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两人连忙起身又跪好了,心中的惊惧再也藏不住。
  帝王一怒,重若雷霆。
  “不孝之子,嫡母崩逝,你们脸上毫无哀色,还借着替朕分忧图谋不轨、各怀异志,日后必致弟兄相杀。与其令你等弟兄相杀,不如朕为父者杀之!”
  说着,抬起便是一脚踢在了永璜的心口上。
  此话一出,本跪在后面的苏贵人再也按耐不住,连忙起身求情:“皇上,永璋绝无此心啊!”
  “你闭嘴,你以为你们的心思朕不知道吗?朕把孩子交给你们扶养,你们就是这样教养孩子?教出了一群不忠不孝之辈、狼心狗肺之徒,朕今日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永璜言行悖乱,永璋不能尽人子之道,他们两个不可能继承朕的大统!”
  苏绿筠只觉血气上涌,随着皇帝话音落下,瞬间晕了过去。
  皇帝却看都不看一眼,甚至不忘借此警告诸人:“你们今后若也敢生此异心,这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嘉妃却根本没注意最后一句,她此刻心如擂鼓,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大阿哥和三阿哥彻底没了念想,如今即便是轮,也该轮到她的四阿哥了。
  “额娘……”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嘉妃被儿子唤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她连忙侧头去看,却见儿子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殷红,还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嘉妃连忙揽住儿子,永珹瞧了眼此刻混乱的情形,不敢现在开口说自己身体不适,只好强忍着,却还是在起身时头脑一阵眩晕,重重摔了下去。
  “永珹!永珹,你别吓额娘啊,太医,快去叫太医——”
  嘉妃从未如此失态地抱着昏了过去的儿子,这一世在种种缘故下她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且在她看来永珹身份贵重又得皇上喜爱,即便她再生下其他孩子也不会比永珹更重要。
  若是永珹没了,那我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金玉妍这么想着,心神都被儿子牵走了,一时间再顾不上那些皇后、太子的念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金玉妍守在永珹身边,短短几秒便做出了取舍。
  ………
  “皇上就连姐姐都不见吗?”
  愉妃与娴贵妃相对而坐,有些忐忑地看了眼神情冷淡的如懿。
  “是啊,毕竟永璜自从与苏贵人不和后便一直往我这儿跑,他如今这样,我自然也难辞其咎。”
  “可大阿哥这样都是他自己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咎由自取,与姐姐何干。”
  如懿见目光落在海兰的脸上,听着她还在为自己打抱不平,却只是叹了口气,有些怏怏的没精神:
  “怎会无关?宫中人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你做的,和我自己去做在旁人眼里有何分别?”
  “姐姐……你都知道了。”海兰有些慌乱地看向她,被如懿冷漠的眼神刺得赶忙低下头,却又有些倔强:“姐姐,我知道你可能不会原谅我,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我知道,可是海兰,永璜是我们曾经一起扶养疼爱过的孩子。他自从那日被皇上申饬后一直卧病在床,即便他曾经对我有利用之心,也罪不至此啊。”
  海兰撇过头去,对如懿说的话无动于衷。她从前的确很疼爱永璜,但那是因为他那时是姐姐的养子,有了他姐姐在宫中地位才能更加稳固。
  现在姐姐膝下有了自己的孩子,永璜又对姐姐生出利用之心,那她自然要出手将前面这些障碍扫干净。
  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还有嘉妃和苏贵人,她绝不会让他们抢走属于姐姐的东西。
  如懿虽不知她心中是何念头,但看她的表情便知海兰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心里更加灰冷。
  “这宫中本就是这样。你心爱的丈夫或许会在某天怀疑你,你细心养大的孩子也会利用你。姐姐,你用情太深,只会被情所累。”
  “若在这宫中连最后这点情分都不要,那我们还剩些什么?”
  如懿说完转过身子,不愿看她。
  从翊坤宫出来,海兰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询问起一旁的叶心:“皇上今日让谁伴驾,还是炩妃吗?”
  “是,皇上最近这一个月只召了炩妃,今儿已经是第三回 了。”
  叶心小心端详着海兰的脸色,看她一脸凝重,试探着问道:“主儿似乎不大喜欢这个炩妃?是因为她近来得宠的缘故吗?”
