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阿娇阿姊自然是美的。”刘彻大大方方承认,又引得馆陶咯咯咯笑了起来:“那给咱们彻儿做媳妇可好不好?”
  “姑母要将阿姊与我做侍妾吗?”刘彻真诚地发出疑问:“阿姊……也愿意?”
  “给你做妾?!”陈阿娇不敢置信地尖叫,她看刘彻脸上的疑惑不似作伪,还以为母亲真的要为了荣华富贵让她给太子做妾,当即站了起来冲馆陶吼道:
  “母亲,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和我说得,你怎么能让我去给别人做妾!”
  她修长的手指简直要戳到刘彻的面门上,原本作壁上观的刘彻眯了眯眼睛,脸上还挂着笑意,周身的气势却微微冷凝。
  “我何时说要让你做妾,还不快坐下,嫌自己不够丢人吗?”馆陶连忙拉着女儿坐下,好不容易让她安分下来,这才能分出心神质问对面这个始作俑者:
  “彻儿方才那话何意?莫不是有谁瞧不上我们阿娇,故意让你说这种无礼的话。”
  “姑姑何出此言?这还需要旁人教吗?我与念雪早有婚约,此事是父皇和母后一起定下的,自然不会更改。这会儿姑姑说这话,可不就是让阿娇阿姊做侄儿的侍妾吗?”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彻儿有所不知,你和周念雪还没有完婚,这事还没有说定呢~”
  馆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刘彻却保持一副耿直模样,“姑姑这话彻儿不明白,难道父皇和母后的决定是可以随意更改的吗?还是说姑姑可以让父皇收回自己的旨意?”
  “她自然不能,”窦漪房看不下去了,她招手让刘彻坐过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馆陶一眼:“你姑母在和你说笑罢了,你父皇的决策绝不能随意更改,既然已经定下念雪,若阿娇一定要嫁,自然只能做妾。”
  “母后!”
  窦漪房这话一出,陈阿娇就再没有机会成为皇后了。馆陶不可置信地看着母后,却见她揽着刘彻,看也不看她。
  长公主自打出生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屈辱,平日和皇后那些小打小闹都能让馆陶气愤许久,更何况是今天这种当着小辈和皇后的面被自家亲娘拆这么大的台。
  “我不嫁了,他刘彻算什么,不就是个太子吗?还想让我做妾,做梦!”
  正在这时,陈阿娇一如当年坑母,这次也没让薄巧慧失望。她拍案而起,直接将头上的凤冠扔到地上:
  “谁爱嫁谁嫁去!”
  说完提着裙摆,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馆陶也顾不得旁人,何况她这会儿也尴尬的下不来台,正好借着追阿娇跑了。
  第258章 薄巧慧70
  “这都是什么事啊……”
  窦漪房头疼地看着那两个空位,不明白自己这些孩子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薄巧慧安慰道:“好在今天这事只有咱们自家人在,长公主和阿娇想来过几天就能缓过来了。”
  “随她们去吧,馆陶这辈子事事顺遂就觉得旁人不该拒绝她的要求,让她碰个壁对她也不是坏事。”
  窦漪房话没有说尽,从前馆陶便是这样的个性,可她却从未让其改悔,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从前掌权的是她的父亲、弟弟,而以后……
  刘彻笑着认错:“此事孙儿也做得欠妥,应当好好与姑姑分说才对。也免得让长辈当众下不来台。”
  “我们彻儿真是个好孩子。”窦漪房果然更加高兴。
  他们祖孙两个难得如此亲近,刘彻想要讨一个人的欢心的确非常容易。窦漪房甚至难得忘了正事,等宫人通报周夫人母女到了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今日是要面见雪鸢她们。
  “快将她们领进来。”
  窦漪房眯起眼睛向外看,只隐约瞧见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当听见雪鸢熟悉地问安后,她忙高兴地命人将她们带过来。
  “难得你能进宫,念雪那丫头在哪?”窦漪房握住雪鸢的手,这才看清对方。她笑着转头,果然看见一个小姑娘站在母亲身侧,听见她的声音才走上前主动握住了窦漪房的另一只手。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
  “好,好孩子,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窦漪房一见念雪便喜欢,她也可以说是看着这姑娘长大的,只是后来她年纪大了,懂得避嫌了,便甚少入宫。
  尤其是这两年窦漪房身体不好,周亚夫旧疾复发,她就更是和念雪一面也没再见。如今乍一看,竟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
  念雪的容貌和气质正与阿娇截然相反,她圆圆一张脸儿,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水杏似的眼睛灵动清澈,天生的笑唇多了份肉感。
  举手投足间有几分皇后当年的品格,却少了份出尘脱俗,多了份悠然自得。
  此时念雪握着太后的手,与刘彻的距离只隔了一张桌案。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接,又都触之即收。
  其中的微妙气氛足以让窦漪房露出了然的笑意。她拍了拍彻儿的肩膀,笑得很是和蔼:“念雪难得来祖母这一趟,可惜祖母年纪大了,也难陪她到处逛逛,彻儿可愿意替祖母分忧?”
