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檀郎 第68节
  她惊惶地回过头去,只见床上正大马金刀地坐着一个男人,一身玄色曳撒隐在幽深帷帐之中,若非那双清熠的眸光一直盯着她,她还不能从镜里发现他的存在。
  是时璲。
  她蓦地松了口气,随后心底涌起另一种紧张。她赶紧起身冲到他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进的我家?”
  时璲微笑不语。
  当初谢府那样的高墙大院他都能行走自如,进她这小小二进院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要在蓟州待三五天吗?”畹君还在一叠声地问。
  时璲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看你是乐不思蜀了,这不是已经第四天了?”
  畹君方才快被他吓死了,此刻仍心有余悸。可是看到他,她心里又莫名地高兴。
  只是这地点实在不对,她赶紧推时璲起身:“你不能待在这里,快出去。”
  时璲身子往后一仰,手撑在衾被上扬眉看着她:“我就是来找你的,为什么要出去?”
  畹君跺脚:“这是我的闺房!”
  时璲微敛了笑意:“当初在谢府你多么殷勤地把我往屋里拉,现在倒知道矜持了?”
  他又拿以前的事声讨她!
  畹君自知理亏,只得低声恳求道:“隔壁就是我娘的屋子,你再不走会被她发现的!”
  “这大晚上的,你让我去哪?”他很无辜地笑,“宣武门已经关了,我回不去了。谢姑娘就行行好,收留我一晚吧。”
  畹君含嗔带怨地瞪他。这个无赖,凭他的身份想开宫门都行,一道小小的宣武门怎么可能挡得住他!
  可是她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他。
  时璲见她不语,拉过畹君的手将她带到腿上坐着。女子刚沐浴完的淡香涌上鼻端,驱散了长途奔袭的疲倦,心神都舒畅起来。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很想你,一办完那边的事就连夜骑马赶回来了。”
  “那、那你肚子饿不饿?”
  畹君心里一软,准备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残羹冷炙给他吃。
  刚站起身来,修长的手臂便捞着她的腰重新将人带回怀里去。
  “很饿。”他抵着雪润的颈窝深吸了一口气,“一会儿开饭的时候,我们小声点,嗯?”
  他贴着她的鬓角说话,呼出的热气一阵一阵地在颊侧游走,畹君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那指节修长的手沿着腰际滑上来,慢慢探进她的衣襟。
  忽然,门外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坏了,肯定是我娘来了!”
  畹君噌地从他怀里站起来,一边扫视着屋子替他寻找藏身之处,一边紧张地应声:“谁?”
  “畹君妹妹,是我。”谢岚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谢岚怎么回来了?
  时璲脸色一沉。谁放他回来的?
  而畹君的心里狂跳起来,悄悄瞄了时璲一眼。
  她还没跟谢岚通过气,不能在这时候对簿公堂啊!她口不择言地对着时璲道:“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躲他?”时璲气笑了。
  畹君急道:“你不躲难道我躲?别忘了你才是多出来的那个!”
  她四下观察,拉开一面贴着墙的三折素屏,示意他躲到屏风后面去。
  外头谢岚还在敲门:“你现在方便吗?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快呀!”畹君低声催他。
  时璲将胸中的火气压了又压,一拂衣袖,满不情愿地走到了屏风后面。
  她这才松了口气,忙拢紧衣襟,理了理头发,走到门口去开门。
  【作者有话说】
  明天有一百五十两银子的戏[坏笑]
  第58章 床塌了
  ◎连床都被他折腾得散了架,她身上又能好到哪里去?◎
  畹君拉开一道门缝望出去:“岚哥?”
  谢岚站在门口,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门一打开,他先举目往里面瞧。畹君忙闪身出来关上了屋门,拉着他往垂花门边走。
  谢岚心直口快道:“畹君妹妹,你屋里是不是有人?”
  畹君心里一虚,想来方才他在屋外听到了些许动静,可是要她承认屋里藏了个男人,实在是难以启齿,只得避而不答:“你不是在侯府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有些事要跟你说,怕等我回来又见不到你了,所以跟老夫人说家里有急事,让她派车送我回来了。”
  “什么事?”
  谢岚长叹了口气:“唉,说起来都怪我。当初带苗苗去侯府,我怕贵人怪罪,就说苗苗是我的女儿。现在那北定侯好像误会我是你的夫君……”
  畹君也正要跟他商量这个事,闻言忙道:“不怪你,我还要谢你呢!岚哥,无论如何你得帮我,要是侯爷问起来,只管咬定苗苗就是你的女儿!”
  “为什么?”
