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嫌弃了?”顾予岑看楚松砚迟迟没有动作,撑起上半身,坐着和楚松砚面对面,从他手里拿过小盒,自己动手开始拆,边拆边说:“这儿只能买着这种,我刚才上网搜了,咱俩真是幸运,都用上绝版货了。”
  闻此,楚松砚笑了声,没说什么。
  他已经能想着,这人在网上搜着“绝版货”的消息时,骂得有多难听,估计他自己也嫌弃得不行,毕竟大少爷脾气在那儿呢,现在是降下去不少,但总归只是往下降,没消失。
  楚松砚从他身上下去,坐到床的另一侧,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给他照着亮。
  顾予岑沿着盒的边缘,一点一点地拆着外面包裹的那层塑料膜,这次他动作倒是见慢,没像以往那样急冲冲的。
  他将盒打开,把单独包装的东西从里面拿出来,仔细看了眼,还特乐天派地说:“还是盲盒版绝版货呢,三个不一样的口味。”
  “你想先用哪个。”顾予岑将手往出递了递,偏头看着楚松砚。
  手机的灯光格外的亮,从两人中间横穿出去,将一切都照得格外清晰,仿佛连彼此瞳孔深处的花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被光亮剖析开,袒露在彼此面前。
  楚松砚盯着他两秒,漆黑的眼睫颤动了下,而后缓缓垂下,遮住眸子。
  下一秒,手机从掌心跌落,旋转着砸到床上,将一切光亮都遮蔽住,独余雷鸣之下的昏黑。
  炽热的呼吸就此交缠。
  唇舌触碰的声响在室内断断续续地响起,腾烧的温度将肌肤烤出一片红。
  “啊。”
  顾予岑扭曲着脸,手掌死攥着枕头,脸被压在了冰冷的床上,才稍稍缓解了疼痛,但疼痛之后,是快速裹挟而上的麻痒。
  他有病。
  在他第一次将膝盖摔出止不住血的伤口,反复扣坏刚刚愈合的结痂,却忍耐不住心底被蚂蚁啃噬般的渴望时,他就知道他有病,他不正常,和别人都不一样。
  别的小孩儿接触疼痛时,总是眼泪横七竖八地流淌,而他却要竭尽全力控制身体不自然的颤抖。
  包括第一次出现生理反应,面对布料上那片尴尬的黏腻,他第一反应也是——没有扣结痂的时候快乐。
  楚松砚是第一个发现他有病的人。
  也是第一个开发并利用他这种病的人。
  楚松砚的手从后面抓着顾予岑的头发,用着力道向后撕扯,顾予岑的身体上扬着像离水濒死的鱼,脖颈上的动脉跳动着,心脏也在就此雀跃着。
  “哥……..”顾予岑呜咽般叫着:“好热。”
  顾予岑的体温在快速上升,就像是迅速陷入高烧的患者,唯一能寄托的就是他身后的主治医生。
  医生给的东西,无论是好是坏,他都要全盘接受。
  示弱、哀求,统统都没有,只有紧贴的心脏,相拥的温度。
  好快乐。
  离开楚松砚的人生,是无法想象的,就像一个身患绝症的人再次失去了唯一的医生,那样的生活只会是浑浑噩噩地等待麻木。
  没有快感,没有疼痛。
  楚松砚的手上沾满了滑腻的汗液,仿佛屋外的暴雨淋漓而下,汹涌着将他们笼罩。
  楚松砚将手掌递到顾予岑的嘴边。
  “咬住。”
  顾予岑张开嘴,齿关开合,死死咬住。
  楚松砚的视角,能轻而易举地看见顾予岑的全部反应,他身体的每一丝颤抖,都由自己来控制。
  这份掌控是绝对的。
  “轰隆!”
  雷声落,顾予岑的声音也不再压抑。
  床摇晃着,吱嘎吱嘎。
  顾予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攥着楚松砚的小臂,将他的身体拉得更近。
  脑海一片空白时,茫然的人无法思考,只能下意识地依赖身边的温度,紧靠那贴近的人儿。
  就像是傀儡,正在被欲望操纵着。
  所以,傀儡爱上操纵自己的人,再简单不过。
  只不过这份爱是充满混淆的,是不纯粹的,哪怕完全掌控,也无法令人心生满足。
  因为来得实在太过轻易。
  一旦傀儡的牵线人产生替换,这份爱,也将毫不犹豫地随之改变。
  楚松砚冷眼看着顾予岑,最后向前撞了一下。
  随着停顿。
  暴雨声消失,世界空白一片。
  第18章 第 18 章
  楚松砚将用过的套全部扔掉,又下床找了条干净的毛巾洗了遍,简单地擦拭了下身体,才套上单裤,光着上半身走到门前,拉开条缝隙,向外看了眼。
  天际已见一片将明的灰白色,暴雨却还未见要听的趋势,地面处的水洼积蓄,若是走出去,怕是能淹到脚背的高度。
  这一片的排水系统很差。
  楚松砚关上门,转过身,便看见顾予岑身上只穿着内裤,其余部分全部裸.露着,正俯身将被褥重新捡回床上。
  顾予岑若有所感地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笑了下,说:“怎么还把裤子套上了,怕突然有人过来查房?”
