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惹檀郎 第43节
  这些他一直足不出户,难得今夜竟要出门。时雪莹奇道:“二哥要去哪儿?”
  时璲不答,只是拿玉笛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娘准备把你许给浙江巡抚的次子。至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赶紧忘了。”
  时雪莹如被冰雪,心底骤然一凉,久久不能回神。
  时璲这趟出去是赴时三郎的邀约。
  他铁了心要去浙江,连宣平侯也拦不住,调令到二月就该下来了。
  时家的几位少爷见他整日消沉,便合计着趁元宵佳节,以践行的名义邀他出去喝酒。
  时三郎做东,租下长安桥边的一间画舫,又请了伶人乐伎来奏唱赏玩。
  沿岸花街灯市,灯火辉映着粼粼的秦淮河水,是热闹喧阗的众生;而朱栏结彩的画舫内鼓乐笙箫,轻歌曼舞,又有自成一派的闲适风雅。
  时琮不在,时璲坐了主位,却没留出半分眼神来赏歌观舞,只自顾斟酒酌饮。金陵产的松花酒他当白水似的一杯又一杯,面前顷刻堆起了数樽空坛。
  时家几位少爷对视一眼。
  若说他这些天的消沉是为革职一事,调任浙江之事已有了准信,也该振作起来了;可看如今情状,倒不见半点喜色。难不成真被五郎说中了,是为着女人的事?
  时瑜也纳闷极了,那谢家四娘他远远见过几回,印象中是个骄矜的性子,生得也不是特别美,怎么就叫他二哥伤神至此?
  他思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于时璲在塞北待久了,没见过世面。
  其他几位少爷显然也是作如此想。
  时三郎笑道:“二哥,良辰美景,行乐在即,光是喝酒有什么意思?”
  时璲眉毛一抬,等着他的下文。
  时三郎招手,命那东家唤了一批舞姬进来,舫内粉淡香清,顿时如群花入室,比外头的彩灯还要璀璨。
  他指着那一排环肥燕瘦、婀娜多姿的舞姬道:“这些小娘子都是金陵顶级的舞姬,二哥可有看上眼的,让她来斟酒与你喝。”
  时璲冷笑:“你在外狎弄风月,邓参政可知道?”
  邓参政的女儿是时三郎的未婚妻。
  时三郎从容笑道:“我有了未婚妻,自然不好叫人作陪。可二哥不是没有嘛,你难道还怕谢府台……”
  “砰”地一声,时璲将手中酒盏掷到他面前。
  时三郎案前的杯盏应声破裂,碎片在银烛下泛着生冷的流光,跟时璲眼底的寒意如出一辙。
  时三郎的话语顿住。
  偏偏时瑜坐在时三郎对面,没看到时璲冷若冰霜的脸色,非常没有眼色地接话道:“可不是,二哥,还没恭喜你脱离苦海呢。”
  恭喜?时璲攥起了拳头。
  他记起她曾经说过时瑜对她有意。如今和她的婚事不成了,这小子,只怕想恭喜的是他自己吧!
  时璲转头,对上时瑜隐含笑意的眼,忽又想起不久前时瑜跟他说的话。
  他说他心悦三婶娘家的表妹……
  一丝怪异的感觉从他心底划过,却被满腔的邪火盖了过去。
  五郎定了彭家的姑娘,却不仅挂心着那位表妹,还敢惦记着她!如此三心二意之辈,简直令人不齿!
  时璲遽然起身,上前揪住时瑜的领子便是一拳。
  案前的杯盏瓷碟被拂到地上,哐啷的碎响伴着清泠的琴声,又夹杂着舞姬们的尖叫,一时间陡生惊变,画舫里乱成一团。
  时家的少爷们先是吃惊,继而反应过来,忙上前去将时璲拉开。
  时瑜狼狈地躺在地上,衣领蓬乱,嘴角青紫,眼神更是茫然:他也没说什么吧,为什么要打他?
  时璲挣开众人的拉拽,阔步走出了画舫。
  冷冽的寒风挟裹着雪粒扑面而来,驱散了舫内暖醺的香粉气。
  时璲神智清醒了些,命此间的伙计将他的马牵来。
  就这会等候的功夫,他又看到暗处有人朝他走来。那人走路一瘸一拐,直至走到光下他才辨出那是李清。
  时璲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烧了起来。
  他将李清上下一扫,冷声道:“军棍领完了?”
