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芋头 第31节
  单独和林叙白在一起的时候,江枝无法控制自己在每时每刻都会想起温言蹊。
  听到他说保护她的时候,江枝也差点笑出声。
  他知道温言蹊是什么人吗?
  他不是人,是恶鬼。
  是偏执的疯子,是在她身上翻滚,攥着她脚踝把她拖进深渊的怪物。
  他拿什么保护她?
  林叙白见她沉默,后退了半步:“你不用急着回复,可以再想一想,想好回复我。”
  他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喉结滚动,最终只是轻声说:“你回去吧,我看着你回去。”
  江枝点头的幅度很轻,微不可察。
  转身的刹那,她的脚步猛地顿住。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窜上来,血液仿佛在血管里凝成冰碴!
  温言蹊斜倚在梧桐树下,枯黄的叶子在他脚边打着旋。
  他低头点烟,火光骤然亮起,映亮他半边苍白的脸。
  晦暗不明的路灯,割出他下颌锋利的线条。
  火星明灭间,他缓缓掀起眼皮。
  隔着烟雾看她,温言蹊的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他单手抄兜,烟味混着阴冷的气味逼近:“你们聊完了?”
  梧桐叶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江枝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细小的汗毛一根接一根地竖起。
  第24章
  看到温言蹊,林叙白条件反射地挺直脊背。
  三个人里,唯一不明真相的他换上一副乖巧晚辈的模样:“哥哥好。”
  温言蹊这才将目光施舍般投向他,像是才看见他这个人。
  既然看见了,就走不了了。
  温言蹊垂下手臂,烟头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猩红的弧线,猝不及防摁在林叙白的小臂上。
  “滋”的一声,皮肉灼烧的细微声响混着焦糊味散开。
  林叙白惨叫一声,踉跄后退。
  “这点疼都忍不了啊?”温言蹊轻笑,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时明时暗,如同索命恶鬼。他的眼底黑沉得吓人,“那你拿什么喜欢她?”
  林叙白像是吓傻了,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这个他入学当天见到的第一眼就注意到的学长,此刻像是被邪祟附了体。
  温润如玉的他,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
  温言蹊连余光都懒得再分给他,仿佛那里站着只是一个死物。
  不管林叙白怎样想,他都不在乎。
  他拽过江枝的手腕,转身就走。
  偶尔亮起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扭曲地拉长。
  江枝看不见路,脚步踉跄,却没开口。
  她像是在拖延时间,可下一秒,天旋地转。
  江枝被他拦腰抱起。
  温言蹊的手臂死死地把她禁锢在怀里,勒得她肋骨生疼。
  江枝能感觉到他胸膛里剧烈的心跳,和他身上散发出的,混合着烟草与暴戾的气息。
  他彻底疯了。
  他从学校正门,最热闹的地方,带她出去。
  这里随时可能撞见从家回来的同学,熟悉的老师可能就在某个转角,甚至是来自老家,他们认识的朋友。
  可温言蹊全然不顾,径直闯进最近的酒店。
  前台惊愕的目光,被电梯门隔绝在外。
  江枝被狠狠扔在床上,房门在身后发出“嘭”的一生巨响。
  震耳欲聋。
  温言蹊摔门而去,只留下满室死寂。
  她像是一袋垃圾,被温言蹊扔掉了。
  床垫仍在微微震颤,江枝这时才发觉脸颊湿透。
  泪水倒灌进耳朵,冰冷黏腻。
  让她打了个寒颤。
  呼吸被哽咽堵住,呛得她蜷缩起来剧烈咳嗽。
  每一口喘息,都带着血腥味。
  眼泪还在不停滚落,好像已经不受她的控制。
  可江枝茫然地摸着自己湿漉漉的脸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不是她欲拒还迎,不是她暗中期待温言蹊发现这一切吗?
  那为什么真的到这一天,心脏会疼得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
  她竟然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在害怕,还是在难过?
  房门再次开启的声响,让她浑身一颤。
  视线还未聚焦,先看见了温言蹊手中那个黑色包装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泪是不是还在流,只知道她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
  江枝踉跄着跪坐起来,膝盖陷入柔软的床垫,哀求他:“哥,不要,真的不要,求求你……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会疼死的!”
  死?
  温言蹊的眼神暗了暗。
  死了,是不是就不再会变心?
  死了,是不是就永远属于他了?
  不会再被那些甜言蜜语蛊惑,不会再对别人露出那样明媚的笑容。
  直到最后一刻都只能蜷缩在他怀里,像小时候那样,乖顺地依偎他。
  温言蹊撕开包装的脆响,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江枝扑上去拽他的手腕,她已经用出了最大的力气,扣到她指甲都泛出青白。
  可温言蹊只是轻轻一反手,就将她纤细的手腕牢牢禁锢。
  她扭曲着身体,带动手腕在他掌心里徒劳地挣动,像只被钉住翅膀的蝴蝶。
  温言蹊俯身,呼吸喷在她泪湿的脸上,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自己脱?还是我来?”
  江枝拼命摇头,飞溅的泪水甩在床上,甩在他的手背上。
  她仰着头,看着他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哀求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不要,不要……哥求求你了……”
  “还记不记你答应过我什么。”温言蹊抚去她脸上的泪,指尖却往下滑到衣领,挑开第一颗扣子,“做错事的孩子,要任我处置的。”
  第二颗纽扣崩开的瞬间,江枝的声音突然变得凄厉而绝望。
  她的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几道血痕,试图唤醒他的良知:“哥!求求你,温言蹊!!求求你!!”
  像穷途末路的小象,用尽了最后力气,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
  可温言蹊置若罔闻,手指仍在下滑。
  人在濒临崩溃的时候,会被潜意识牵引,做出意想不到的反应。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求生不能,那就求死。
  江枝怎么也没想到,她尖叫声会撕裂潮湿的空气:“温言蹊!你他妈疯了吗!我是你妹妹!”
  像一记惊雷,劈在他们中间。
  温言蹊的动作骤然僵住,看着说出这句话的人。
  他抬起头,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而无措。
  他的眼神茫然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仿佛刚从漫长的噩梦中惊醒,不知身在何处。
  窗外,一只飞蛾扑向路灯。
  飞蛾在玻璃上投下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们扭曲的影子。
  江枝趁机挣脱出他的桎梏,赤脚踩在凌乱的床单上。
  她散乱的长发垂落在肩头,衣服领口歪斜着,露出半边锁骨。
  她此刻像尊被打碎的骨瓷,裂痕遍布,却折射出更锋利的光。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恶心的人吗?”她声音发抖,每个字都带着怨毒,“连自己亲妹妹都不放过的畜生?”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嘴是麻的,脸是麻的,心也是麻的:“阴沟里的蛆虫!只配活在见不得光的下水道里!凭什么高高在上的说要惩罚我!”
  温言蹊的喉结上下滚动,,竟缓缓仰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