  “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觉得此人城府极深,日后若姐姐当了皇后,只怕她会成为下一个嘉妃。”
  海兰没有说的是,这次的事情虽然按照她所设想的那样成功了,但皇上微妙的态度却让海兰生出一股不安。
  她总觉得,这次自己与嘉妃的交锋中,另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着事情的发展。虽然只是某些细微的改变,却让自己也捉摸不透了。
  第298章 卫嬿婉38
  “听说你这些天给钟粹宫送了不少东西。”
  弘历躺在卫嬿婉的腿上,闭着眼睛只感觉被卫嬿婉按揉过的地方不似之前那般沉闷疼痛,一种轻松畅快的感觉自头顶缓缓遍布全身,让他的声音都变得慵懒起来。
  “是,臣妾想着虽说苏贵人言行不当,但她如今病着,内务府那起子人又一向踩低拜高,所以让春蕾送来些东西去,好歹让她将病养好。”
  “旁人如今对她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你倒是凑上去了。她之前对你可称不上好吧?”
  嬿婉温热的指尖缓缓划过他的眉眼,弘历挣开眼睛,正和对方满是情意的双眸撞上。
  “虽说如此,臣妾总还记得,若没有苏贵人,臣妾当初也未必能如今日侍奉在皇上左右。为着这个,臣妾就愿意记下她这份恩情。”
  “……随你吧。”
  弘历没再说什么,握住了卫嬿婉的双手,喟叹着道:“陪朕躺一会儿吧。”
  嗅着卫嬿婉身上淡淡的清香,原本只想小憩一会儿的弘历渐渐睡去。卫嬿婉见他睡得沉了,这才估摸着时间起身。
  等弘历起身时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他正要开口唤李玉,可巧嬿婉走了进来。
  “皇上醒了,睡得可还好吗?”
  边说边抬手端起一碗燕窝:“臣妾听您晌午咳了两声,便让人陪着雪梨熬了燕窝来,您尝尝可还合胃口。”
  李玉站在外头,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对这位炩妃娘娘更加佩服。不说别的,就说自孝贤皇后崩逝后,皇上便有些喜怒不定,便是娴贵妃娘娘也不能次次切中皇上的脉。
  偏这位炩妃娘娘,仔细回想起来,从她初次承宠到如今,近是从未在御前说错过一句话。
  而且如今眼看着,人家是一天比一天更得皇上欢心了。
  “一会儿回去小心些,雨天路滑,让那些下人都稳当点,别摔着你。”
  “是,臣妾知道。”
  听听,皇上都多久没用这种温柔的声音和众人说话了?
  “李公公?带着人进去伺候吧。”
  李玉一个回神,对眼前温柔可亲的炩妃很是恭敬:“奴才这就去了。”
  卫嬿婉冲他点了点头,扶着春蝉的手缓缓退出养心殿。下午有大臣要来养心殿向皇上汇报,她自然是不好久待的。
  这种分寸上,她早已经炉火纯青。
  没多久,皇帝还是将娴贵妃晋为皇贵妃,摄六宫事。
  除此以外他还大封六宫,耐人寻味的是同样育有一子,从潜邸就跟着皇上且一直没有犯过错的嘉妃没有晋封,反而是新宠炩妃成了贵妃,有了协理六宫之权。而之前被褫夺封号的苏贵人则被皇上放了出来,复位成了纯妃。
  是夜,启祥宫内。
  “那个贱人凭什么爬到本宫头上?”
  嘉妃这些日子一心牵挂生病的儿子,回过头来就发现自己成为了后宫的笑话,平平都是妃位,那个卫嬿婉既没家世也没资历,她从潜邸到后宫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侍奉皇上,还为他生下了登基后的第一个贵子,如今却连个爬床的包衣奴才都不如了。
  金玉妍心中又惊又怒,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身边的贞淑见了,连忙开口劝道:“主儿您可得稳住心神,不能自乱阵脚。”
  说着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在嘉妃耳边小声说着:“奴婢刚刚得到消息,老王爷离世,世子继位,现在已是母族新王了。”
  “真的?”
  金玉妍惊喜万分,握住了手中的祈福手串,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听说新王承袭王爵都要入京拜见,或许我今生还能再见他一面。”
  “是,肯定能见上一面。只可惜这次您费劲心思,虽然扫除了四阿哥的障碍,却被娴贵妃和炩妃摘了桃子。”
  “呵,皇后之位虽然要紧,但自然还是咱们永珹的太子之位更紧要。等永珹养好了身子,本宫自然有办法让她们把吃了的吐出来。”
  嘉妃眼中又重新充满斗志:“何况以炩贵妃的身世,一个贵妃就到头了。至于皇贵妃,她膝下只有一个养子,母族又无助力,如今只要有谁轻轻推一把,她自己就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