  念雪闻言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嘴唇也不自觉地微微抿起,看起来肉乎乎的更好亲了。
  刘彻眨巴了下眼睛,笑呵呵站起来:“孙儿自然愿意。”
  说着,他长臂一伸对念雪道:“女郎这边请。”
  念雪便行了一礼,和刘彻一道离开了。
  “你看他们,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窦漪房像是看见了当初的刘恒和自己、启儿和巧慧,一时感慨万分,“哀家老了,你也不年轻了,新的一代也长成了。”
  “一晃,这辈子竟就这么过去了。”
  “母后还年轻着呢,这辈子只怕连一半都没过完呢。”
  窦漪房失笑着摇头:“偏你会逗趣,哀家都这岁数了,还有一半寿数,岂不吓人?”
  “知道你孝顺,只是人命有尽,何况先帝还在下面等我呢……”
  即便已经垂垂老矣,窦漪房提起刘恒时,脸上还是那样充满幸福和思念,时间竟没能带走一分她对刘恒的爱意。
  薄巧慧此时只是静静坐在一旁,不去打扰对方在回忆里与爱人重逢。
  虽然她本人并不渴望这种纯粹的爱恋,但也不想贬低这种爱情。说到底,每个人的选择都只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这种旁观的外人,没什么资格置喙。
  不过作为一个母亲,她并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成为这样的女性就是了。
  ……
  那日过后,馆陶再没带着阿娇入宫。不知道是觉得丢脸了不愿意来,还是对太后有怨不肯来,又或许两者皆有。
  总之,不管她们有何打算。刘彻和周念雪的婚事已经在后宫三巨头的首肯下被确定下来。
  刘启甚至已经着人推算吉日,似乎打算明年就让他们完婚。
  他这个决定终于让窦漪房发现了不对,在得知刘启的病后,太后也病倒了,再醒来便没有同意让刘武入宫,只让他住在皇帝准备的府邸里。
  薄家也在薄巧慧的示意下进入了蛰伏期,先是薄庠朝堂上继续要求对刘武从严审判,被皇帝踢下丞相之位。
  接着便是薄偾找来了薄仞与刘彭祖私下往来的证据,皇帝龙颜大怒,也将他削爵贬为白身。
  一息之间,如日中天的薄家竟然只剩薄偾一个挑大梁的武将,至于薄辜,整天埋头改良他那种田法。
  什么阴谋诡计?什么纵横谋划?能让地里多长一石粮食吗?
  别说薄家几个兄弟都默契地避开了他,就连刘启都没打算把他拉下水。
  到了这一步刘启仍旧没有停手,他继续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短短一年几乎要将臣子们玩散架了。反倒是最先倒台的薄家因为安分守己,没怎么受折腾。
  刘启坐在上首,很是满意他这一年多的成果,视线扫到薄偾身上,又变得幽深起来。他慢慢站起身,觉得身体重若千钧,喉咙里一阵痒意,被他强压下来。
  刚回宣室殿就忍不住咳了起来,大滩的血迹如此刺眼,将离他最近的宫人吓了一跳,没忍住叫出了声,随后便面如死灰。
  刘启身边的春望摆摆手,自然有人将他拖下去。那宫人已是吓得浑身颤抖,却再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奴婢这就去请太医,”春望心里也有些惶恐,他极力稳住声响,忙要派人去,却被刘启叫住:“先不急,皇后今日说了,有事要来寻朕。等她走了,你再去派人请太医吧。”
  “……诺。”
  春望再着急也只能点头,心里却默默祈祷皇后娘娘能少说两句。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刘启冲春望点点头,任由宫人替他收拾好,这才强撑着身体跪坐起来,面色无异地看着进来的皇后。
  第259章 薄巧慧71
  “臣妾参见陛下。”
  薄巧慧上前行礼,鼻间忽然嗅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她身形一顿,抬首间却面色如常。
  “皇后这会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刘启向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