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檀郎 第89节
  时璲忍不住自胸腔里笑了一声出来:“你这坏女人,不是为了一千两就把我丢下吗?怎么现在摊上了抄家灭族的祸端,你反而不离不弃起来了?嗯?你是不是缺心眼?”
  他在她心口的丰盈上捏了一把。
  “都说过不许再提以前的事了!”畹君窘红了脸瞪他,“你,你怎么这么不正经!快想想办法怎么脱身吧,难不成你真的准备回京受死么!”
  时璲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景王封锁消息,因为他怕我知道。现在我既然已经知道了,该慌的人是他。”
  他问了畹君几个人名,“……这些人现在如何?”
  她概没听过这些名姓,只茫然摇头。
  时璲料来她所知不多,便也不再追问。他摩挲着她的头发,满腔的柔情快要溢出来。
  “路上很辛苦吧?”
  她委屈地点点头。
  “那我来安慰安慰你好不好?”
  畹君见他乌浓的眸光里氤氲着某种熟悉的情愫,福至心灵地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抱紧了双臂,难为情道:“不要!我身上……怪脏的。”
  时璲哈哈大笑。
  “你想什么呢?方才不是说要沐浴么?现在水烧好了,又不要了?”
  畹君大窘。
  这人就是故意的!
  进了净室,浴桶里已经放好了热水,白气氤氲满室,散着淡淡的清香。畹君还未入浴,身心先感到了一阵舒畅。
  时璲亲自服侍着她更衣。脱去外袄,瞧见她小腹微隆,他不觉怔住:“你……”
  畹君循着他的目光望下来,摸了摸肚子,悄声在他耳边道:“我又有了,是个小千金。”
  时璲心头猛地一跳,一时喜得愣在原地,不知怎生是好。待要抱她,又怕磕着碰着了她,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畹君瞧他那呆样,禁不住扑哧一笑,将衫子解了,里面只穿一件浅粉色主腰,又将那主腰翻将起来,原来里头还有个内袋,里面鼓鼓囊囊地塞满了银票。
  她将里头的银票全取出来放在时璲手里,笑道:“你数一数,正一万两的数,可不是千金?”
  时璲心头大起大落,瞧见她那得逞的笑容,又不觉失笑,将银票放在一旁,三下五除二脱光了她的衣裳,抱起便扔进了浴桶里。
  “我不管,你得赔我一个小千金。”
  他说着也解甲除衫跨入了桶中。
  升高的水线顿如碎珠乱溅,自桶沿哗啦啦地溢出来。他张臂一揽,将她娇柔的胴体搂进怀中。玉山一样的身躯围裹着她,更有那耸突的山石顶着腰际。
  畹君在他怀中扭动了一下,心中也确实想念小二爷,便配合着他的抚触,慢慢鱼水交融。
  伴着破碎的水面,她还惦记着跟他邀功:“那一万两,是我跑了好几家钱庄……呃啊,才换来的,嗯……”
  “我要小千金。”
  水浪拍击岩石撞出“啪啪”声。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用钱的地方,啊,轻点!你们侯府现在一贫如洗,你得改改大手大脚的习惯,嗯……这一万两你得省着点用。”
  “这时候播下种子,那是不是跟苗苗差不多的生辰?”
  她星目迷离:“苗苗,苗苗是二月中……”
  “那正对了。”他笑,“苗苗早产了半个月。”
  畹君攀着他的肩膀挺颤不住:“你真讨厌,说正事的时候又来掰扯没影子的事。”
  “你看看现在是说正事的时候?”
  他沉腰发力,双唇覆上去堵住了她的嘴。
  桶中的水不断飞溅出来,在木地板上漫灌了一地。满室白雾渐散,连浴桶的水都沁出了凉意。只是两人身躯滚灼,并不觉得寒冷。
  攀至顶峰之际,他猛地撤出,水中层浪叠涌,绽出一朵朵皎白浪花。
  畹君累极,紧紧依靠着他,望着狼藉的水面有些意外:“不是说要小千金……”
  时璲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真是呆子,我能让你在这时候怀上么?有苗苗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已经够我愧疚一辈子了。”
  他拉着她起来,仔细给她擦净了身子,拿棉袍裹紧了她。
  “那你倒不用愧疚。我娘把我照顾得很好。”她歪着脑袋看他,“景王的事,你打算怎么办?要不我们偷偷跑掉吧,我把家搬走,搬去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
  时璲看着她好笑:“那你想搬去哪里?”
  “哪里都可以。不过你就要隐姓埋名了,不如给我当赘婿吧。”畹君忍不住笑,“你知道吗?我以前觉得老天不公,偷偷许愿让你给我当赘婿。没想到竟然梦想成真了!”
