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向来受不得这种感恩戴德的眼神,就着离开,站在门口的少年递了一小袋饼干,透过袋子能看到形状不一的曲奇饼干。
  “三叔,这是我今天生日亲手做的,每人都有,我想着给您也送点。”
  “您看起来,也没那么恐怖。”
  “三叔,我为自己的失言向你道歉。”
  鹤柏把袋子拿到手上,没说什么,等人离开,陈九霖回头的功夫,鹤柏已经吃了一大半了。
  那袋饼干他没留给任何人。
  他突然就想起以前鹤尔也喜欢做东西给他吃,他吃得最多的。
  有时候是学校发的牛奶,有时候是游园会的饼干,还有时候是烤焦的鸡翅。
  按之前的航班信息,人差不多也快到了,寻着空当,鹤柏打发剩下的人离开,就留了个陈妈睡在一楼。
  许是近来光顾着开会没睡好,鹤柏坐在鹤尔房间的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鹤柏想睁眼发现眼皮重得很,掀起的一条缝能看到少女推门进来。
  她眉眼微愠,嘴角不满意的翘起,“鹤柏!!”
  他下意识勾唇,扶着沙发朝她靠近,“回来了?”
  “嗯。”
  她愣了一下,把灯打开。
  小灯的照射下,衬得面前的少女多了点妩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鹤柏的喉咙干得厉害,他重重地呼了口气,嘱咐她盖好被子。
  说着,往门口走,眼前已经看不清楚,脚下很轻。
  少女的心事说不出,磕磕绊绊的叫住他,“鹤柏。”
  鹤柏刚回头,腰间被人抱住,少女的声音从腹部传上来,“鹤柏,我喜欢你。”
  房间还残留少女的气息,鹤柏睁眼,望向少女的目光多了丝迷离。
  却还克制着,雨大雷声响,他也没注意声音太轻。
  像以前一样安抚,“尔尔,先睡一觉,明天我们再说,好不好?”
  鹤柏想看清楚,但闻到那熟悉的气息,喉咙就开始发干。
  瞧着他不停吞咽,少女放开手,从床头递过一杯水。
  鹤柏脊背抵住墙壁,将水咽下。
  这水??
  有问题。
  片刻,他将人拽到身前,还没发现她戴着口罩,房间的灯就剩下床头的小灯。
  鹤柏惊觉道:“尔尔,你给我下药?”
  他的呼吸加重,身体也不自觉的热起来,虽然气但实在不忍凶她,“胡闹!”
  “去楼下,家里有感冒药。”他以为她在那边感冒了。
  鹤柏摇了摇头,意识已经不清晰,在少女的手摸上他脸的瞬间,他躲开朝旁边的浴室跑。
  冷水的刺激下刚才喝的水被吐出一点,没多大作用。
  意识和现实发生扭转,他强撑着走出浴室,抬眼看到少女坐在床上流着眼泪望着他。
  “你不喜欢我,是吗?”
  鹤柏皱眉,他没想过自己的后退被如何曲解,他只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开始,他不想她以后后悔。
  “尔尔。”
  他走到她的面前,指腹落到她的脸上,轻轻拭去泪珠。
  “不后悔吗?”
  他眼眶有了涩意,他看不得她如此不堪,但若要,他会点头。
  不是因为愧疚,他也想好好正视。
  在解除领养协议的那刻,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她点头。“嗯。”
  鹤柏闭了闭眼,理智也在这刻消失殆尽。
  他起身将人一把扔到床上,双臂撑在她的两侧,“准备好了?”
  他垂眼,像是在作弄她,声音低哑,“可以哭了。”
  少女眼里的期待过于惹眼,让鹤柏不知道怎么形容,他错开,看到此时已经凌晨四点。
  “尔尔,我头有点疼,先睡会儿。”
  少女虽失望但也点了点头。
  等她上床,鹤柏靠在房间的沙发上浅眠。
  -
  清晨,阳光透着窗帘钻了进来,鹤柏睁了下眼,下意识看向床上,那处被被子遮挡的人,没有半点要醒的迹象,鹤柏从床头拿过手机,才发现已经关机了。
  充上电时,楼下响起煎蛋的油滋声,还有大门时不时开启的声音。
  窗外的雨似乎停了,鹤柏从床上起来,才注意到整个房间凌乱不堪,衣物四散。
  他忙找了件外套穿上,刚穿好,楼梯上传来轻悄的脚步声,似乎目标明确,往这边来。
  鹤柏捡起衣服,以为是陈妈,“陈妈,就备我一个人的,她还没起。”
  他刚说完的那秒,脚步停了下来,随后门被敲响。
  “我说了,不用…”鹤柏定在原地,任凭来人的视线经过他看向床上的人,他顿住,却不自觉的想遮住投进屋内的视线,“尔尔?”
