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被领进卧室的时候老人又说:怎么让我睡这里?临时休息一下的事,我睡沙发就好啦!
  吓得温阮赶紧把她按床上:那可不敢,让我们老太太睡沙发,我爸来了会剥我的皮。
  说完他又笑了:您别担心我们,我可以回学校睡,学长也还有地方去。再说我们两个大小伙子,睡沙发也一样很香,您就别谦让了。
  老太太是真累了,倒也没说什么,很快入睡。
  已经快到熄灯时间,从这里穿过a大侧门,倒是能赶得及。
  温阮安置好了老太太,和宴凌舟打了声招呼,拉开大门。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门缝里是外界冷冷的风,宴凌舟叫了声稍等,打开刚刚提上来的购物袋。
  他从里面翻出一条羊绒围巾,环在温阮的脖子上。
  手指有些凉,擦过耳侧的时候,温阮忍不住颤抖一下。
  在这天之前,除了去搏击队训练,两人没见过面,各自独处。
  今天一整天都在人多的地方,他反而觉得有些不习惯。
  楼道里的感应灯老旧,此刻不情不愿地亮起,却因为接触不良而微微闪动。
  他又想起去往派出所的路上心中的那份惶恐,也顺带着忆起那时的渴望。
  或许是夜色发酵了心中不自觉的欲望,此刻被宴凌舟微凉的指节碰到,从脖子到全身,像是过了一道电,有点难受。
  温阮不太敢抬头,只低头看着宴凌舟的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看起来白皙修长,常被人误以为是搞艺术的,但温阮却知道,这双手能拉起一百公斤的杠铃,指根和手掌里还有薄茧。
  此刻,这双手正忙着给他系上围巾,但系好后,却没有立刻放开,依然拉着围巾的两头。
  围巾上传来轻轻的拉力,温阮被拉得上前一步,几乎挨上宴凌舟的胸膛。
  灯熄了,黑暗笼罩着两人,远处传来隔壁军校的熄灯号。
  他们的休息时间比a大早半个小时,大家总是戏称,不用定闹钟,隔壁的熄灯号,就是a大的预备铃。
  宴老师,温阮的声音低低的,我,我要回去了。
  宴凌舟没有回答,却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
  微风吹进楼道,远处不知是谁使劲跺了一下脚,感应灯听到动静,颤颤巍巍地亮了起来,在两人头顶上闪烁。
  宴老师
  温阮。宴凌舟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我有点害怕。
  害怕?
  温阮有些惊讶。
  在他心里,宴凌舟是比他大八岁的成年人,是搏击冠军,是黑带,是商界精英,是学校的投资人和客座教练。
  所有这一切的身份,似乎都和害怕这两个字沾不上边。
  但他现在却说,他很害怕。
  不理解,但他依然小声问:你怕什么?
  宴凌舟的手上更用力了些,几乎已经将温阮揽在怀里,回头看了眼卧室。
  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浮现在温阮的脑海里,他缓缓眨了眨眼睛:你害怕我奶奶?
  面对这么匪夷所思的猜想,宴凌舟却点了点头。
  不会吧,我奶奶又不是老巫婆,你
  温阮。宴凌舟低下头,两人额头相触,呼出的气流轻轻打在他的鼻尖,那晚你说,在我需要救场的时候,可以找你的。
  灯光又熄了,黑暗中,宴凌舟的额头温温,鼻息却有些发烫,青竹的清洌中,有一丝微苦,让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模样。
  温阮的手攥紧又松开,最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号:张之宇吗?是我温阮。我奶奶来看我了,今天我陪她住在外面。嗯,我知道周六不用请假,但还是跟你们说一声,好的,你们早点休息。
  鼻息更近了,气流绕过脸颊,带来轻轻的痒,让他的脸发热发红。
  宴凌舟又俯下来一点,嘴唇碰碰他的鼻头,挪下来,给他了一个轻柔的吻:谢谢你,小炮友。
  这套房子曾是宴凌舟上学时所租,房东后来出国,他就干脆买了下来。
  沈既明和石骁比他小一点,也都是a大毕业,求学时时常住在这里,倒是把这套房利用得十分彻底。
  石骁这次用完房,彻底做了清洁,连宴凌舟留在衣柜里的几件旧衣服也一起洗好,挂在防尘罩中。
  老太太矮小,温阮直接给她找了件大t恤当睡衣,这会儿小心翼翼地在衣柜里又翻出一套t恤短裤,去了洗手间。
  出来时,宴凌舟已经整理好了沙发。
  因为房子小,沙发也只有一张,温阮躺上去刚刚好。
  宴凌舟在沙发上铺了一条对折的床单,又用两床被子在沙发前的木地板上打了个地铺。
  一人一条毯子,还是从楼下车里拿上来的。
  好在房间里暖气很足,又全部铺上了木地板,打地铺也不至于着凉。
  穿上满是青竹香的t恤,温阮躺在沙发上刷了会儿手机。
  浴室门开,湿热的空气一瞬间散入房间,宴凌舟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小灯,男人在走动间,全身的肌肉呈现出极为立体的光影效果。
  温阮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目光随着他在客厅里晃动。
  只可惜美色只有一瞬间,很快,宴凌舟就找到了温阮刚拿出来的家居服。
  倒也不扭捏,他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关掉小灯。
  在微弱手机光里,他当着温阮的面解下浴巾,慢条斯理地将家居服穿上。
  穿好后还故意走到温阮面前,俯身问他:满意吗?
  温阮的目光依依不舍地收回,摇头:要是能跳段舞就更好了。
  宴凌舟蹲在地铺上,拉起他的手,轻声说:这个技能我还没能点亮,你得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学学。
  他的目光投向温阮的手机:你是不是收藏了别的男人跳舞的视频?发给我看看?
  温阮:
  刚才说害怕,这会儿又要学跳舞,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宴凌舟吗?
  看出了他的疑惑,宴凌舟笑着亲了亲他的手指:别乱想,我只是在尽一个炮友的义务罢了。
  炮友
  毕竟,要让我的小炮友觉得满意,十八般武艺还是要多涉猎才是。
  他故意叹了口气:这年头什么都卷,万一炮友也要竞争上岗呢?我还是多学的技能傍身比较好。
  终于明白过来他是在开自己的玩笑,温阮抽出手指,把自己裹进了毛毯中。
  背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宴凌舟应当是躺下了。
  灯光也暗了下来。
  温阮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又翻回来。
  虽然被赋予了竞争上岗的原因,但今晚的宴凌舟的确和平日不同。
  温阮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每次宴凌舟表现反常,都是有原因的,只是他一时还没有完全弄清楚。
  温阮又翻了个身,看向地板上背对着他的宴凌舟。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顶层公寓里的那间小小的安全屋,和蜷缩在屋内的少年。
  宴哥。他忍不住发声。
  嗯?宴凌舟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模糊。
  你为什么怕我奶奶啊?
  过了好一会儿,宴凌舟才发出一点轻微的笑声:因为,我从没见过这么开朗健谈的老太太。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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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你, 喜欢我家小软吧。
  老太太的话如同晨钟,在宴凌舟的脑海中敲响。
  是喜欢么?
  宴凌舟暗暗思索。
  一般人的喜欢是怎样的?
  从有好感的那一刻开始,慢慢接近, 相互熟悉, 然后, 变得喜欢。
  而他们两人,关系从一开始就混乱,每一次见面都陷入暧昧。好像上天在设计这两人关系时犯了个错误,让他们跳过了产生好感这个过程, 直接从常人的终点开始。
  就像是倒着开出的过山车, 只能看见走过的惊险,但若是没有勇气回头, 就根本无法得知前路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