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辜宝芝打量了她几秒,她不得不承认,白潭长得确实好,家世也好,是谁不论见了都要夸一声漂亮的女人,就是这样的人,把辜竹的魂都迷走了。这瞬间她又有些哭笑不得,时代把她甩得太远了,以至于她以前只知道防着一堆小黄毛,不知道漂亮的女生也得防着。
  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侧发,触摸到帽子柔软的材质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了头发,有些莫名的惆怅让她叹了一口气,见白潭还站在自己面前,辜宝芝拍了拍旁边的座位:“有时间吗?可以陪我说两句吗?”
  白潭点头,坐了下来,结果辜宝芝许久都没有说话,以至于这片空间短暂地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大概是做好了心理建设,辜宝芝起了个话头:“你们现在,有联系吗?”
  白潭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想,辜竹应该暂时没有扯破她们的关系,如果她说有,会不会扰乱了辜竹的计划,会不会刺激到辜宝芝?说没有的话,辜宝芝会不会觉得自己在骗她,让对方更加讨厌自己?
  见她倏地沉默不吱声的样子,辜宝芝心里有数,很意外地,她并不觉得生气或者难受,或许是这些年,她在网上查过太多相关的信息让她已经有了免疫力,以至于现在,她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看待这件事情了。
  可人生最无常的是,当她已经愿意和解的时候,她的生命也终将迎来尽头。辜宝芝隐隐约约有一些预感,从复发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时间不会太长,或许也因为如此,她才想着最后,能看到辜竹幸福。
  如果这个人,非得是白潭的话,她也接受。
  “不要紧张,说来我还要跟你说一声抱歉,那个时候,忘记了你也才十八岁,也要高考,逼得你只能走,重新转学,实在不好意思。”
  白潭有些惊讶地抬眼望她,当年辜宝芝爆发的情绪是有让她吓一跳的,随之而来的就是说不清的愧疚,在那一刻,她真的觉得,是自己的错,才让辜宝芝这么崩溃而痛苦。
  那时候她甚至想过,如果自己不出现,会不会辜竹在某一天,遇见的恰好是一个男孩,然后像世俗希望的那样,成立一个人人满意人人艳羡的家庭。
  辜竹会人生顺遂,辜宝芝也会享天伦之乐,她们似乎都可以得到一个很好的局面。
  但后来,白潭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她想,凭什么都是喜欢,我的喜欢就不可饶恕。
  凭什么是我们要向世俗让步,而不是这个世界向前改变。
  她憋着一股气,想要证明,她们的喜欢没有错,她们会因此成为最好的自己,她们的喜欢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是命运的馈赠,是命运要她们相遇,要她们永远相爱。
  “已经过去了,阿姨。”白潭只能摇头,怕自己说没关系的下一秒,辜宝芝会说“这次也要请你离开”的话。
  辜宝芝似乎也不在意她接不接受,只是又笑了一下,医院里每天人来人往,大人小孩吵闹的声音有时候让人觉得这个世界就像个草台班子一样,有人唱戏,也有人罢演,总之人生这一台戏,总有演到头的时候。
  反正都荒唐了,不如让自己顺心一点吧。她又叹了一口气:“相互到老,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时间不早了,能麻烦你扶我一下回病房吗?”
  白潭忙起身,将她小心翼翼搀扶了起来,往前走几米,就是辜宝芝的病房,她把对方送到床边,又细心地给她在背后垫了一个靠枕,摇了一下水壶,给她倒了杯水:“阿姨,喝点水吧,您饿了吗?需要我帮忙点饭吗?”
  辜宝芝接过她的水,摆手:“你回去吧,今天谢谢你,护工会给我送饭的。”在白潭说好,准备走时,她又喊住人,道:“今天的事别跟竹子说,你以后也不必特意来看我。”
  白潭站在那里望了她许久,辜宝芝真的苍老了很多,脊背佝偻,单薄消瘦,如果不是那张脸,看着背影,几乎难以和那一年冲进家里的人重叠在一起。
  这一刻,她是读懂她的意思的,所以没有犹豫,白潭点头:“好。”
  这一天以后,白潭没有再遇见辜宝芝,她在辜竹的宿舍里呆了整整七天,过了几天的逍遥日子后,就不得不踏上返程。
  整个国庆,除了前面三天,辜竹不得不泡在实验室里,剩下的四天,她都在陪着白潭。
  她们一起去了辜竹上学的学校,手拉着手,逛着校园,辜竹一边走,一边同她介绍着自己住过的宿舍楼、经常呆的图书馆、实验室等等。又带着她去体验了自己的食堂菜肴,两个人共用一个餐盘,有人注意到她们,因为格外突出的容貌,便多看了好几眼,却很少人因为她们看起来过于亲密的关系而抱有探究欲。
  一些认识辜竹的,甚至会跟她打招呼,每一句“学姐好”,都会换来辜竹的点头或者“你好”。
  白潭笑眯眯地看着她,在她疑惑看过来的时候,眨眨眼:“学姐好,可以亲一下吗?”
