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这么想让我死,又为什么不干脆动手呢?因为你懦弱,你只敢把恶意对准柔弱的儿童,因为没有代价,但杀人会承担法律责任是吧,所以,这么多年,用言语暴力和身体暴力逼我去死。”
  许怀川被戳中阴暗心思,表情都扭曲了。
  “许怀川,我这辈子,怎么就遇到了你这么一个垃圾父亲。”
  “你自己不觉得你自己的行为丧尽天良吗?”
  许怀川低下头,沉默片刻,突然抬起眼来盯住许清焰,眸中是刻骨铭心的恨:“我没觉得,都是你活该的。”
  盛柏屿走过来,看着许清焰,目不斜视,他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地上满手是血的许怀川。
  盛柏屿缓声道:“朝朝让我来找你。”
  许清焰转过身来,对上盛柏屿的目光。
  盛柏屿:“离开这里吧。”
  许清焰抬起眼,看向辽阔天空。
  他轻声道:“也是。”
  “跟烂人纠缠只会害死自己。”
  盛柏屿:“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去吧。”
  许清焰:“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麻烦了,我去密山陵园看看外婆,就返回江南。”
  许清焰和盛柏屿告别,转身走向远方。
  盛柏屿看着许清焰纤瘦萧索的背影,突然道:“照顾好自己,哪怕是父母,也没有权力决定你的生死,你属于你自己。”
  许清焰回过头:“谢谢,我看能不能努力做到吧。”
  许怀焰在铅灰色天空下走远,他好想问问盛柏屿,关于南风屿的事情。
  南风屿这几天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来找我,他在忙着陪谁,所以,根本没有时间见我。
  但是,许清焰却一句都说不出口。
  他确实没什么立场来问这些问题,他是南风屿的什么人呢,从小吵到大,关系融洽的时候都少。
  不会和南风屿吵架,乖顺的朋友多的是,他算南风屿生命中可有可无,没有更好的的那个人吧。
  盛柏屿站在原地,直至许清焰的背影消失。
  朝朝正在住院,但许清焰一句都没有问起朝朝的事情。
  看来,朝朝在许清焰心里,确实不重要。
  也是,谁会喜欢一个成天和自己吵架的人呢。
  但朝朝对许清焰的态度又实在令人不解。
  盛柏屿走向自己的车,想了一路,比南风屿更不开窍的他,觉得应该是自己弟弟天性善良,所以关心外婆意外身亡的许清焰,毕竟弟弟从小就长得像一个小天使。
  许清焰看着高中校园里的小天使雕像发呆。
  那天之后,他就返回江南,许怀川一喝醉酒,就半夜打电话过来咒骂许清焰:“你为什么还不去死,死了就能见到你心爱的外婆了。”
  许清焰常常半夜惊醒,睡眠质量越来越差。
  许清焰拉黑之后,许怀川再换号码打过来。
  许清焰一度对手机铃声和来电ptsd,看到陌生号码都不敢接。
  当许怀川再打电话过来发癫,许清焰回怼:“你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就这一个手段,你蠢不蠢?换个花样都不会吗?你好无聊,怪不得谁都不喜欢你。”
  许清焰听到听筒那边许怀川的呼吸声猛地急促了。
  他继续在许怀川心上捅刀:“最应该去死的,难道不是垃圾一样人格低劣的你吗?你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许清焰说完,挂断拉黑,没给许怀川任何回嘴的机会。
  许怀川骂又骂不过,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拿捏许清焰,开始被曾经那个温顺的儿子反过来压制的死死的,他气不打一出来,骂又骂不过,把家里的东西一顿砸,直到满地废墟,状似疯狂。
  许清焰换掉电话卡,可算摆脱了许怀川的骚扰电话。
  许清焰把手放在小天使雕像上,整个暑假,他和南风屿再无联系。
  也许,这辈子,他和南风屿就此形同陌路了。
  也是,南风屿有爱他的家人,朋友……
  南风屿的世界充满爱,塞得满满的,哪里会有他的位置。
  江南夏季的日光要比燕都炙热很多,潮湿又闷热的晌午,许清焰一直在大太阳下面发呆。
  许清焰从小体寒,倒也没觉得热得受不了。
