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谁知女子唇角挑起与她清丽面容不符的讥讽笑意,司药说笑,京城最大的药店丹溪堂,竟然拿不出一株归元草?
  司药刚想再说些什么,已经被她伸手堵住了话头,行了,不必搪塞我,我能闻到归元草的气息。叫你们掌柜的来,否则我就要问问你们这店为什么有药不卖了。
  见她隐约有提高嗓音的趋势,司药也只能叹气,再去喊掌柜的来。不多时后,一位气度沉稳的中年妇人便从二楼步下来到游南洲身边,看她衣着朴素而不失韵味,细瞥她腕上翡翠手镯的种水,清透无瑕,价值千金。
  掌柜的不卑不亢,向游南洲福了福身子,姑娘,真是抱歉,归元草在本店是不售卖的。
  药店还有有药不卖的道理?游南洲斜睨着眼,只觉得荒唐。
  面对她的讥讽,药店掌柜仍是平静笑着,归元草生于灵山巅,数十年方得一株。如此名贵之药,还要上供天家,更是剩不了几株。是以剩下的归元草,还要准备着有位高权重的人求药。丹溪堂只是一个小小的药房,您也一定能理解我们的难处。
  掌柜的说得诚恳,游南洲一时无话。正当她沉默时,掌柜却已看向门口,不巧,贵客来了。姑娘请恕我失陪,您还要什么药材,尽管吩咐堂内的。
  游南洲看着掌柜离开的方向,只见她亲自去门口迎接步入堂内的白衣少女。虽然隔了距离,看不清少女眉目,但能将这一袭白衣穿得如月升海楼皎皎的,想来也的确不是凡庸之辈。
  掌柜恭敬地迎着少女,二人径直去了二楼。鬼使神差地,游南洲在药房内找了个位置坐下,决定等待少女下楼,看看她是何许人也。
  好在等待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就等到了少女从二楼下楼,手中比起初来店内时,多提了一个仔细包好的药包。
  缕缕略带苦涩的清香萦绕过鼻尖,极淡,如香入水。别人或许不能察觉,但她能准确闻出这便是归元草的气味,这少女的药包中便有归元草!
  她当即起身,借着人潮尾随着少女离开丹溪堂。
  可惜丹溪堂在墨临城最繁华的九衢街边,街道上人头攒动,她对京城的街道还不算太熟悉,在几次拐弯后,她便发现自己跟丢了少女。
  还来不及懊恼,游南洲一环顾四周,更觉不安周围都是陌生的景致,她不知何时已误入了一处陌生少人的巷道里。
  暮色四沉,夕阳将人的阴影拉长投射在地面,很快,几个人的影子就交叠在了一起。
  游南洲,你比老鼠还能跑,可真让我们好找。为首的黑衣男子语调凶恶*,被黑纱蒙住的脸只露出一双愤恨的眼睛。
  游南洲冷笑一声,且行且退,手已经摸到了自己放有银针的腰包处。难道不是你们更像狗?哦不比狗还要黏人啊。
  银针已经不动声色地被她握在手中,暗中打量着三个黑衣人的衣着能露出的破绽。她心中暗叹,来到京城中如果背上人命会更麻烦,故而入京后她便将自己包中的银针换成了只有麻醉功效的银针,想着用来打发一些不长眼睛的混混足以。谁知道这几条狗这么麻烦,现在还死咬着自己不放。
  还在捣鼓你那几根破针?男人冷笑一声,扬了扬自己的手臂露出布料,不用想了,这次的衣服都是特制过的,寻常的针根本扎不破!
  游南洲不语,被步步紧逼,已经退到了巷道的死角。
  他手中剑高高扬起,死老鼠,赶紧死吧!
  而就在此刻,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只眼随即就陷入了黑暗,传来钻心的刺痛。
  他痛苦地捂住眼睛,死口口,你干了什么!!
  他因为剧痛捂住眼,看不清外界,只能听见游南洲的冷笑,蠢货,眼睛还露在外面,还真以为自己刀枪不入了?
