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他扯她的手去感受多年锻炼的成果,她紧紧扒住他的肩胛骨,再扒住翅根,抵死不向下探。可越是反抗,他越是兴奋。
  “你不是想摸我吗?”
  “我不……想……”
  不知怎么的,他呼吸渐烫,凤目泛红,眸光迷离,喉结滚动,手掌如盖,捧着她的脸往他唇边贴。
  电光火石间,她知道,若顺水行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日午后,翻开那本书的窘迫历历在目。那个穿蓝衣服笨蛋的清澈眼神,也曾因窥得这些事而变得浑浊。
  贺兰澈的眼睛在她脑中闪过,令她冷却下来,心口竟然有些抽痛。
  “你……你弄疼我了。”
  最后她声音越来越委屈,“我不愿郑重之事,是今天,是榻上……季临渊,你、你把我当什么?放开!”
  严肃警告他。
  终于奏效。
  他松开手,替她拢好衣衫,严整衣襟裹得密不透风,虽意犹未尽,却也无可奈何:“很久没见你耍娇……”
  接着他认真喊了一声:“宝贝。”
  “嗯?”长乐抬眸。
  难以置信,他在叫她什么?
  “方才问我把你当什么——你是我的宝贝。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宝贝。”
  投降,醉意彻底剥去了他的骄傲与自矜,又一次向她袒露心迹。
  再帮她系好腰带,理好鬓发,才重新拥入怀中:“是宝贝,也是心肝,还是小冤家。”
  学着,摸索着,试探着,也做一个温柔而坦白的人,轻轻一吻落在她额间。
  没有选择就此停歇。
  温热的唇继续向下侵袭,吻过她的眼睫,又缓缓向她的唇畔靠近。
  她没有迎上来,反而别开了脸。
  他凑近她的耳畔,调笑:“害羞了?”
  她也会害羞吗?
  那个执拗、破碎的长乐。和他一样野心勃勃、发狠时气焰嚣张的长乐。故作娇媚可爱,找他要东要西,谎话信手拈来的长乐。
  他近来太过志得意满,满腔爱意翻涌,总是提起:
  “你与我是一样的人,合该一起。”
  “很快了,你真正成为我的妻,我们就是世间最亲近之人……以后心里不可以再有任何人。”
  如今居然能将这种肉麻情话脱口而出,季临渊自己都有些不适应。
  “芙儿总说我讲话太凶,你上次也说,我便找来女子爱看的话本,特意研究过如何说话。”
  他又低笑一声,是在笑自己的沉沦。
  常年为胸中谋略奔忙,不擅抒情,不敢痴情,偏偏沉溺于她。
  “近日总是早醒,休息得不好——只因想到与你成婚、一生相守,便兴奋难眠。”
  “大婚当日,我能再为你备些什么?你可有何心愿?还有什么想要的?”
  她想要的……
  她眼里盛满了痛楚,尽管藏得极深,仍不经意间流露,刺痛了他。
  他们是如此相似,并非第一次心有灵犀,季临渊瞬间捕捉到她的异样。
  “还记得你为救我,舍身挡下那一掌吗?那时我总疑心你另有所图,夜夜来看你,却迟迟未见你有何动作。”
  “我时常想,你是从何时开始心悦于我的……”
  “真是在为我挡那一掌之前?”
  他这么问着,手掌却悄然移至她背心,去摩挲她的旧伤,一寸一寸描摹她的骨节。
  长乐不承认酥麻,只将这份异样归咎于被他撩拨起的怒火。心里骂他是不是偷偷吃药了,平时的冷厉呢,威势呢,风仪呢?
  嘴上敷衍道:“或许吧……”
  她提醒自己,这人动情时比贺兰澈野蛮、恐怖、粗烈得多。
  邪恶,流着邪恶的血脉。
  仇人,记得这是仇人的儿子。
  她挤出笑,双指玩闹般虚掐在他颈间。
  他只当是长乐的小情趣,在抚弄他的喉结,丝毫不觉危险。
  何时喜欢他的?这个问题,他一定要问明白。
  长乐便回答道,“你们都不懂我,我自儿时起,便最倾慕威风凛凛、相貌堂堂的男子。要沉稳如山,气势迫人,方能镇得住我。殿下你野心昭昭,生机勃发,八方独绝,何况……还生得这般俊美无俦,我自然最想嫁给你呀。”
  【作者有话说】
  注意:zjk老师,他只是想让她摸腹肌,不是别的地方。我们是很正规的。
  记住最后一段话,以后要考,最好明天的新章回温一下最后一段。
  贞洁其实不算什么,只是她不想罢了。
  下一章高能,也许是本书最高能场面。
  第136章
  她轻轻叹了口气:“还如那日所说一样,你若爱我,先为我办最风光最盛大的婚仪,等你向全天下人证明,你心中只有我一人,洞房之日,我送你一份大礼……”
  那年在灵蛇虫谷,五毒虫窟之中,她要逃出去之前,只能从蛇身之上踩过——越怕什么,越要直面什么。
  那年面对疯疯癫癫的婆婆,她要挽着她的手,夸赞虫谷的美丽奇绝,甜言蜜语,哄得她说出一切。
  今日一样。
  最后几日了,最后几日了!坚持,坚持!