  他正失神着,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许清焰。”
  许清焰的手指下意识用力,握紧小天使雕像的手。
  什么情况,产生幻觉了吗?为什么他听到了南风屿的声音。
  一缕清风吹拂而过,拂动许清焰额前的刘海,带来一丝清凉。
  “许小满。”
  许清焰的眼睛豁然睁大,他猛然转身。
  夏风吹拂起少年身上白衬衫的衣角,许清焰看到浅金色的光线中,南风屿满头雾粉色的中长发被风吹拂成画,正迈步向他走来。
  第41章
  许清焰睁开眼睛, 身边的南风屿还未醒来,抱得他好紧。
  船舱外波光粼粼, 海面已经风平浪静。
  许清焰抬手扶住额头。
  他真是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
  梦回少年时期,梦醒时分,高中时期,那个远远向他走来的粉发少年,紧抱着他,是他法律上的丈夫。
  时间也真是奇妙, 夺走一些,又回馈一些……
  可失去才是他的人生底色。
  许清焰转过脸,定定看着身旁的南风屿, 反复想失去这两个字。
  那个暑假, 他以为自己失去了南风屿, 可开学没几天,就在学校的小天使雕像前和南风屿重逢。
  眼前这个人,似乎总有种神奇的能力,徘徊在他的世界,从未真正走远。
  南风屿睫毛下面是淡青色的黑眼圈。
  昨晚暴雨倾盆,整片海域动荡不安, 游艇像是要沉没在翻涌的海浪中,南风屿紧抱着恐慌不安的他,反复安抚。
  许清焰抬起手,轻抚南风屿眼尾:“是一晚上都没睡吗?小岛。”
  许清焰身体往后退,想先起床,准备一些早餐。
  虽然他做的饭不能吃,但切点水果沙拉应该还是可以吃的。
  然而,他刚动一下, 南风屿就醒了。
  南风屿迷迷糊糊看向他:“许小满。”
  许清焰撑起身体,垂目看他,声音很柔软:“我在。”
  南风屿睡着也没多长时间,整个人还懵着,他看了眼窗外:“雨终于停了。”
  他突然伸出手,将许清焰搂进自己怀中。
  许清焰猝不及防被按进南风屿怀里,心跳一瞬间变快了。
  南风屿贴在许清焰耳边,轻声问:“不害怕了吧。”
  许清焰的脸埋在南风屿颈窝,呼吸之间都是清新的铃兰花香,他低低嗯了一声。
  南风屿抚摸了几下他的背脊:“那就好。”
  许清焰挣扎一下,但南风屿力气太大了,他没能挣脱他的怀抱。
  许清焰:“小岛,你饿了吧,松开我,我起床去做水果沙拉。”
  南风屿松开许清焰,坐起来,粉发有一些凌乱。
  “水果沙拉也会用到刀具吧,你这个受伤频率,我还真不敢让你用刀。”
  “还是我来吧。”南风屿穿上拖鞋下床。
  许清焰下床跟在南风屿身后:“可是,你昨天一晚上没怎么睡觉,现在一定很困吧。”
  南风屿拿起水果刀切水果:“还好,毕竟alpha体质比较好,少睡一会儿也没有关系。”
  许清焰站在南风屿旁边,洗完水果递给南风屿。
  这样的场景像是回到了外婆依然在世的时候,他依然有家人,世界上有一个人一个地方是完全属于他的。
  许清焰看着南风屿眼下的黑眼圈。
  他想,alpha也是人,体质再好,也会累,更何况,他的alpha,被罕见病折磨多年,身心俱疲,别说和alpha相比,南风屿比一般的omega、beta这些健康人群的身体,都要脆弱。
  许清焰提议道:“吃完早餐,你睡一会儿再返航吧。”
  “还是早点返回吧,昨天你真是被吓坏了,我想快点带你回到陆地,回到我们的家。”南风屿把切好的水果沙拉端上桌,又倒了两杯果汁。
  许清焰在南风屿对面坐下来,叉起盘子中的水蜜桃,低声重复道:“我们的家吗。”
  南风屿一晚上没喝水,渴得厉害,猛灌自己果汁,闻言点点头道:“对啊,我们的家。”
  “说起来,这次拍摄我们应该会去很多国家,我在世界各地各地都有很多房产,到处都是我们的家。”
  许清焰弯了弯唇角:“那我会很期待,你带我回每个家。”
  早餐很快吃完了,许清焰站起来收拾碗碟,想拿到水龙头旁边洗餐具。
  南风屿立刻道:“我来吧,你脱臼拆绷带都没几天呢。”
  许清焰弯曲了几下胳膊:“我感觉我恢复的差不多了,应该可以返工了,毕竟让剧组长时间等我也不好。”
  南风屿想了想接下来的剧本,莫宁倒是没有什么大动作的戏份,都是文戏,他点点头道:“也好,在新西兰呆了好多天,我也想去下一个拍摄地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