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继续骗她:“我交代,我都交代……之前在船上,我们三人饮酒玩过一回行酒令,曾聊过你儿时之事。”
  长乐没想到还有这茬事儿,瞬间绷紧身子:“你们聊了什么?”
  “你看你看你看,一提到小时候,你果真会急眼。”
  贺兰澈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我们聊长乐神医的爱好,她喜欢的颜色,心之所向的地方,别的没了。不得不说林大人嘴严得很,喝醉了都供不出你的生辰。”
  长乐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捶他肩膀,却像猫儿挠痒痒般没力道,“你会这么缺德的告发他们?”
  “我是想说——”贺兰澈这才正色,“你叮嘱的事,我们都放在心上。你不想提的过去,没人会故意戳你伤疤。你不愿说的秘密,我永远不会问。只要你开心,还能常伴我身侧……便是给我最好的礼物。”
  多谢他的好意,可惜用错了方向,这些安慰于她如今而言已经无益,并不能动摇她的心意。
  他想要的,她送不了。
  于是,长乐打开匣子,里面整整齐齐摆着数十只分装的药盒、药瓶。
  药盒装药丸,药瓶装药粉。
  “这些是什么?”贺兰澈拿起一只药盒轻嗅。
  “炼的新药,就叫‘破雪望春*’吧……”
  长乐为他解释:“你不缺世间稀珍。我这些药虽不是金玉珠翠,却是药王谷轻易不外传的方子……你仔细听好:将来若有哪里不舒服,或有其他医师说治不好的病症——”
  “内伤,便服这个,一颗就行。”她拿起药盒。
  “外伤,便用这个,止血生肌。”她拿起药瓶。
  “我知道你向来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这药你偷偷留着用,不要拿给别的医家分享,这是我的秘方,你懂吗?”她切切叮嘱,重点强调:“药这东西……有剂量,有规格。别人乱吃未必有效,是我单独为你配的。”
  没想到长乐是个小气鬼,早就听说她开的药,别人也配不出一样的。
  他将药盒珍而重之地收好,说:“这么多,够我一辈子了。”
  只怕药有质保期,她恐不能管他一辈子。
  长乐伏在他的肩膀上:“也不全是你的,为你家人也备了些,他们总送我东西,算是回礼……”
  “炼药很耗神吧?你瞧着像被掏空了。”
  “没事……就是犯困。”长乐只摇摇头,“想午休一会儿。”
  虽然取血的过程不痛,失血过多却会精力不振。她这几日,每天放血,晕了醒醒了晕,剩下时间便熬药搓丸子,把血掺进去。
  贺兰澈将她抱去床榻上,托住她腰肢,触到她后背一片冷汗。
  可是他哪能想到这些,只当是暑热作祟。该是穿纱罗的季节了,长乐竟然还穿着春日的缎。
  她怎么没找内廷领消暑的器物?
  但有幻月宵纱的前车之鉴,他不敢劝她此时换衣服,脸成一片红霞。
  “我能送你的,也就仅限于此……”长乐贴着他的脖子,轻声呢喃,热也不肯放开。
  “你还要送什么……”他惊恐道,“要暗通款曲了吗?”
  其实纯是贺兰澈误会了,她感知不到温度而已,他却被撩拨得越发燥热,坐立难安。
  “别走。”
  “再陪我会儿。”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
  他好像听见一声:“我爱你。”
  梦寐以求,甚至怀疑是幻听。
  看来长乐是打定主意要他失去男德了,贺兰澈原本心一横,打算豁出去!
  她已经屡次邀请,可君子坦荡荡,他若回晋国,会去交罚款,取下洁标的……
  可他没忘记这里是何处,犹豫万分,挣扎之后,告诉她真相。
  这可是大哥的婚房!
  他不能真这么缺德。
  他嗫喏着提议:“你实在想的话,去我宫中吧。”
  ?
  长乐抬起脸,艰难开口:“想什么?”
