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沈青拂冷哼了声,“真是贱人。”
  她骂贱人也骂得这么好听。
  谢摇光满意极了,“娘娘再多骂几声,也好叫我在黄泉路上不会无聊。”
  墨惊雪扶住沈青拂的手,“娘娘,杀了他,反倒是成全他了,他还不配死在娘娘手里。”
  谢摇光眸光一紧,“你敢胡言!”
  他死在她手里有何不可?
  他骤然发笑,“我不配死在娘娘手里,难道,你就配吗?!”
  “生命是多么可贵啊。”
  沈青拂冷冷道,“不知为什么,却有人不惜命。”
  她也不跟他废话了,
  给他喂下一颗药。
  “此为子母蛊中的子蛊,只要我催动母蛊,你必会犹如万箭穿心一般疼痛,足以叫你生不如死。所以,你最好,谨言慎行。”
  谢摇光喉头一噎,那颗药已被迫咽了下去。
  他嘻嘻的笑,“娘娘给我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第112章 薛惊墨
  因近来陛下前往灵渠运河兴练水师,大部分飞鱼内卫都在暗中跟随护驾。
  且有神医容时暗中相助,墨惊雪得以顺利假死离宫。
  坤宁宫侍卫随即报丧,薛侍卫的尸身葬入山郊野墓。
  近来坤宁宫的守卫愈发的严谨了。
  从前是八人轮换一班,一共两班,眼下改为十二人轮换一班,一共三班,也就是三十六人。
  坤宁宫。
  长平跟姝玉两个小娃娃已经会走路了,这会儿咿呀学语,会叫父皇母后。
  长平说话早。
  姝玉走路早。
  两个小萝卜头也能玩到一块去,嬷嬷们都跟在后面照顾着。
  因陛下回銮,嬷嬷要给小太子戴上发冠,毛发还没有两根,戴上去也会滑下来,长平一直哼唧着跑到沈青拂身后,小手来回摆动,十分抗拒。
  “不要,不要!”
  沈青拂目光柔软,俯下身捏了捏宁泓熙的小脸蛋,“太子不愿戴,便依着他吧。”
  嬷嬷只好道是。
  侍琴跟侍棋忙着煮细软的小面条,“娘娘,陛下回銮,小太子还是穿戴庄重些为好。”
  这么小就要守礼了。
  沈青拂揉着长平和姝玉的小脑袋瓜,三岁就得上书房,这会儿且叫他们玩闹着吧,以后就得吃学习的苦头了,皇家就更是如此。
  “不用了,陛下都听我的。”
  侍琴跟侍棋闻言点头,那倒也是。
  煮好了香喷喷的小面条汤,递给嬷嬷,由嬷嬷们追在两个小萝卜头后面喂饭。
  侍书为皇后重新梳发。
  陪着孩子们玩了好几个时辰,娘娘的发髻都乱了。
  沈青拂安静坐在杨柳影里。
  她坐姿端庄优雅,从容淡然,到如今已是隆和四年春末,她做了两年的皇后了,她闭上眼,回想起自己登临凤位以来做过的事,降位安御女,拆穿花婕妤,惩处祥昭容,赐死穆修仪,剪除顾贵嫔……其中或许有错有对,她自己也很难分辨,唯有一点,她可以确认,她作为国母,早已万人之上。
  “娘娘,杜充仪来请安了。”侍画进来禀告。
  “传吧。”
  杜充仪随即进入坤宁宫,俯身问安。
  “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平身。”
  沈青拂缓慢睁开眼,对方却还拘着礼,没有站起来。
  因为皇后坐着,杜充仪也不敢俯视皇后。
  “赐座吧。”皇后慢声道。
  随即有宫人抬上一把金丝楠木的椅子,刻着锦雁纹,与昭宸皇后的凤椅完全区分开来。
  杜若缓缓落座,“臣妾多谢娘娘。”
  侍画递上一盏雪顶含翠,一碟牛乳酥,一碟蟹粉酥。
  “娘娘慢用。”
  “侍画姑娘客气了。”
  杜若略微点头。
  坤宁宫的侍女们也大多是灵巧慎密,机灵忠心,也难怪皇后娘娘如今稳坐钓鱼台,宫中也是一片祥和安宁。
  杜若掀起眼皮悄悄打量一眼皇后。
  她而今不过十九岁,却是这样端庄典雅,雍容华贵。
  果真是一国之母的气韵。
  她收敛起羡慕的目光,淡淡说道,“后宫如今尽在娘娘掌握之下,只有一人,妹妹想提醒姐姐注意。”
  她想说的是祥采女。
  祥采女近来时常往她的延庆宫附近来往,白术机灵,留意到她,不止如此,祥采女身边的惜玉也偷偷在私下找过她几次。
