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抱一下。”周斯衍坐到充气床垫上。
  “哦。”薛屿坐起来,跪在床垫上,张开手搂住周斯衍的脖子。
  周斯衍嗓音沙哑:“让你抱一下孩子。”
  “怎么抱?”薛屿搞不懂了。
  周斯衍侧躺到床垫,抬手示意薛屿也躺下,让她往下挪,抱着他的腹部入睡。薛屿照做,等她躺下搂住周斯衍的腰,脸贴在他的肚子上时,能感觉到周斯衍好受了些。
  同时,薛屿感到脸热乎乎的,有种滚烫的力量从周斯衍的腹部传递到她身体里,和白天在列车上一样。
  “这孩子又把你的精神力传给我了,这怎么行呢,真不懂事!”
  周斯衍宁愿精神力被偷走,也不愿忍受孩子在他腹中翻天倒海地闹,他阖上眼:“别骂了,它很孝顺,你该高兴才是。”
  “好吧。”
  薛屿抱紧了周斯衍的腰,她作为一个废物太久了,当精神力传递到身体里时,根本无法拒绝。
  天一亮,薛屿起来后,明显感受到浑身充满力量,跟充了电一样。
  周斯衍早就起了,蹲在车头前用瓶装水洗漱,昨晚孩子一整晚没闹。他气色好了不少,自从显怀之后,头一回睡得如此平静。
  见到薛屿从帐篷里出来,周斯衍将还剩半瓶的水朝她递过去:“先洗漱,我们吃点东西继续出发。”
  薛屿蹲在地上洗漱时,看到周斯衍从车上拿下来一袋干粮,同时还把医用箱也提下来,取出和昨日一样的针筒,拿了一小瓶性-欲抑制素。
  薛屿擦好脸,笑了笑:“大早上起来就扎这玩意儿,火气这么大?”
  周斯衍很坦荡:“嗯。”
  他头也不抬地问:“你要吗?”
  薛屿摆手:“不用不用,我没那个想法,挺清心寡欲的。”
  看着他注射的动作,又问:“你每天都扎这东西?”
  “也不是,最近突然很敏感,不知道为什么。”周斯衍注射完毕,消毒后将针筒收进医药箱。
  第6章
  ◎可是它会叫爸爸妈妈。◎
  薛屿把帐篷收进越野车后备箱,出来和周斯衍一起吃东西。
  一小块压缩干粮、一管能量补充剂,就是早饭了。
  这个星球的土地经过灾变后,污染区遍布,能够食用的绿植难存活。
  就算是周斯衍这样的高级管理层,一个月也只能拿到一次新鲜蔬果的配额;薛屿作为底层矿工,一年到头更是连片菜叶子都见不到。
  吃完早饭,太阳彻底升起来,天边橘光涌变为白光,气温飞速攀升。
  薛屿拿下自己的双肩包,取出遮阳帽,帽子洗得泛白,帽檐一圈开线的毛边。
  周斯衍收拾着干粮的包装袋,仔细叠好放进车上的垃圾桶,瞥一眼她头上的遮阳帽。
  “分手前,给你留的钱呢?”
  薛屿:“那个……我花光了。”
  周斯衍:“都花哪里去了?”
  薛屿:“拿去上补习课了。”
  薛屿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脸,没分手前,周斯衍会给她开小灶,帮她做体能训练。分手后,没人给她补习,成绩掉得更快。
  没办法,她拿着周斯衍给她留的那笔钱,去补习班报名了。
  本以为交了补习费就能摆脱倒数第一的屈辱。结果刻苦补习了半年,补习费花光了,成绩还是差得令人发指。
  周斯衍没再说什么,收拾好垃圾,就上了车。
  离开了白塔,他不需要再遮掩腹部的异常。
  外套也没穿,身上只着白衬衫。不过衬衫扣子依旧能扣到最顶部,正好抵在喉结下方。
  这是极端性保守派的普遍穿法,扣子永远扣到最后一颗,衣领一丝不苟,严整、刻板,处处彰显“禁欲”二字。
  继续出发,往南面方向开。
  依旧是薛屿开车,周斯衍坐在后座。
  半小时后,周斯衍突然叫停,说自己不太舒服,转移到副驾驶。
  薛屿扶着方向盘问道:“孩子又在闹你了?”