  谢岚将她看了半晌。垂花门边挂着两盏红纱灯笼,淡红的烛光洒在她的脸上,有种奇异浓艳的绯色。
  他是大夫,观察力本就强过旁人,略一思忖便恍然大悟:“你屋里那个人是北定侯?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畹君低头不语。
  谢岚叹息一声道:“你要我帮忙,我自然不会说半个‘不’字。只是好歹让我知道为什么吧。”
  畹君犹豫片刻。这么大的事,求他帮忙确实不该有所隐瞒,何况谢岚的人品她信得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苗苗就是他的女儿。”
  谢岚大吃一惊:“这、这……”
  他原以为北定侯一直不许畹君回家,是因为对她见色起意,没想到他们是早有渊源,北*定侯竟然就是苗苗的父亲!
  “他、他不知道?”
  畹君摇摇头:“我要他永远不知道。”
  “你糊涂呀!”谢岚捶胸顿足,“那可是侯门!苗苗本来是侯府大小姐!”
  “你小声点!”畹君压低声音道,“你跟侯府打过交道,应该知道他们府上规矩多么大。我不想进侯府的门,也不想让苗苗进去。”
  “可是,这……”谢岚有些不安。
  难怪那北定侯对他横眉冷对,他挤在中间受气倒没什么,就怕那侯爷一怒之下伤害她们母女。
  他瞥了眼畹君略带凌乱的鬓角。“那你现在跟他是什么关系?就这么没名没分的……”
  “我要名分干嘛?上赶着给他做小妾呐?”她有点烦躁,“我跟他夫人有仇的!我每天在明熹堂提心吊胆,就怕他夫人哪天发现我的存在!”
  “你住在明熹堂?”谢岚大吃一惊,又面色古怪地看着她,“北定侯哪来的夫人?他要有夫人还能让你住明熹堂?那里是整座侯府的正房啊!”
  这下轮到畹君吃惊了:“那个谢夫人不是他太太?庭少爷不是他儿子?”
  “谢夫人是他嫂子呀!庭少爷是他大侄子。前些时候他侄子生病,老夫人还怪他这个做叔父的不尽心呢!”
  畹君脑袋“轰”的一声。
  这个时璲!这个时璲!他敢耍她!还整天用“告诉夫人”来迫她屈服,害得她哪怕是被他欺负,心里也始终担着一分愧疚!
  她气恼极了,时璲把她骗得这么惨,她必须得找补回来。
  畹君上前对谢岚附耳说了几句话。
  谢岚脸色大变,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我怕他弄死我!”
  “怎么会,这里可是天子脚下,他不会胡来的!”
  谢岚还是很犹豫。
  畹君见状又撺掇道:“我们假扮夫妻,不演真一点他不会信的!走,走啦。”
  她拽着谢岚重新回了屋里。
  屋里影影昏昏,她顺手挑亮了灯芯。
  余光瞥着屏风后面影绰的人影,畹君一想到待会儿要干什么,险些笑出声来。她见谢岚僵直地站着不动,便推了他一把朝他挤挤眼睛。
  谢岚只得硬着头皮道:“畹君妹妹,时辰不早了,我们早点安歇吧。”
  说罢拉着她往床边走。他一步步迈得如灌了铅般沉重,也不知道那北定侯在哪里盯着他,眼睛更不敢到处乱看,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偏那畹君不肯出声,眼见都快走到床上去了,终于听到她忍着笑开了口:“等、等一下!我今儿不大舒服,你去书房歇一晚吧!”
  谢岚如蒙大赦,赶紧掉头往门口走。
  畹君嫌他演得不够真,正准备拽他回来,忽然听得屏风后面“咔”的一声,她顿时汗毛直立,怕时璲当真受不了冲出来打人,便不敢再玩笑,赶紧推着谢岚出了房门。
  刚闩上门,身后便拂起一阵劲风,她回头望去,他高大的身躯已经堵住了她的去路。
  畹君还没看清他的脸色,足下便骤然悬空,时璲将她打横抱起来径直走向床榻,毫不客气地将她扔了上去。好在那床松软的锦被承托住了她的重量,可那四柱架子床还是不可避免地“嘎吱”了一声。
  时璲屈起一条腿跪坐在床沿,烛光在他背后投下一个巨大的影子罩住了畹君。她仰着脸,惊诧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他的脸影在幽暗中,一双长眼睛沉沉地盯着她,亮得像暗夜里狩猎的野兽。
  畹君心里打起鼓来,不由暗自检讨方才的玩笑是否太过。可是,他对她的欺骗也很过分啊!
  她心头正委屈着,时璲已经脱去了身上的曳撒,从腰间抽出一根软绸带缠在手上,欺身压了上来。他的呼吸沉重而急促,喷拂在她的脸上颈侧,又酥又痒。
  畹君伸手去推他,却如何推得动那铜墙铁壁一样的身躯。纠缠数息,她身上的衣裙已被他尽数褪下,屋里没有烧炭火,裸露的肌肤触到冷冽的空气,立刻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冷!”她忙不迭地钻进被子里去,警惕地瞪着他。
  时璲一言不发地捉住她的双手,用那根软绸带绑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