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读读看。”她把文件递给男主角,助理妹妹凑过去一起看。
  男主角拿到手发现这是一份剧本。
  “这不是试镜剧本吗?”他越看越眼熟,一目十行地浏览,“哪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啊?!”
  剧本在震惊之中被他抓皱,男主角反复阅读,白纸上的黑字像漫天飞舞的蝴蝶,让他晕头转向。
  “【……她向岸上的人伸出手,男主角被蛊惑般地向前走去,一脚踩空,扑通掉进泳池。(完)】”
  男主角懵了:“我、我为什么掉下水了?”
  他不该把女主角拉上岸吗?他拿到的剧本是这么写的啊!
  新剧本又是怎么回事?
  “你当然应该掉进水里。”友佳子导演肯定地说。
  “拉人上岸寓意‘拯救’。”她反问,“请问我想拍的难道是个一心复仇的女主角被男主角感化,放下屠刀原谅一切的童话故事吗?”
  不,男主角下意识在心里回答,这是一部彻头彻尾的复仇剧,没有心软,没有原谅,只有滔天的恨意。
  啊……原来如此。
  “对,没错,是这样。”男主角醍醐灌顶,他明白了,“我确实应该掉进水里。”
  不是他拯救了女主角,而是他被女主角无情地拖下了水!
  男主角猛地回忆起他和犯安的谈话,低头拧干衣摆积水的黑发少女说:
  “我觉得她对水有特殊的情节。即使要利用男主角,或许也难以克制想把他拽入水里淹死的心情。”
  友佳子导演:“男主角在怦然心动后把女主角拉上岸,他固然落入了陷阱,却没有失去主导权。”
  “他依然站在岸上,干干净净,而女主角浑身滴水,仿佛还困在海难的那一天。”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男主角满身狼狈,被荷尔蒙支配的身体痛苦地呛水,不仅丝毫不怨恨始作俑者,还想着把一颗心挖出来给她。
  “我想看看谁能做到这一点。”
  友佳子导演拿回真正的剧本,抚摸上面的文字:“狂热的爱慕使人丧失理智,遗忘一切,摧毁自我。”
  “恰如忘记自己高贵身份的男主角。”她看向饰演男主角的演员,“和忘记剧本的你。”
  “那么多试镜者,只有她让你跳下去了,不是吗?”
  第37章
  一天之内从落榜到中举是什么体验?
  安某:谢邀,利益相关匿了,只能说很突然,没有一丝丝防备,仿佛被玩弄了感情,想为导演高歌献上一曲“我俩太不公平,爱和恨都由你操控……”
  纵观犯安入行以来合作过的导演,都是有名有姓的知名导演,作品火爆,口碑极佳。
  但她仔细一盘算,惊觉其中竟没有一个正经人。
  松坂导演,取景地选址小天才,带头冲锋作死第一线,一番操作猛如虎,狂送琴酒二十四个人头,从此与犯安阴阳相隔,此生不复相见。
  川村导演,开局扛着铁铲于墓园出场,一个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中无法自拔的男人,演员祭天,法力无边。
  友佳子导演,足智多谋,玩得一手阴阳剧本,平等地欺骗每个人,问就是“你根本不懂出题人的意图”。
  除了没有一个正常人之外,这三人还有一个共同点:
  他们都很喜欢犯安。
  非常之欣赏她。
  嫌疑人安某:这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真实案例吗?
  她不理解,她大喝一口。
  空空如也的酒杯搁在吧台上,黑发少女振臂高呼:“再来一杯!”
  试镜通过,必须要大大的庆祝一番!
  女孩子脸颊泛红,眼眸明亮如星,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没有人能拒绝。
  安室透为她斟酒,波本威士忌的酒香萦绕在少女如瀑的黑发间,她全身沾染醉人的香气。
  金发青年感到有些渴了,他是开车过来的,不能喝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庆祝安安大获全胜。”两只酒杯碰撞到一起,“干杯!”
  冰凉的烈酒入喉,烧成炙热的火,越喝越渴,越渴越喝。
  安安仰起头,唇边来不及咽下的威士忌顺着她的脖颈淌下,蔓延出一条晶莹的水流。
  她随意用掌心一抹,酒杯前倾,清脆地撞了撞安室透的杯沿:“我还要。”
  女孩子的快乐溢于言表,安室透完全能理解她峰回路转的喜悦,他也很为安安高兴,她能得偿所愿真是太好了。
  酒吧既是借酒消愁的地方,也是以酒祝贺的场合,比起蔫巴巴的样子,安室透更喜欢她摇头晃脑的快活模样。
  虽然安安刚才说她已经到了酒量的临界点,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让她稍微多喝一点点应该大概可能也许没事吧?
