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辜竹眨着眼看她,目光温和,甚至带着明显的笑意,落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把她看清的穿透力,让白潭不由得将目光微微移开,一会又虚张声势地转回来,虎着脸:“笑什么,老实交代。”
  她知道她内心的急迫,距离她法律事实上的成年,只不到五天。
  白潭想要一个真切的名分,至少在“朋友”面前加一个限定词,一个只有她能拥有的限定词。
  “你是哪种朋友?”偏她被这个人惯坏,也生了坏心眼,一个装出来的疑惑,就足以让对方破防。
  “你等着!”压着她的人冷笑,白潭被她无辜的神情激到:“到那一天,但愿你能受得住,别怪我提醒你,到时候,你再说什么都晚了。”
  辜竹的心脏因她的话一下子加速跳动了起来,她低头,让头发掩盖住忍不住发红发烫的耳朵,什么受不受得住的,她才听不懂。
  “听清楚没有。”
  奈何那人非得得到一个答案,捏着她的下巴,像逗猫一样挠搔了几下,辜竹只好仰起头,让自己离开她作怪的手,一个侧身,逃离危险地带,经过她时才“哦”了一声。
  12月6日,这一天恰好是周日,第二波寒潮正式来临,比第一次更刺骨的风,似乎意味着这一次有望入冬的可能性。
  逢放假的时候,辜竹向来是回家的。借着要和同学一起庆祝,她在中午的时候出门,许诺晚饭前回来。
  大概是猜到了什么,辜宝芝没有说什么,反而给她的衣兜里塞了几百块:“别省着,今天好好开心一下。”
  她们在家里从来不过生日,像是一种默契。
  辜竹点头:“谢谢妈妈。”
  出门前,她还收到了两个闪送,每个件上的备注都是祝她生日快乐。
  能猜到是谁送的,辜竹抿唇,没有为难外送员,签收,连同袋子一起扔进了房间某个柜子里。
  戴上白潭第一次送的那副眼镜,在侧边发上夹了一个水晶发卡,最后套上温暖的风衣外套,偏成人的打扮,因着她个头高,竟也撑起了这样的装束。
  收拾完毕,她同辜宝芝说了一声,便拿着一把伞出门了,怕突然下雨,还是以防万一为好。
  路口的人,一捕捉到她的身影,立马从车上下来,短款夹克,灰色牛仔裤,一双短靴,将人衬得利落又漂亮。
  一个知性清冷,一个艳丽飒爽,站在一起,就足够目不转睛。
  双方与平日不一致的装扮,都叫对方惊艳不已。
  “请上车,我的公主殿下。”
  推了一下眼镜,掩饰自己略显不自在的神情,在白潭专注含笑的目光中,她故作淡定地坐上车。
  旁边很快被人占满,脱下的风衣被搁置在一边,单薄的木耳边针织衫勾勒出她纤细的肩颈,下巴线往下留下的一截白皙,让人忍不住想把弄。
  只克制地抚了一把她的侧脸,没有去哪里,白潭把她带回了自己的房子。
  这是辜竹第一次踏进白潭在这里的地盘,三层的洋楼占地宽敞,一进去,客厅便是一套红木桌椅,油光滑亮,看起来价值不菲。
  “我爸的品味,二楼才是我的地盘。”
  和一楼不一样的是,二楼的沙发是皮革的,不知道是什么皮,想来也不普通,坐下来很有支撑力,并不会塌陷,比木沙发舒服很多。
  “我们先吃饭,吃完再拆礼物,这期间,你可以猜猜,我送了什么,猜对了,上次说的惩罚就取消,猜错了,那就不好意思了,你只能看我脸色了。”
  哪有人给别人过生日前一上来满嘴就是威胁的,辜竹无言,想到了是哪次,偏过头避开她如实质性落在自己身上侵略一般的目光:“总要给些提示吧。”没有办法抵抗,那便只好争取一些挽救的空间了。
  “放心,我可不是冷血无情只会剥削的资本家。”
  饭是阿姨做的,做完后就离开了,整座房子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坐在餐桌前,面前的高脚杯装了三分之二晶莹剔透的酒液,轻轻一嗅,葡萄的果香味扑鼻。
  “白葡萄酒,度数比较低,可以试一下。”
  十八岁,是一个被允许适量喝酒的年龄了,没有拒绝,她端起酒杯,和对面的人碰杯。
  “祝,我们的辜竹小朋友,生日快乐!”