  十月份,首都的天气不像南方那般热,偶有一场秋雨落下,此时细雨蒙蒙,她们共同撑着一把伞,辜竹垂下的眼睑轻扇,在白潭的笑颜里,她抬手,握住对方握伞的那只手,蓦地将伞拉了下来,伞面遮挡住了外头的视线,借着这个空挡,她踮脚,吻在了白潭的唇上。
  而在她要撤离的时候,白潭猛地用力将她的腰箍住,原本单纯摩挲的动作很快变成唇齿相依,她被深深地吮吸探索着。
  恍惚之中,她们仿佛亲吻了很久,其实也不过几十秒,分开的时候,两个人的唇角都有些湿。
  她们的眸色缱绻,像拉着丝,忽然都不肯动作。
  “回去吗?”白潭轻问。
  “好。”辜竹点头。
  于是两个人牵着手,又迫不及待地回了家。
  床头柜有不知何时买的油,还有一个造型独特但漂亮的小玩具,白潭按下开关打开,手上的东西就振动蠕动了起来,想某种果冻糖一样。
  “好不容易过了安检,总得发挥一下它的用途对吧。”她说完,亲了一口压在身子底下的人,在辜竹的喘息中,将她的腿环住自己的腰:“放松宝宝,会很舒服的。”
  辜竹掩着自己的脸,那里早已红透一片,听她絮絮叨叨的声音,终于忍不住仰起身子,亲在她的唇上,将她不正经的话堵住。
  而那一刻,她的身体被彻底打开。
  辜竹彻底说不出话,只能任由白潭亲吻自己。
  【作者有话说】
  审核大人,这只是一种推拿,精油推拿,放过我谢谢
  69离去
  ◎尽头◎
  下半年的假期就没有那么多了,国庆之后的下一个法定节假日要等到元旦,这期间,白潭总会想尽办法钻到可以给自己放假的空子,而后撂挑子般,拉着时时刻刻准备好的行李箱就飞到首都。
  有时候甚至只能呆个两天,辜竹怕她辛苦,便说不必如此劳累往返,什么时候有长一点的假期再见面就好,但某个人就会假装很委屈地问:是不是因为没有很想她,所以才觉得没必要见面。
  这个时候的辜竹只能默默望着她,任她抱住自己,在自己的怀里蹭来蹭去的撒娇,而后最后总是会闹到床上,她心里想着补偿,所以常常被对方得寸进尺,说出很多她不可能说出的话,也做出许多她难以言对的过于羞耻的动作。
  她们见面的频率大概是一个月两三次,少的话也有一次,最开始,因为项目的原因,白潭作为合作方,借着来工作的理由,会呆得久一点,等到项目落定,有专门的人对接后,她在首都处于无事可干,又有其它业务需要处理,只能灰溜溜地回公司镇守,时不时又去其它城市出差,有时候还要出国,每天唯一的安慰就是能抱着手机和辜竹视频通话,不像以前一样,回到房间就空落落的。
  十二月的首都,天气已经很冷了,月头的时候就下了第一场雪,辜竹已经在这座城市呆了九年,偶尔还是会不适应这里的天气,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干,每天早上起来,她的鼻腔和喉咙,都会感到又涩又疼,哪怕用了加湿器也很难缓解。
  这一天是冬至,首都并不经常下雪,早上起来的时候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大概是下了一整夜的结果。这是这个月第二次下雪,辜竹看了一下天气预报,受冷空气影响,可能会有雨雪情况,建议出门带伞。
  北方冬至要吃饺子,在她们老家的习俗,则要吃汤圆,吃过汤圆就大一岁,过了今天,她就虚岁28了。穿好衣服,里头是中领的羊毛绒打底,外面是一个加了羽绒内胆的紫罗兰色防风衣,拎着装了汤圆和鸡汤的保温瓶,辜竹穿上雪地靴,在门口的置伞架拿了一把深黑色的大伞,就出了门。
  她是来看辜宝芝的,实验暂告一段落,难得调休,又碰上冬至,便早早起来煮汤圆,又煲了一锅鸡汤,去给辜宝芝送饭。
  这种天气,医院还是有不少人,她压低眉眼,顺着熟悉的路径直接到辜宝芝的病房。辜竹还是不喜欢医院,对这个地方有一种本能的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