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没事吧?”李队端着热水放到他面前,想安抚他的情绪,又觉得没必要。
  鹤柏摇头,领口大开,手颤得很,靠着另一只手的压制力,才不至于失态。
  李队叹了口气,郑重道:“这次,谢了,我们也是没办法,初家企业盘根错节的,他儿子犯了事,包庇这么久,所以才想到你。”
  “给你添麻烦了,如果小月亮那里有什么误会的,我这边可以当面和她说。”
  鹤柏还是摇头,话不敢说,声线抖得厉害。
  他还在克制,总不能等会在鹤尔面前哭。
  她性子隐忍,会觉得是因为订婚未成所以他哭了。
  鹤柏这一生,从未走过弯路,他厌弃鹤家的名声,随父不愿意留在鹤家。
  所以去当兵卫国,他想尽忠只用了五年。
  他想尽孝,也用了五年。
  他想报答师傅的恩情,带着他唯一的女儿走到现在。
  最后发现,他才是那个恶人。
  不知足、
  不妥协、
  不肯爱。
  第26章 经年 回忆篇:我之前对你客气,是因为……
  -
  车子刚驶入公馆,陈泽的电话打了过来,他这边也听到了风声,特意拨个电话,确定他的情绪,“婚礼砸了,老爷子没动你?”
  见他没回,自问自答,“还能接电话证明没事儿。”
  陈泽搁了酒杯,问,“柏哥,为个初哲,把自己婚礼都利用了,你真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骂你耽误人?”
  鹤柏捻灭手里的烟,开口:“名声这个东西,你在乎吗?”
  陈泽顿了一下,也就一下,眉眼又舒展开,“我肯定不在乎,不是你现在在哪儿呢,南亭三缺一,过来玩会儿。”
  鹤柏情绪淡了些,视线看向亮灯的庭院,多了丝笑,“不了,尔尔在家等我,明儿她生日。”
  听他这样说,陈泽也不劝了,用另一个手机转了笔钱,“行吧,替我给妹妹说声生日快乐。”
  陈九霖坐在驾驶位,听完电话,眉头皱起来。
  有一件事陈泽说对了,一定会有人找个点攻击鹤柏这次悔婚,这才多久,鹤家所有的公司股票开始下跌,一看就是对家带舆论。
  知道这件事的鹤柏刚下车,闻言并不惊讶。
  她们骂他,爷爷打他,可他知道鹤尔只会夸他,她会坚定的站在他的身边,他想看到她的笑容,他也想跟她说,以后养老的事情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她之前的提议还不错。
  这段时间的事让他没能好好歇过一天,如今事态平息,他倒是多了闲余思考后续的计划。
  陈九霖依着他的吩咐,把昙花放到院后的恒温屋。
  大门被轻微掩住,尽头的透窗能看到院外的后灯,鹤柏在进门时,随手拿过挂橱的大衣,他不怕冷,就怕待会鹤尔会念叨,然后带着脾气过新年。
  他换完拖鞋,扫眼落到餐厅才发现没有人,“尔尔?”
  时间来到十一点,鹤柏又往客厅去,偌大的前厅同样没人。
  沿壁的小灯发出微弱的光,没来得及思考,他往二楼去,走廊尽头的房间没有亮灯,鹤柏轻轻敲了几下,没人应,门推开同样没人,他连着看了三楼、四楼、五楼。
  静悄悄的走廊连灯都没开,根本不像有人,再者说鹤尔嫌上面几层过于冷清,从住进来就没上去过,正当鹤柏拿出手机时,花房外侧的走道有人在说话。
  他站在三楼的回廊口,刚好能听到电话的内容。
  他索性倚靠在栏杆上,长腿随意搭在台阶上,眼皮微垂,没有打扰的意思。
  “小姐,生日快乐。”
  少女的声音没有之前那般低,糅杂着欢快,“陈妈,离生日还有半个多小时呢?”
  鹤柏的身形放松,刚准备下楼去接人,又听到陈妈的哭腔,不由得皱眉。
  “这几年我都陪在小姐身边,独独这次,”说着,陈妈的声音哽咽起来,“小姐天冷记得加衣。”
  少女不自知地提眸,“陈妈你知道了?”
  陈妈赶忙给她保证,顺带安慰她,“小姐放心,我谁都没说,我就是前段时间看到你在收拾衣服,无意间听到你给薛小姐打电话。”
  “没事儿,我又不会怪您,”鹤尔的声音时大时小,“陈妈,今夜是除夕,吃饺子了吗?”
