位置为什么被忌惮么?
  不等他回答,她又继续道,因为军权,因为宁王手握燕云铁骑,拱卫北境与魏国接壤的广袤边疆。只有无用之物才不会被人忌惮说着垂眸上下扫视他一眼,就像现在废了经脉的你。
  那又如何?他反驳,如果她真的染上寒疾,或者是在战场上落下别的伤病,毁掉的是她的一生。安心待在京城,陛下也没有动她的打算,至少这一生衣食无忧,免于风浪。
  有你这样的人,她在京城也一样危险。墨拂歌不耐地打断他,况且我从来没蛊惑她什么,只是同她做了笔交易。回到北地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只为她提供帮助。
  她心间忽然升起一种浓重的不耐与不知名的烦躁,也不知在烦躁些什么,大概是觉得叶晨晚会被慕云归这样的人喜欢,正如瞽者观明珠,全然不明白宝物的价值所在。对方却能恬不知耻地长篇大论,打着所谓关心的旗号,说的全是自私自利的言论。
  慕云归,你若是喜欢她,便应当尊重她的想法。她不愿做笼中华而不实的金丝雀,也从不是甘于平庸的人,你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她,却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是为她好,实则只是满足了自己的虚荣。
  烛火明灭一瞬,她的影子也飘忽不定。
  墨拂歌没再说下去,觉得自己大抵也是疯了,居然和这种人在这里讨论这种话题。
  只是此情此景总让她想起自己的父亲,最后害得自己的母家化作火海中的灰烬,这样的人谈什么爱恨与苦衷,都尤为荒谬,徒令人作呕。
  她虽不通于情爱一事,但也明白所有的喜爱,都不应建立于伤害之上。
  算了,同这种人说话也是对牛弹琴。
  果不其然,对方满是不屑地冷哼,荒谬,我与她自幼相识,总比你更了解她。她生性良善,做不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
  她良善倒确实不假,不过总会有人把良善等同于一种愚蠢的软弱,这样的良善于他们而言如同好掌控的家畜,这样的温驯也自然讨人喜欢。
  随你,我也不是来同你讨论这些的。她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蹲下身与慕云归直视,慕云归,交出皇宫地图,地道图和影卫的联络方式,届时我会给你个痛快。
  那张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脸冲她扬起森然笑意,你休想。
  无妨。墨拂歌的指尖轻叩在栏杆上,感受着冰冷的温度,来日方长,你会求着我说的。
  慕云归抓住栏杆的手颤动着,泛着阴森的苍白,似是想要拽住她的衣摆,你真是个疯子,还想叛乱逼宫不成?做了这些,你也一样会死。
  折扇的扇骨蕴含着内力敲在他的手上,指骨顿时碎裂了一块,玄若清这都和你说了?她偏了偏头,全然并不在意,不过横竖你比我死得会比我早,此事也轮不到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