  长乐闭上眼。
  视死如归般,她主动凑近季临渊的脸颊,打算印下一吻。靠这主动的一吻,换他脑子被蜂糖糊住,甜蜜蜜地把人都召来。
  哄得他让所有精御卫进不了内院,哄得他心甘情愿将所有奉上,听她调遣。
  他的父王要江山,毁了她的满门,毁了她的一生。
  她要亲手让他们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她再次提醒自己:这不是季临渊,而是邺王的儿子!
  趁邺王的儿子尚未反应过来,她迅速在那张流淌着仇敌血脉的脸上印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啄,随即钻出他的怀抱,噔噔噔往外跑。
  拉开门——
  贺兰澈。
  贺兰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他手中怎么也握着一根腰带。
  他满眼的不敢置信,连呼吸都忘了。
  他惊愕,惊骇,呆若木石。
  长乐吃了一惊。
  接着,季临渊也吃了一惊,眉心一蹙,起身过来。他心头那丝慌乱很快被压下。
  一直在想,用什么方式让阿澈接受,能让他少受伤害。可惜偏偏成了最伤人的一种。
  贺兰澈眼睑剧烈跳动好几下,才缓缓举起手中的腰带,仍是那副惊骇的神情看着长乐,看得她难过极了,只觉得心都要碎开。
  “听人说,林霁要来邺城,我做了这根腰带,本想叫你看,下次,好转送于他。”
  他目光艰难地转向季临渊,声音干涩:“大哥,也在这里。”
  长乐垂眸。她脑中飞速旋转,还要骗。一句“你何时来的?”脱口而出。
  “从你们休息得不好开始——”
  “大婚?”
  “你们,解释一下呢?”
  哦,幸好。
  长乐松了口气,至少他听见的是后半截,衣服穿好了。太险了,什么“不举”“弄疼”之类的屁话,没听见就好……可随即又冒出一身冷汗:她那战术性的一吻,也被看见了吗?
  老天,离谱,她掠过一瞬被捉奸的心虚感,紧张后悔难过自责羞愤,凭什么要有这种感觉!
  只听季临渊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他将长乐从贺兰澈面前挪开,挡在两人之间,语气义正辞严。
  他甚至抬手整理了一下方才被弄乱的衣襟:
  “阿澈,如你所见,我们两心相悦,准备成婚了,却一直不知该如何告知你。”
  “乐儿,你先去偏殿等我,我会同他说清楚。”
  贺兰澈亲眼目睹大哥对她的温柔。
  就像一把刀,一刀一刀剜在心上。
  *
  等候之时,长乐心中的忐忑之纠结,达到她生平顶峰。
  箭已在弦,到了她布局中最紧要之关头。
  要是有什么毒什么药,能让贺兰澈立刻晕过去,直接跳过眼前快进到她完成最后一步,事后再告诉他这一切皆是情非得已,那长乐定会毫不犹豫地用。
  药!她现在就要去找药!
  不,现在光用药都不够了,还得有什么忘川水忘川花,让他把方才的一幕彻底忘光光。
  望见他的一瞬,她心中只剩慌张,只想安抚、拖延。她愧疚,那战术性的一吻,终究是做错了。
  她去扒门,生怕这两兄弟会不会反目成仇,兵刃相向,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护着谁,也知道心之所向。
  她从不想活了,重燃出还能活一活的念头。
  生死之间,有一个他。
  贺兰澈是她的,唯一例外。
  也害怕,怕贺兰澈是例外。
  例外,会毁了所有筹谋。
  可是眼下要她如何做?此时去解释?绝不可能。季临渊城府极深,利用他本就不易。他自恃骄矜,倘若发现一切都是骗局,那她多年蛰伏,又算什么?
  八十七口人命!流浪蟒川的艰难躲藏,痛入骨髓的怨戾憾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