  纵是她心有余,也力不足。
  他们的眉眼近在咫尺,这一次,贺兰澈不想了。千万次梦里预演,决然上前。
  他俯身而去,原来是件这么轻易的事情。
  天红了半边,只为映她闭的眼。
  他的唇温柔沾染上她,神情温柔,深情专注。
  她先是一僵,继而毫不犹豫地回吻而去。
  只有两个人的小世界里,触感温热,气息清冽,睫毛绵密。
  不敢深吻,他只用唇畔厮磨她的唇角,一下又一下,似在安慰受惊的幼兽。
  他抬起脸,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唇瓣,在他试图退开时,她却用尽全力揪住他的衣襟,把他拉回来,这次吻得更深、更贪婪。
  竟然是他羞怯垂眸,她循循善诱。
  他依然在回应她,用近乎笨拙的姿态。她便教他,如何叫席卷与纠缠。他很上道,立刻有样学样,不遗余力。
  越来越热烈,越来越灵活。
  往上,是搅弄云层,传递湿润与亲昵。往下,是漂泊的船驶入港湾。唇舌碰撞归航,有一瞬可堪停靠的安稳感,接着便打开了阀门。听她忽然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呜咽,身体顺着他的力道软下去,额头抵在他锁骨处轻轻喘息。
  纱帐在身侧轻轻晃动,他知道这不合时宜,知道此刻身处何地……当她的指尖又一次抚上他后颈,皮肤战栗,所有理智都化作了飞灰。
  可惜她的身体已到极限,像溺水者企图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或是只濒死的蝶想要振翅欲飞,却力有不逮。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个进度的时候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是真晕了,白姐失血过多晕了。
  第119章
  贺兰澈沉溺在这个“轰轰烈烈”的亲亲中已整整一下午。
  他认为,这是他等了很久、无比珍视的初吻,而他把长乐亲晕了过去。
  此刻再想起流言报上那句“神医芙蓉帐下藏偃师,精壮勇猛,鲜活炽热”,竟并非虚言!连那始作俑者都不算面目可憎。
  只是有桩怪事:虽说情爱上确有无师自通之人,但长乐的吻技好像也太领先了,咬捻舔吮,手到擒来,她怎么学会的?
  不纠结了,林霁没这福气就行。他惦记着她方才的薄汗,则差遣宫中随卫去他宫里搬东西。待返回时,却见长公子季临渊又独自前来,因见长乐正在午睡,他便静坐在院中廊下。
  贺兰澈还沉浸在失去初吻的喜悦与羞赧中,见了大哥猛然回神,想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平心而论,若这是自己的婚房,即便大度借与他人,也绝难容忍旁人在其中为所欲为。
  幸好他在紧要关头守住了分寸,否则真对不住大哥。
  只是突然想到大哥的住处叫“衔烛宫”,他问:
  “衔烛宫与栖梧宫,修造时取‘烛龙衔烛’的阳刚与‘凤凰栖梧’的阴柔相互映衬,龙凤际会、日月同辉。是这个意思吧?”
  “你去问先王,别没事找事——”季临渊回他。
  贺兰澈:“……”
  季临渊起身离去,真正走了,只交代了他明日宴饮的时辰,大军师与神医的座次安排。
  虽然给他准备的惊喜已经被他提前发现,却仍叮嘱他比众人稍晚些来。
  *
  等长乐再醒转时,只觉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抬眼却见天色已近夜。她虽气力恢复不少,脑中却仍一片混沌。
  好在她刚坐起身,贺兰澈便已揽住她,语气带着几分得意:“我居然这么厉害。”
  直到她低头查看自己衣衫整齐,又见他亦穿戴如常,才听他解释:“我……男德还在,且有道德,在这大殿中我们不能无礼。”
  她还没说话,贺兰澈又补充:“你有没有觉得奇怪,为何我们总在这样的关头,有个人会晕过去?”
  长乐心虚地拧了拧腕间的铃铛。
  这时长乐才注意到殿内多了一方冰鉴,床上也换了瓷枕、玉簟,更有一架怪异的“手摇风扇”。
  没错,千真万确就是这个名字。
  楠木框架上六把羽毛扇如蝶翼环列,若以人力摇转曲柄,扇影旋成满月,生风起处,细羽振颤若流萤。能逐暑纳凉,又华丽漂亮。
  他展示那尊搬来的冰鉴:方口兽足的双层青铜巨盆,方鉴套着尊缶,镂空附饰铸满繁缛花纹,顶盖上双钱孔既作抠手又散冷气,是宫城之中用来储冰纳凉的器物。
  说罢,贺兰澈从冰鉴中变出一碗甜点:“这是尚食局送来的冰酥山,你啊——这些日子闷在热处,也不知跟他们要些解暑之物,难道是不好意思开口?”
  长乐只好硬着头皮,又吃他喂来的东西,没想到,冰酥山的味道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大抵都是冰粒,拌着红糖吃下竟能恢复不少气力。
  她小口啜着,才开口说第一句话:“这大殿怎么了?”
  贺兰澈缓缓道来:“我先同你讲个故事……大哥及冠之年,王上为他定下一门亲事,是晋国戍边的威远将军之女。按说晋邺不可如此通婚,却不知王上费了多少功夫才谈妥此事,还特意将这殿宇批作他的婚房,足见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