  “吃过了,白菜猪肉馅的,”陈妈的声音轻快了一些,又转头嘱咐,“小姐,你一个人走那么远,要小心些。”
  “那边天气冷吗?“
  “衣服有没有带够?”
  “晚饭吃得好吗?”
  鹤尔没等来公交车,干脆进了附近的超市,为接下来的十天假期备点吃的,“比江浙冷得多,衣服都有,晚饭在学校吃的,陈妈,你还没回家吧?”
  “过了十二点我再回去,房子没人,得有人守着,来年才会好,也不知道鹤先生今晚会不会回来。”
  鹤尔勾唇,提醒道,“他不会,陈妈你忘了今天是新婚夜。”
  陈妈拍了拍脑袋,说:“对了,哎,人老了,忘性大。”
  超市的广播声正在播报,陈妈看了眼时间,“小姐,你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住处离得远吗?”
  鹤尔:“学校从明天起放十天假,我买点吃的回去。”
  陈妈一听,来了兴致,“小姐,你把地址给我一个,我过来给你做饭吧,让我看看你,我就担心你过不好,一个女孩子去到那么远,过年和生日都一个人,要留在这里也多个照看不是,若要鹤先生知道了。”
  她离开江浙,来到宜北,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她。
  所以对陈妈的示好都认为是监视,再次回到他的身边,看他新婚燕尔吗?
  抱歉,她没那么大度。
  她的离开,不是为了警醒谁。
  而是她想,她该。
  鹤尔的声音多了释然,打断,“陈妈,我问过他们了,小叔办完婚礼就会出国,有个项目等着,婶婶也会跟着去,等他想起我,也许都有孩子了。”
  鹤尔决然道:“其实,我在与不在一点都不重要,我不是鹤家人没必要非得装成鹤家的,早走早断。”
  陈妈唤道:“小姐…”
  鹤尔一顿,“陈妈,别叫我小姐,我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这些东西不是我的。”
  鹤柏的眸色沉了下去,他转头给九霖发了个消息。
  没要多久,一串数字传到他的手机里。
  陈妈还是有些担心,“小姐…”
  “您不用担心,我都一个人都过了这么久了,也不没事发生,这里挺好的,除了冷点,没什么大缺点,”鹤尔将推车放在一旁,转头看向下起小雪的空地,“我知道其中利弊,不会任性,等这几个月完就出国,再也不回来,陈妈,劳烦您多照顾小叔,能别提到我就不提。”
  陈妈说着还捂了捂自己的嘴,“哎,小姐放心。”
  “陈妈,新年快乐,”鹤尔扫到超市一角,语速说得快了些,“明天我就换手机号了,您多保重。”
  陈妈关了壁灯,“小姐,我们还能见面吗?”
  鹤尔笑了笑,“也许,陈妈我结账了,再见。”
  陈妈哎了一声,“回去小心。”
  鹤尔答应下来,挂断电话。
  “明明那么怕冷,这是为什么啊。”陈妈嘟哝一句,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把手机收好,转身去开院子里的灯,却不知什么时候男人已经坐在客厅,他脸色不好,大衣被丢在脚边,守在恒温房的陈九霖刚从屋里退出去。
  “她呢?”
  陈妈心里一紧,连忙走了过去,“鹤先生。”
  “陈妈,我之前对你客气,是因为她在,她喜欢你,”鹤柏抬眼,眼神冷厉,“所以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陈妈见惯了他懒洋洋的姿态,倒是忘了他骨子里就是阴沉没边,被吓得脸色发白,“鹤先生,我只知道小姐去了北边,具体哪里她没告诉我。”
  鹤柏冷笑,垂眸不语。
  也就半分钟的样子,陈九霖跑了进来,“先生,已经打理好了。”
  鹤柏捡起脚边的衣服,拂去灰尘,不再去看身后人被吓成什么样子,“你最好祈祷她平安回来。”
  -
  到机场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一路上鹤柏都没说话,他垂着眼,看着刺眼的信封。
  前去办理的陈九霖带来的消息让后座的人紧锁眉头。
  “既然停飞了,那就告诉李逸把前几天为婚礼准备批下来的航行许可,发给航空公司,我记得批下来的航线有今晚飞回宜北的。”
  “我来开,你不用跟着我,留下稳住老爷子。”
  当时为模拟真实婚礼,鹤家的私人飞机有申请今夜的飞机航线,多个城市,其中就有宜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