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见明老太太举起拐杖,要打自己,爹爹又过来了,明柔后退一步,扑通跪下,哭得梨花带雨。
  祖母,柔娘没有推明灿柔娘冤枉
  跟在明修远与惠安郡主身后,一同过来的慕莺时见状,立刻挡在女儿明柔前面。
  抬眸瞧着明老太太,慕莺时一同跪下,潸然欲泣,娇柔可怜道:老夫人要打便打妾身罢,柔娘还是个孩子,求老夫人别对她说太重的话
  见慕莺时这副做派,明老太太心中怒火更盛。
  她的拐杖指向慕莺时,面色铁青地问道:你这个狐狸精,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说着,明老太太举着拐杖,便要往慕莺时身上落。
  第32章 及笄(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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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
  见明老太太不分青红皂白,抬手便打人,现在又正在气头上,明修远快步走过去,挡在慕莺时与明柔身前,生生受了明老太太一杖。
  明老太太瞧着面前为慕莺时与明柔对抗自己的明修远,面色越发难看,但明修远却道:娘,现在事情尚不曾搞清楚,您还是先冷静些
  还要怎么清楚,怎么冷静?
  打断了明修远的话,明老太太用帕子擦拭着面上的眼泪,指着床榻上的明灿,失望又愤恨地质问明修远:人皆冻昏过去了,现在又发起了高热,明柔不该罚?
  明修远正要说些什么,便在这时,他身后的明柔忽然亦因为哭得厉害,哭晕过去,倒在慕莺时怀中。
  听到慕莺时带着哭腔的呼唤声,明修远转身,瞧着被慕莺时抱在怀中的女儿明柔,实在不能相信,平日里性情温柔善良,又这般柔弱的明柔会做出这种事。
  而且,退一万步,就算是明柔做的,她现在亦哭晕了,与高烧昏迷的明灿算扯平了。
  柔娘。
  蹲下身去,瞧着哀婉哭着的慕莺时怀中的明柔,明修远接过泪眼婆娑的慕莺时怀中的明柔,有些悲愤地转身,瞧着床榻上的明灿,与面前的明老太太,道:娘,您看看,柔娘亦哭晕了,就算就算真是她推的,现在两个孩子皆昏迷了,还不够吗?
  平日里,明修远待明灿还算可以。
  他现在这个架势,压根便是觉得没有证据,只有明芬与明芳这两个与明灿关系要好,与明柔关系平平的姐妹的话指认明柔,明柔自明修远心中又向来柔弱无辜,所以,明修远并不认为是明柔推了明灿。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寻常的明柔性情柔弱,常常被明嫣欺负。
  在明修远心中,明柔已经与弱小可欺挂上了钩。
  瞧着面前的明修远,明老太太生气极了。
  她气得整个人皆有些发颤:你你
  愤怒地瞧着明修远,与他怀中抱着的明柔,明老太太指着房门,道:明修远,你给我带着你的小妾,你的庶女,滚出去。
  翌日早晨。
  休沐日结束,明修远必须回京上值。
  可是,昏迷不醒的明灿还在高热不退。
  无可奈何之下,明修远只得来到明灿的房间,准备接她一起回去。
  因为昨日,明修远对明芬与明芳的话将信将疑,并未全部采信,所以,直到今日,明老太太想起来明修远还未惩罚明柔,便觉得耿耿于怀。
  灿娘不能走。
  挡在明灿的床榻前,目光愤愤又警惕地瞧着面前的明修远,明老太太不客气地冷声道:烧还没退,路上颠簸怎么受得了?我怕有人再故意害死我这个孙女。
  听到明老太太这般道,明修远想到明灿即将及笄,有些无奈:可是
  你是怕她死得不够快?忽然出声,打断了明修远的话,明老太太冷笑。
  闻言,明修远只觉愈发头疼。
  他只得留下明灿,带着其他人返回京城。
  两日后的下午,面色苍白的明灿方才缓缓睁开眼眸,终于醒来。
  祖母明灿的声音甚是嘶哑,我的头好痛
  见明灿终于醒了,明老太太以手加额,心中酸软。
  好丫头,你终于醒了。
  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明老太太抱着自床榻上坐起身来的明灿。
  半晌,忽然想到了什么,明老太太瞧着面前神情尽是倦怠的病容的明灿,摸了摸她的长发,正色问道:明灿,祖母问你,你可晓得,是谁推的你?