  “谢谢。”
  并不辛辣,甚至是香醇的,轻微的甜味留在唇齿,余香回溢,是第一次喝酒的人可以接受,甚至是好喝的一款酒。
  餐桌上,辜竹被照顾得很好,中西餐皆有的一顿饭,牛排、咖喱焗虾和暖胃的汤盅份量都刚刚好,没有过多的铺张浪费,却也丰盛美味。
  吃完饭是略微消食的环节,一部短篇电影的时间恰好,生日蛋糕被端出来时,她还沉浸在影片温馨的片尾曲中。
  拉上遮光窗帘的室内昏暗,小心翼翼捧着小巧蛋糕的人唱着生日祝福歌。
  她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看着人再无法移开。
  “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有一点粗糙的裱花其实能猜出这个蛋糕出自谁人之手,上面手绘的两个小人着装配色和今天的人一致,想来是方才事先离开的人的杰作。
  她知道白潭会画画。
  会画画的人真了不起。
  在白潭开启的视屏中,辜竹戴上生日皇冠,闭上眼,听着旁边人又唱起的生日歌,心中许下愿望。
  “好了。”她吹灭蜡烛,在重新亮堂起来的视线下,准备切下蛋糕的手被人拦住。
  “忘了吗?先猜一下我送的礼物,餐桌上我可是给了不少提示。”
  所谓的提示,就是“一件东**一无二”“和人有关”这样模糊概括的词。
  在白潭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中,辜竹抿唇,谨慎猜出第一个:“刻有名字的首饰?”
  “不对,还剩两次机会哦。”白潭摇头,三根手指弯下一根。
  “一对定制的娃娃?”
  “也不是哦,最后一次机会啦,要好好想想哦。”
  不用她提醒,辜竹也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的,前两次都猜错了,那到底是什么呢,独一无二肯定是定制的,和人有关,估摸着也是自己或者白潭,她思来想去,有些摸不着头绪。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郑重的过生日,还收到礼物,辜竹对于礼物的想象匮乏,最后只好还是蒙一个:“是你画的画册吗?”
  好险好险,这些都是白潭最开始想过的,后来又被否定了,她得意于自己的机智,拉起辜竹的手,和她一起握着塑料刀切下第一块蛋糕,在辜竹以为自己得出正确答案开心的时候,她笑眯眯:“恭喜你,全部答错。”
  “那么,游戏结束,惩罚正式开始。”
  握着刀柄的手僵住,辜竹咬下被递到嘴边的蛋糕,松软香甜的味道弥漫,旁边的人就着她咬下的地方伸出猩红的软舌,看着她一点点吞下。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白潭手中的蛋糕,稍稍一用力,就任由搓扁拿圆。
  【作者有话说】
  补上昨天没来得及更的,明天见~
  57礼物
  ◎本身◎
  被拐带进卧室的时候,辜竹仍然有点懵。她坐在床边上,旁边空调开着暖气,让她即使脱掉外套也不至于冷。
  整间卧室布置得很温馨,镶嵌式的木制衣柜,一套小型沙发组合,宫廷风,边缘是碎花绿,和床帘是一样的风格,而脚底下,也铺着柔软的羊毛毯。
  束在四周的轻纱床帘被空调出口的风吹得轻轻摆动,辜竹抓了抓底下的布料,不知为何,心脏总是跳得有些快。
  白潭说,礼物就在这个房间,然后把她牵进来,扔在床边,自己就又消失了。
  稍坐一会,没有忍住,她站起来,参观起房间来,像是有什么值得研究的艺术细节,让她背着手,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地打量。
  墙上有一副画,大概有半米宽长,象牙白的边框雕刻着花纹,透明的玻璃层后是浓墨重彩的油画,无边际的草原下,红色火烧云燃烧着半边天,带着草帽的女孩迎风奔跑,酡红的脸颊有着灿烂的笑容,具象化的自由仿佛从画中扑了过来。
  所有的颜色都深而重,大胆而热烈。
  画框的右下角有一个很小的符号,她踮脚凑近看,发现是一个水的化学符号,画作的主人显而易见。
  低头,圆形茶几上有一本画册,封面是一潭清池,边上一颗生长旺盛的竹子弯下弧度,斜斜地落进水中,潭中竹林的影子清浅,一片落叶载起一个符号,如在水中打着旋。
  和画框的符号一致——h2o。
  似有所感,她坐下来,拿起画册,翻开的第一页,是雨中长廊,一个女孩从伞中抬眸的画面。
  这是她们的初见。
  第二页,三海高中校门口被原样搬进了画中,门口的女孩被搭肩转过头来,那副黑框眼镜下,是微微睁大闪烁的瞳眸,而抿紧的嘴角,微陷的唇肉染着昳丽的红。
  第三页,是木棉林里学英文的时候,她低眸咬住对方指节的时候。被咬着的人目光同样下垂,落在对面的人身上,无意中带上了侵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