  时璲弹了下她的脑门:“天还没黑,你就开始发起梦来了。”
  他拿来熏笼替她熏头发,“景王的事,我得先考虑一下。你在府衙里暂住些时日,等我安排好了再送你回去。”
  畹君连连点头。
  她好不容易才见到时璲,才不想那么快跟他分开呢。
  洗尽连日来的劳顿尘土,又经过一场酣淋的云雨,她身心都得到了满足,穿着木屐的双脚惬意地轻轻摇晃。
  时璲眸光一凝,走到她面前去捉起她的脚。
  只见棉袍底下的小腿布满深深浅浅的刮痕,莹白的纤足上更是长满了水泡。
  他心头一紧,默不作声地取了银针过来替她挑水泡。
  畹君见他面沉如水,伸手扒拉了一下他。
  “怎么啦,别愁眉苦脸的。”
  这话一说出口,她又觉得有些不妥。他家都没了,还不许人伤心么?
  她想了想又道:“你别担心,你祖母她们现在住在我家呢。我家虽不富裕,多养三个人还是可以的。”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握着她脚掌的指节紧了紧。
  “你不介意……”
  “介意,介意死了!”畹君抢着说道,“先说好了,我以后不会到她们面前立规矩,我也不要服侍婆母。你不可以有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他轻轻摩挲着她的脚背,忍不住低头在上面亲吻了一下。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畹君抬脚往他脸上轻轻一蹬,笑嗔道:“谁是你的妻了?你现在可是待罪白身,根本配不上我!”
  时璲但笑不语。
  虽知她是玩笑话,可他要当真的。待罪白身,怎么配得上她那份沉甸甸的厚爱?
  第74章 昏罗帐(一更)
  ◎他今夜的服侍格外温柔,索取又格外激烈。◎
  畹君在肃州府衙后院暂住,衙里的官吏知道她是时璲的内人,便络绎不绝地派人送金银绸缎过来。
  没想到肃州边疆贫寒之地,这些官吏出手更比京城大方,动辄数百数千银两。
  她不胜其扰,便跟时璲抱怨,让他管束一下这些人。
  他闻言笑道:“他们要送你就收着嘛。别的一概不要,只收金银。”
  畹君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好哇你!你要贪污受贿,还拿我当幌子!”
  时璲笑道:“反正这些人的银子也来历不明,不如给我拿去办点正事。”
  “你想干嘛?”畹君紧张兮兮凑上去,又左顾右盼一番,方压低声音道,“你该不会是想造反吧?”
  她虽极力地表现得镇定,可是抓着他衣袖微颤的手还是出卖了她。
  时璲稳稳握住她的手,道:“当然不是。你放心,我做的一切决策都是当下最有利的。”
  畹君道:“你别和我打哑谜,叫我整日胡思乱想,担惊受怕。你明明白白告诉我,便是去造反,我心里有了底,也不至于日日难安。”
  时璲知道她胆识比之常人更要胜过十分,沉吟片刻还是向她交了底:“我是要起兵,不过不是造反,是勤王。”
  畹君不解地望着他。
  “景王得位不正,我以勤王之名出兵,占得一个‘理’字,便先有三分胜算;我外祖父是陕甘总督,手下数十个卫所共计十万兵马,又多三分胜算;景王手下善用兵者寥寥,到时兵临城下,再加两分胜算。我的赢面比他大得多,你不用担心。”
  听得他这般分析,她反倒放下心来。
  畹君在他肩膀上蹭着脑袋,慢声道:“那你可一定要赢啊,我还等着当侯夫人呢。”
  时璲笑了一声,又道:“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粮饷。起兵之后没了朝廷的供给,一应军需都得由我来筹措了。”
  侯府被抄了家,他手上只有畹君给的一万两,远远支撑不起数万兵马的开销。
  她自是义不容辞:“你放心,明天那些贪官污吏再上门,看我表演一个狮子大开口!”
  时璲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哪里就要劳动你了。你只管安心待着,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畹君心道:谁敢欺负她。托他的福,她在这肃州也是当了一回土皇帝。
  时璲白天待在军营,晚上才能赶回城里陪她。有时候碰上战事吃紧,三四天都不能回来一次。
  畹君白日里无所事事,便出门闲逛,观察肃州的风土人情。
  她惊讶地发现这里织布用的还是很落后的机杼,比起江南用的织机慢了三四倍不止。
  畹君问了随行的亲卫,得知他们的衣裳都是朝廷从别处运过来的。
  她心下不由暗忖:这里技术落后,所以布匹紧张,供应不起军队庞大的需求,只能从外地运衣裳。
  倘若她把江南的织机搬来这里,便能让当地供应这些士兵今年的军服,岂不又替时璲省了一项开支,且也算造福这里的百姓。
  她这样一想,便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连忙回去伏案画图。
  畹君在金陵时用过织机,很清楚其织造的工序,只是里头有许多结构她也不能一一想明。
  因此伏案作画,不知不觉天竟已黑透,连时璲何时坐在她身边都没察觉。
  直到他在她旁边点起一盏书灯,暖金的光线亮起,畹君才骤觉已是暮夜。
  “画什么呢?”时璲端详她手边的图案,“这么认真,比你夫君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