  听到面前的明老太太这般问,明灿有些发白的清艳面容上,神色愣了愣,她的眉心,有些微蹙。
  思忖了好半晌,明灿双手环膝,将面容埋在膝上,头痛地摇首,说道:我亦不记得了,好像是明柔
  见明灿难受的模样,明老太太心疼地摸着她乌顺的长发,恨得有些咬牙:祖母便知道,就是那个小蹄子。
  想起来明修远的态度,明老太太便觉得寒心。
  便是要有确凿的证据,亦应该继续好好查,而不是放任做了恶事,故意欺凌明灿的明柔。
  明灿,你别回去了。
  用帕子擦了擦眼泪,明老太太转身,去端放在一旁案上的药碗,然后一面喂明灿喝药,一面说着,眼泪忍不住又滚落下来:她们那些没心肝的,会害死你的
  正在这时,二婶走进来。
  想到自己方才在外面听到的那些话,二婶对伤心的明老太太劝道:娘,您真糊涂了,灿娘现在是官家小姐,又快要及笄了,怎么能一直待在乡下老家?门当户对的婚事都不好找。
  二婶说的也是,但是,明老太太听了,却继续止不住地掉眼泪。
  明灿还在发烧,瞧着面前为自己流泪的明老太太,她支撑着病体抬起手臂,摸了摸祖母的面容,为她擦泪。
  祖母不哭
  瞧着面前面容发白,病还不曾全好的明灿,明老太太将她抱进怀里,越发觉得心中酸软。
  一晃几日过去,眼瞧着快到明灿的生辰,明老太太想教明灿留下,在老家为她办及笄宴。
  但明修远派来的下人,却说明家早已经在京城准备好了明灿的及笄宴,已经邀请了许多达官贵人的女眷,请柬皆发出去了。
  拉着明灿的手,明老太太晓得留不下明灿了,亦不应该耽误她今后的议亲,却有些不舍得。
  握了握明灿的手指,明老太太叹了口气,问道:明灿,及笄礼在京城办罢?
  听到面前慈眉善目的祖母这般问,明灿颔了下首,说道:父亲说请了很多贵客。
  闻言,明老太太不由得复又叹了口气。
  沉默地思忖片刻,明老太太自衣袖中取出一只紫檀木匣子来,然后自匣子里拿出一支梅花簪。
  祖母给你的及笄礼。
  将梅花簪放在明灿掌心,明老太太这般说道。
  听到明老太太这般说,明灿低垂眉眼。
  只见祖母放在自己掌心的梅花簪精致可爱,簪首的梅花雕刻得栩栩如生,花蕊处嵌着一颗成色甚好的红玛瑙。
  瞧着瞧着,或许是晓得自己即将离开,又要回到京城的明府,明灿觉得自己心中有些酸酸的。
  谢谢祖母
  好半晌,鼻音有些发闷的明灿扑进老人怀中。
  而听到明灿这般说,明老太太只是忍着鼻酸,摸了摸孙女的长发,说道:越大越傻了,与祖母客套什么。
  明灿回京的那日,明老太太送她坐上回去的马车。
  灿娘,照顾好自己。老人家给明灿系紧斗篷,瞧着她,说道,有什么事,便派人送信来,祖母给你撑腰。
  听到面前的明老太太这般说,明灿瞧着她慈和认真的神色,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酸。
  时辰到了,车夫将要驱马离开。
  依依不舍的明灿告别了明老太太,马车渐行渐远。
  透过车窗,明灿瞧见祖母的身影越来越小。
  抬手,抚着发髻上的梅花簪,明灿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
  好半晌,直到彻底瞧不见明老太太的身影,明灿方才有些不舍地放下车帘。
  端坐在车厢中,低垂眉眼,明灿自衣袖中取出一个荷包来。
  这是临走前一晚,祖母明老太太塞给她的。
  里面装着明老太太给她的一些银钱,还有一张字条,明灿认出来,那是堂弟明磊的字。
  若在京城过不下去,便回来。
  半晌过后,明灿将荷包贴身收好,阖上眼眸,靠在车厢内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