  眼前的人是鹤尔,那身后的人?
  是谁?
  第33章 经年(回忆完) 回忆篇:横在中间的,……
  -
  他后知后觉,除了喝醉的时候,他的尔尔不会叫他鹤柏,也不会给他下药。
  可如今他的尔尔红着眼,站在他的面前,而他却不知道说什么。
  说他没做,她会信么?
  若现在站在他位置上的是尔尔,他会控制不住把屋内的人弄死。
  鹤尔僵在原地,她手里还拿着通话中的手机,里面响起陈九霖的声音,“先生给小姐准备了一个大礼,小姐已经回去了吗?”
  她笑了,站定脚步,“是啊,回来了。”
  飞机延误,她一个人在机场坐了几个小时,风尘仆仆赶回来,却撞上这些事。
  对面的人挂断电话,她偏头,看向鹤柏,“小叔好兴致。”
  她记得这个人,是之前在食堂打饭的时候,电视上的,她叫绪之,刚回国的女明星。
  上次班长的爸爸给的那通电话也是这个人。
  原来不是因为自己被欺负而盛怒,而是想以此让这个女明星回来。
  她以为她们永远不会有交集,现在好了,她出现在她的床上。
  初恋、明星、白月光…
  真是叠满了bug。
  “小姐东西放好了吗?”
  “放好了就下来吃早餐了,我给你准备了馄饨,赶紧吃了去睡会儿,航班也真是的,延误那么久,累坏了吧。”
  陈妈高兴的声音在两人之前流转。
  鹤尔闭了闭眼,握着扶手一步一步的后退,她的情绪波动很大,甚至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失望的视线落到追出来的男人身上,曾经被她夸过的肌肤上已有那么多红点,他残留的笑还挂在嘴边,有种餍足的感觉。
  鹤柏发现她的视线,跟着看向自己的脖颈。
  不是!!!
  这是昨天做芒果的时候,汁水溅到身上,过敏导致的红点,刺挠得厉害,他抠红了一大片。
  所有的真相都不如自己亲眼目睹,亲耳听到。
  她真的错了,错得离谱。
  前几天她收到匿名人发的一段音频,里面是鹤柏和鹤爷爷的对话。
  她想着就一句玩腻了就离开佐证不了什么,可现在她赖不了了。
  她编织的童话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还好,她还有退路。
  回过神,她看到鹤柏的表情从沉郁到惊慌,随之而来的还有陈妈的惊呼。
  下一秒,鹤尔直直从楼梯上跌下,可比坚实的地板来得更快的是熟悉的胸膛。
  他面色骇然,多年的伪装也挤不出一点平静。
  “尔尔…”
  “你总是这样,你到底算我的谁,”鹤柏焦急的声音被她的冷漠覆盖,她挣脱出他的怀抱,冷冷看着他,“你不要我了,你说就好了,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羞辱我。”
  她努力睁大眼睛,可眼泪不自觉的流下,“你可以喜欢她,这都是你的意愿,我尊重,可你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让我误会。”
  “尔尔,你听我跟你解释。”残存的药物让鹤柏的头痛得厉害,他慌忙上前,想将这一切全盘托出,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他说过等她,就一定会站在原地,他不喜欢其他人,他说过了,唯独这件事,他承认他错了,可是尔尔,你不能就这样宣判我有罪。
  他的思绪变得紊乱,说出的话也没经过思考,“你听话,尔尔。”
  “我还不够听话吗?我总是在想若我不跟你回来是不是就不一样了,我乖到时时刻刻都在想我在你面前不做个乖巧的性子,你会不开心。”
  “我已经退得足够远了,你还是不满意,她都和你睡到我的床上了,你还想着让我退。”
  “我又能退到哪儿去呢?我没家了,没人要,没人喜欢,而你比所有人都残忍,你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没人会爱我,我在你眼里,是笑话么?还是你非要我死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