  楚松砚没应声,走过去,靠着窗头,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抽着。经过在剧组待着的这些时日,他的姿态明显有些向言皿靠拢,面上没有表情时,姿态总是少了些人情味,像精致的瓷娃娃一样,高端着架子,格外具有疏离感。
  哪怕糜烟缭绕,也跟绝不入俗世的天仙儿似的。
  顾予岑盯他片刻,才垂眸去找烟盒,自己也摸出来根,点燃,徐徐地吞吐着烟雾。
  在老房子里的时候,楚松砚完全不碰烟,但凡闻见烟味,都是顾予岑房间里飘出来的,后来顾予岑主动去招惹他,往人脸上吐烟圈,还硬逼着他吸烟,才发现,原来这人会抽烟,看那姿势,抽得时间还不短。
  顾予岑问他过去,他就说不记得,问他记得什么,他便开始不吱声,典型的软硬不吃。
  这样的人,顾予岑怎么也想不到,俩人能厮混到一起,甚至还发展到对着抽事后烟。
  顾予岑莫名地笑了一声,之后被烟呛了下,便开始接连地咳嗽,憋得脸都涨红着。而楚松砚始终站在原地,也没打算上前帮忙拍背顺顺气,冷漠无情得很。
  顾予岑缓过来后,呼了口气,抬起眼皮,觑着楚松砚,也没就此挑理,反而开始问:“这部戏拍完,回家吗。”
  “家”这个字眼他使用得格外自然,丝毫没觉得哪儿不对。
  楚松砚回得也很自然:“不回了吧。”
  “留这儿接着找戏?”顾予岑问。
  “可能吧。”楚松砚说。
  顾予岑往他那边挪了挪身子,接着问:“如果找不到呢。”
  “找不到……..”楚松砚声音渐低,重复了遍他的话,像是认真思考如果找不到戏拍要怎么办,毕竟他当初来首都,就是为了拍戏当演员。
  “找不到就跟我回家吧。”顾予岑不等他思考完,便笑着插话说:“戏拍完了,也就秋天了,很快哈市的冬天就要……..”
  “来了”两个字还不及吐出,就听楚松砚说:“不会找不到的。”
  顾予岑的话彻底噎在喉咙里,他看着楚松砚那平静的表情,发现这人丝毫不动摇,是真的打从心眼里认为自己不会找不到戏拍。
  真找不到,就一直找。
  找一个月、一年、十年,总有一天能找着,跑龙套也是有戏拍,况且楚松砚第一部戏就进了江酖贺的剧组,再落魄也不可能落到跑龙套的地步。
  顾予岑后知后觉,自嘲地笑了笑,垂眼看向指尖越燃越短的香烟,没了火苗的烟灰颤颤巍巍地坠落到地板上,碎散成一片。他说:“那你说的要找你父母,也准备留在这儿找了,不是说阿婆是在家门外捡着你的吗,你还是回去找,成功的几率更大吧?”
  “是啊。”楚松砚应了声,却没提要回去的事儿。
  顾予岑知道,他这是暂且不想回去,便点了点头,自说自话道:“你留在这儿,以后出了名,说不准他们就主动找过来了,还省力气了呢。”
  楚松砚将烟蒂扔到一旁的空垃圾桶里,拍了拍手掌心沾上的灰,说:“他们不会主动找过来的,我会去找他们的,一家子总要团圆,但是再等等。”
  楚松砚扫了他一眼,又说:“你家里给我来过两通电话。”
  “知道了。”顾予岑应了声,那满不在乎的模样,看着就知道没上心。
  楚松砚也没多说,点到为止,从床上捞起自己的手机,刚准备解锁,便发现,手电筒一直开着,已经将手机的电量消耗得一干二净。
  关机了。
  顾予岑朝他手机屏幕上扫了眼,看清充电提示画面,笑着开口道:“哥,刚才你实在是太急,瞧瞧,报应来了。”
  楚松砚瞥了他一眼,回了句:“回你自己的房间。”
  顾予岑当即举起双手,如同缴械投降般,嘴里还说道:“认输了认输了,不嘴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