  周斯衍朝她伸手,唇间只吐出一个字:“手。”
  薛屿很默契,单手开车,腾出一只手贴他肚子上。
  掌心又在发热,周斯衍肚子里那玩意儿又在给她传递精神力。薛屿都担心,再这么下去,周斯衍的精神力会不会被她给吸干了。
  只不过周斯衍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神色如常坐在副驾,闭眼休神。
  薛屿以为安全区之外荒无人烟,没想到,还碰上一些零零散散的行人和车辆。
  周斯衍道:“不要和他们接触,绕远点。”
  薛屿转动反向盘,绕开前方的人群:“他们是什么人?”
  周斯衍伸手把车窗全部升起来,“是恶物。”
  薛屿反应过来,白塔里有些人私自外出被污染因子污染了,身体和精神体会产生畸变,这类人被统称为恶物,被会赶出白塔。
  看这些恶物们行进的方向,应该也是去南洲找黑诊所求医。
  恶物如果能治疗好畸变,还有机会重回白塔。
  很快,他们的车被五名恶物拦住,两女三男。
  五人面部畸形得厉害,近乎有一半脸全部融化,露出带血阴森白骨。
  其中一个男人敲了敲车窗,完好的那只眼睛贴在车玻璃上看,大声道:“你们也是去南洲的吗,捎我们一段呗。”
  周斯衍按住薛屿放在他腹部的手,声音压得很低:“别出声,不要理他。”
  薛屿点头。
  见车里的人不出来,那五名恶物开始拿石头砸车。好在周斯衍这辆越野车是军用品,足够坚硬,才没让恶物们砸破车玻璃。
  眼见没法破窗,五名恶物集体转移到车的左侧,试图把车子推翻。
  不能坐以待毙了,周斯衍拿过放在后座的便携式冲锋枪,娴熟压入弹匣,丢给薛屿,轻声道:“我来开窗,你开枪。”
  “好。”
  然而,周斯衍还没开窗,车玻璃上就爆出大量红白相间的稠液,同时外头传来连续性枪响。
  他再往外看,那五名恶物全部被爆头了。
  远处走来一个全副武装的人,像是特种狙击手的打扮,手上提一把带有瞄准镜的狙击长枪,背上同样背了一把。
  他身形很好,戴着深绿色头盔,脸上涂着伪装油彩。
  下半张脸还用深褐色的布蒙起来,完全看不出真面目。
  他走过来,站到副驾驶外头,敲了敲车窗,打了个自己是白塔兵种的手势。
  周斯衍降下车窗,道:“多谢。”
  那人声音很沉,嗓音像是刻意伪装得沙哑,“你们去南洲吗,能不能搭个车?”
  说着,他漆黑眼珠微漾,认出了周斯衍的身份,“周司长?”
  周斯衍处变不惊:“是我,你是?”
  那人往车里看了眼,看到坐在驾驶位的薛屿,似乎想说什么,忽而转了话锋:“前面有很多恶物,你们小心点。”
  话毕,转身就走。
  薛屿喊道:“你不搭车了?”
  那人并不回话。
  周斯衍直接将车窗关上,面色严肃看向薛屿:“我们是偷偷去南部打胎,越少人知道越好。”
  薛屿很老实认错:“不好意思,我总是没意识到你怀孕这事。下次一定注意。”
  重新把车子启动,为了防止有人再来搭车,薛屿把车开得很快。
  两人保持缄默很久。
  薛屿受不住这么僵持的气氛,主动开口:“说起来,咱俩分手后,我还交过一个狙击班的男朋友。他成绩挺不错的,现在应该也是名很不错的狙击手。”
  “后来呢?”周斯衍不咸不淡回话。
  薛屿:“我们才在一起一个月,他就提分手,也加入了极端性保守派,和你一样,真是奇怪。”
  周斯衍问得漫不经心:“你也搞大他的肚子了吗?”
  薛屿摇头否认:“肯定没有啊!”
  周斯衍:“你们睡了吗?”
  薛屿开着车,心里不太着地:“就*一次,还是意外。我们是意外发生了关系,才在一起的。”
  周斯衍:“这种事情还有意外?”
  薛屿拍了下方向盘:“好吧,也不算意外。主要是我当时被你甩了,成绩又差,天天被人嘲笑,就一蹶不振混日子了。”
  周斯衍:“那现在呢?”
  薛屿:“现在什么?”
  周斯衍:“现在还混日子吗?”
  薛屿一本正经:“现在不混了,我会很负责地和你一起到南洲把打胎。在孩子被打掉之前,我会照顾好你的。”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前方草甸逐渐变绿,有条河流穿过。
  两人决定在这里吃午饭,顺便检测这里的水能不能饮用。
  午饭依旧是压缩饼干,还有一罐蔬菜罐头。
  薛屿跑到河边,水里居然有鱼。
  她回到车上取来污染检测器,对河水进行检测,发现污染值处于正常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