  眼睛的剧痛让他暴怒,当即招呼自己的下属抓住游南洲,正当游南洲迅速寻找着逃跑的路线时,一道绮丽剑光划破暮色霞光,更飞溅出艳丽血色。
  如露亦如霞。
  【作者有话说】
  经过我不断看广告补签攒石头终于是把祭司的人设图放上来了。
  无意义的补充:墨拂歌人设上确实是黑头发黑眼睛,而且是偏深的黑色。只不过我画她的时候更喜欢画一种灰绿色的眼睛,原因无他,只是觉得这样更好看更符合我想象中的感觉。
  75南洲
  ◎反正你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墨拂歌。◎
  那道剑光极冷冽,亦极锋利,只见酽紫华光划破暮色,为沉暮的夕阳染上夺目的殷红。
  剑刃出鞘只在一瞬,再看清时已然铿锵一声收剑入鞘。唯有剑柄处的流苏剑穗轻轻摇动,鞘上那枚无瑕的紫色宝石泛着剔透波光。
  而先前叫嚣得最狠的为首男人,此时已被割破了咽喉,倒在地面再无声息。剩下的两人亦是同样的手法被割破咽喉倒地,死得悄无声息,只有伤口汩汩流出温热血液,在地面流淌成一片湖泊。
  再抬头,只有墨发白衣的少女执剑,从容伫立在血泊旁,衣袍不染尘埃。
  是她!游南洲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今日自己想要跟踪的少女。
  游大夫,可还安好?她转身看向自己,甚至还伸出了一只手想要扶自己起身。
  游南洲垂眸看,那是一双骨节修长,上有薄茧的手。她只看了一眼,还是没有伸手握住,而是扶着墙站起身,出于礼貌答了一句,多谢。
  少女也不计较她的冷淡,从容收回自己的手。游南洲恍惚了一瞬,感觉此情此景有些像英雄救美但很快她就清醒过来,自己或许算美,但是眼前这个眸色深沉的少女,显然不是英雄。尤其是她唇角那点让人莫名不安,好整以暇的笑意。
  游南洲不想与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多做纠缠,当即就想离开,救命之恩,改日再报。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
  剑柄一横,挡住她的去路,游姑娘说笑,你一不知我姓名,二不知我身份,说报恩,要去何处报?
  她面上仍无愠色,还是那点好整以暇的笑,却激起游南洲心中的无名火她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吗!游南洲压住心中怒火,没好气地道,那你说,你叫什么名字,要我怎么报恩?
  在下姓墨,上拂下歌。墨拂歌收回挡路的剑柄,背握在身后,冒昧想请游大夫为我看病。
  游南洲的表情又诧异转为愤怒,最后笑出了声,祭司大人莫不是在拿我打趣?以您的身份,想请什么大夫不行,非得找我?
  墨拂歌的教养要比想象中好上许多,任凭她如何出言不逊,都维持着平淡的语调,游大夫说笑,您素有医鬼之名,若拂的病连您也没有办法,那想来我也是药石无医。
  她也听闻过墨拂歌的冷淡,但今日一看,对方的态度无论如何也称得上礼貌。可惜她既不喜欢权贵,也不喜欢那双如夜色幽深,半点看不透情绪的眼睛。她游南洲治病救人,全凭心情,她就是看不惯对方这副文质彬彬的假面,不救。
  她当即准备迈步离开此地,墨拂歌却也无反应动作,但转头一看,她身边已经有两个身着玄衣,袖口纹着烫金暗纹的人蹲在地面,悄无声息地处理着地上的尸体与血迹。
  如墨拂歌所料的,游南洲还是停下了脚步,蹙着眉与她对视。眼见游南洲没有再离开的打算,墨拂歌这才伸出手,身后暗卫便恭敬地接过她手中霁清明,又为她递上那包仔细包装好的药材。
  药包安静躺在墨拂歌掌心,她眼眸微垂,看向地面尸首的目光似掠过尘埃,解决这几个喽啰,只是举手之劳。游大夫今天能解决这三个人,保不齐日后还能有仇家寻上门。前雍州刺史那边,我会替大夫解决干净,再不用担心。至于归元草,亦或是别的药材,如有需要,游大夫可以尽管开口,墨氏都会尽力为你寻来。墨府上还有许多珍藏医术古籍,都任由你翻阅如何?这是否算诚意?
  她到是将自己的事情摸得透彻,看来是早为今日做了打算。
  若我不答应呢?游南洲恶劣地笑着,她本是生得一张清丽芙蓉面,但眉眼间又有着不曾掩盖的锋利,为她添上几笔山野间的精怪之感。
  一声喟叹,那这天子脚下一场凶案,怕是要惊动不少人了。
  终于撕下这如天山积雪般冷淡女人的一点虚伪假面,游南洲感觉心满意足,不再与她抬杠。
  墨拂歌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这些世家随便一挥手就能解决自己头疼的问题。游南洲上下审视着她,微偏着头抛出了她的问题,如此丰厚的条件,怕不只是想让我为你看病吧?
  对方修长的手指只缓缓从药包的夹层中抽出一张薄纸,递给了游南洲,上面细致地写着所需的药方,我只是需要游大夫在我身边待一段时间,为我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