  李清除夕当夜便去领了二十军棍,直到今天才勉强能起身活动。
  他龇牙咧嘴朝时璲道:“大人,属下真的知错了。属下想见见谢姑娘,给她赔个罪。大人可否帮忙引见一下?”
  时璲冷觑着他,过了许久方道:“你要见她,自己想办法去。我不会再登谢家的门。”
  李清“啊”了一声,又试探着问道:“大人,我听说你跟谢姑娘退了婚,是不是?”
  时璲绷着脸没说话。
  今天究竟是撞了什么邪,一个个都要在他面前提这件事!
  李清没留意他的神情,沉浸在歉疚里不可自拔:“哎,我真该死!我早该知道以大人的英明,不会无缘无故护着谢姑娘的。”
  时璲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清吞吞吐吐道:“其实……那谢惟良固然该死,可谢姑娘能大义灭亲,便不该受他牵连。大人你退了她的亲,属下觉得、觉得有点可惜。”
  时璲心头一震,拽起他的衣领喝问道:“什么大义灭亲?”
  李清瞪大眼睛:“大人,你、你不知道?那血状是谢姑娘帮周婆婆写的啊。”
  时璲脑子里“轰”的一声,不可置信地望着李清。
  有雪粒飞进他的眼眸,又麻又冷,可是浑身的血止不住地喧沸起来。
  那些他觉得不对劲、却没有细究的地方,此刻清晰地串联在眼前:
  她为何那晚顶着风雪在侯府门口等他,她为何哭得那样伤心,她指尖的伤口,没做完的护臂——她是来跟他道别的,她知道他们没有以后了。
  这傻姑娘,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也要帮别人出头!
  可是他那时在干什么?
  他但凡多问两句,而不是贪恋怀中的温香暖玉……
  “为什么不早说!”他红着眼睛吼李清。
  李清一愣,摸了摸后臀道:“二十军棍哪……”
  话没说完,时璲一把将他掼倒在地,干脆利落地扳鞍上了马。
  玄金色的氅衣在雪风中猎猎作响,转眼间已消失在视线里。
  【作者有话说】
  明晚十一点更两章[加一][加一]
  有肉汤喝[摸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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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如下】
  当朝三皇子宗铎野心勃勃,一心盯着九五之尊的位子。
  为了当上储君,他文武双修,招贤纳良,汲汲而营,不放过一切夺嫡的机会。
  宗铎会娶施宝楹,完全是因为谋士算出她天生凤命,有助他入主东宫。
  施宝楹其人迷糊、温吞、好吃懒做,跟他雷厉风行的作风大相径庭。
  不过没关系,宗铎就当是花钱聘了个谋士,她只要老老实实当个吉祥物就好。
  可是宝楹偏不!
  她是来正经过日子的,才不要守活寡!
  她认认真真地履行皇子妃的义务——
  今天煲了汤逼宗铎喝;
  明天强行将议事中的宗铎抓回去同房;
  后天闹着要他陪她去西苑看梅花;
  扰得宗铎不胜其烦。
  宗铎暗自发誓,等他登上皇位,就一脚把她踹了。
  没想到这一天提前到来。谋士发现自己算错了,天生凤命的另有其人。
  向来果断的宗铎拿着写好的和离书,却头一次犹豫了。
  其实……养着这个贪图享乐的女人在后宅也不是不行。
  毕竟离了他,还有谁能这样娇纵她?
  他默默把和离书收了起来。
  可是次日他便接到了宝楹递来的和离书。
  她一脸的如释重负,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宝楹早就受不了这个沉闷又唯利是图的男人,这下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离开他了。
  她笑语盈盈:“殿下,我没有凤命,就不阻你的登基大业啦。”
  谁知宗铎冷笑着将和离书撕了个粉碎。
  “谁说你没有凤命?”
  他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得把她送到皇后的宝座去,跟他共主这天下。
  野心勃勃的卷王x好吃懒做迷糊蛋,先婚后爱小甜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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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立中宵(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