  此时的金发公安并不知道他怀抱侥幸心理的溺爱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安安是个诚实的人,她说自己到了酒量临界点就是真到了,一点儿不掺假。
  几杯波本威士忌喝下肚,安安揉了揉滚烫的脸颊,沉吟:“我好像新鲜出炉的馒头哦。”
  不对,她不是一般的馒头,是高贵的酒酿馒头!
  “我是出演主角后身价激增的酒酿馒头安某。”女孩子坐直身体,认真地自我介绍,“这位异域来的朋友,你属哪个品种?”
  金发黑皮的安室透:“……”
  已经醉到开始说胡话了吗?
  “安安的酒品意外的还不错。”安室透想,比她狂野的睡姿安分多了。
  喝醉之后不吵不闹,捧着脸乖乖地坐在座位上,用晕成浆糊的脑袋思考如何把安某牌酒酿馒头做大做强,拳打远月十杰,脚踢特级厨师。
  可爱。
  “今天就到这里吧。”安室透收拾好吧台,新开的一瓶波本威士忌只剩浅浅一瓶底的余量,安安确实喝了不少。
  他和店长打了声招呼,走到黑发少女身后,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安安,我们该回去了。”
  女孩子毫无反应。
  她一动不动,仿佛被焊在吧台椅上,能在酒吧坐到天荒地老。
  安室透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他赞美安安酒品好的话貌似说早了。
  不不,怎么能把她想得那么坏呢,安安只是被酒精麻痹了神经,反应比较慢而已。
  安室透又碰了碰她:“安安?”
  这下有动静了,开机速度打败0.01%用户的女孩子慢吞吞地转过身。
  她黑曜石般的眼眸盯着安室透,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
  “你……”安安缓缓开口,伸手捧住金发青年的脸颊。
  安室透不知所措,被迫和她对视,视线焦灼。
  逐渐升温的暧昧气氛中,女孩子突然双手向内一挤。
  猝不及防被挤成小鸭子嘴的安室透:“???”
  “你为什么不爆汁?”安安疑惑地挤了又挤。
  她揉捏金发青年的脸颊,“你是假的巧克力脆皮奶黄包。”
  走过路过的朋友们,请停下你们的脚步,容她郑重介绍:
  此时此刻,酒吧里正在上演的是高贵酒酿馒头对异域巧克力脆皮奶黄包的无情讨伐。
  这是战争!
  安室透艰难地从安安手下逃出来,她对巧克力脆皮奶黄包不爆汁之谜异常感兴趣,不肯把掌心从他脸颊上挪开。
  “先跟我回家好不好?”安室透连哄带骗地说,“回去给你做会爆汁的真巧克力脆皮奶黄包。”
  从未听说过的料理,但问题不大,相信天国的景一定会用料理之力保佑他。
  诸伏景光:“阿嚏!”
  清醒的时候很好哄的安安,醉酒状态就更好哄了。她用力点头,从吧台椅上站起来。
  女孩子庄严地迈出步伐。
  然后左脚绊倒右脚,毫不犹豫地平地摔了下去。
  安室透闭了闭眼。
  他看向怀里千钧一发之际被他捞起来的安安,彻底放弃和醉猫交流的打算。
  “早该这样了。”
  安室透把她抱起来,稳稳地抱在怀里。
  身体的腾空让女孩子愣了愣,她歪头盯着离她很远的地面看了半天,又扭过头看向安室透。
  “我被抓起来了?”她喃喃自语,“你要把我卖掉吗?”
  安安陷入酒酿馒头塑的人设里无法自拔,何等敬业的演员,时刻不忘入戏。
  “不卖。”安室透顺着她的话说,“我拿回家自己吃。”
  酒酿馒头的宿命就是被人吃掉,安安慢半拍地接受族群的命运,她安静了好一会儿。
  “……能不能轻一点吃?”安安小声说,“最好一小口一小口地咬,让我多活一会儿。”
  酒酿馒头的寿命只有早餐时间那么长,多么悲伤的事实。
  “可是安安揉我的脸很用力。”安室透做思考状,“我要不要报复回来呢?”
  黑发少女震惊地看着他。
  天下竟有如此记仇之人,失策了。
  “那、那大不了我让你揉回来。”女孩子醉呼呼的脑袋不灵光地转动,她说干就干,伸手去抓安室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