  杜若提醒道,
  “楚氏近期或有异动,姐姐不得不防。”
  沈青拂只是浅淡的嗯了声,没有其他回应。
  杜若看着长平跟姝玉两个小娃娃,也分外喜欢,她自家中时,弟弟妹妹也是由她看大的,照顾孩子得心应手,眼下照顾着三皇子跟四皇子,她也不觉得辛苦。
  “娘娘宫里的保姆嬷嬷,心思细致,到底是比臣妾宫里的嬷嬷们懂事多了,臣妾凡事还要亲力亲为,比不过娘娘福泽深厚。”
  沈青拂平淡道,
  “延庆宫养着陛下的两位皇子,而今尚在襁褓,更要细致入微,本宫会叫内务府挑几个好的保姆嬷嬷送过去。”
  反正内务府梁总管也是她的人,不怕他不办事。
  杜若欣喜行礼,“多谢娘娘厚爱。”
  侍书为皇后挽好发髻,重新戴上发饰。
  彼时,宫门外响起奴才们的唱喏声,“陛下驾到——”
  男人步调平稳又不乏轻快。
  好像是一路小跑着进了坤宁宫。
  杜若行礼,“陛下万安。”
  沈青拂微笑着接住男人递过来的双手,微俯身做了个样子,便被他拉住,不让她低身。
  杜充仪见状随即告退。
  宁玄礼拉着沈青拂一同坐下,跟着抱起长平和姝玉,一边一个抱着。
  宁泓熙主动亲他父皇,“父皇父皇~”
  宁安凰倒是很安静,端正的坐稳父皇的肩头。
  宁玄礼笑得疏朗,“父皇离宫这些日子,你们两个有没有调皮捣蛋,有没有吵到你们母后。”
  沈青拂浅笑,“长平和姝玉都是乖孩子,臣妾有他们陪伴,总是心安。”
  宁玄礼目光温柔充满爱意。
  跟着把怀里的两个孩子递给嬷嬷们,注意到她重新梳理过的发髻,他习惯性的抬手抚摸,“阿拂,咱们回内殿说话。”
  沈青拂点头,“好。”
  按道理讲,她总该说一声遵旨,可她却只说了个好。
  帝后二人一同进入内殿。
  宫女太监们也很识趣的退下。
  “阿拂为朕梳发,如何。”他牵着她的手,放到自己怀里。
  “臣妾的手艺,陛下是知道的,向来都是一般。”
  “皇后自谦,朕自然明白。”
  “那臣妾唯有却之不恭了。”
  沈青拂替他解下发冠,放到妆镜台上,已不是东宫太子,再梳便是要严谨的将头发全部挽于发顶,再用发冠戴好。
  她很少有这样专注跟认真的样子。
  宁玄礼安静看着她。
  尽管他知道,她会有心狠手辣的时候,她也会有不择手段的时候,但那些于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他只要此时此刻她的全神贯注。
  她眼里只有他,专心致志,一心一意的,在为他梳头发。
  他知道,她爱他。
  宁玄礼眼神柔软如水,薄唇微微勾起。
  片刻后,她费了老鼻子劲,终于为他挽好青丝,戴上发冠。
  “陛下对镜瞧瞧。”
  沈青拂递给他一面小巧玲珑的铜镜,是她常用的,他略有犹豫接了过去。
  镜子里头,他的发冠有些歪。
  宁玄礼喃喃着,“不知是否是铜镜的问题,还是……”
  沈青拂委屈的低下头去,“陛下是不喜欢吗。”
  “岂会。”
  宁玄礼乐呵呵的笑,“朕欢喜已极。”
  沈青拂笑着扑进他怀里,嗯哼,总算让他也违心的说一次喜欢。
  到了傍晚,用过晚膳。
  照常洗漱沐浴,更换寝衣。
  两人一同上了床榻,宁玄礼安静抱着她,将头埋在她颈窝里,就一直抱着她这样睡了一夜。
  五更时分,还需早朝。
  沈青拂还在睡着,睡颜舒展,他替她盖好被子,默默的看了她一会,随后才穿好衣服,出了坤宁宫。
  坤宁宫外。
  巡查的侍卫们还在当值,领头的那人已换了别人,不再是从前那个脸上有疤的侍卫了。
  宁玄礼脚步一顿。
  沉声问道,“你们从前的领班呢。”
  侍卫们跪下行礼,赶忙答道,“回禀陛下,薛大人前些时日因急病离世,已经葬进山郊野墓了。”
  “哦?”
  宁玄礼记得,薛惊墨其人,曾于木兰围场带领侍卫们击退群狼,救过阿拂一次。
  他随即吩咐道,“长晖,着人备下祭品,送去薛侍卫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