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五公主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血丹根本不赚钱。”
  “炼丹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更贵。我这两日多少还是拿到了一些情报,这才知道三姐你在那里到底具体发现了什么。”
  “我虽然不服用血丹,却对炼丹有一些了解。我可以告诉你,以血丹现在的价格,卖出去的钱只能勉强维持这个地方的运转而已,实际上根本赚不到什么。”
  “我既不使用血丹,又赚不到钱,我不可能大费周折地建立这样一个伤天害理的地方。”
  谢煜:“但这个地方确实就在你的名下。”
  五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啊,就在我的名下。”
  她眼神游移起来:“三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作不知者无罪?”
  谢煜:“我知道,但是我想你的理解应该与我的理解不同。”
  “当今道教中流行的不知者无罪,实际上是在说,如果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在作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样的恶,那她就不算在作恶,那她的功德就不会有损。”
  谢煜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你是想说,你只是别人的白手套?那个人把东西放到你的名下就可以假装不是自己在作恶?”
  “这个人是谁?”
  难道这就是五公主喊她过来的目的?把幕后主使供出来?
  可她问出这个问题后,五公主却突然开始闭口不言。
  她后悔了一般,又仿佛十分害怕,如果谢煜怎么询问都不愿意回答。
  没有办法,谢煜就先换了一个话题,打算绕着圈套话,就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是指我的遗愿吗?”五公主笑道:“我还不是很想死。”
  两人就此陷入沉默,谢煜又多待了一刻钟,见五公主今日铁了心不打算继续说出真相了,也就起身要离开了。
  五公主送她到门口,忽然说:“三姐,其实你是个好人,简直不像我会有的姐妹。”
  “小心母皇,小心二姐,小心沈长胤。”
  她一连说了三个人。
  而后主动地将门给关上。
  任谢煜在门外如何敲门都不开。
  有官吏要过来强行撞门,谢煜却知道即便把门撞开了,五公主如果不愿意说的话,还是不会说的。
  今天是个很奇怪的会面。
  她摇了摇头,离开了。
  五公主在昏暗的室内听见有人远去的脚步声,刚刚伪装出来的,温和有礼,甚至是笑容都逐渐消失。
  她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一口地抿下去,直到暮色渐渐四起,傍晚,夜风吹响院中的树叶。
  腹中饥饿,她就去门口敲了敲门框:“今日什么时候用晚膳?”
  无人应答。
  她又敲了敲。
  还是无人回答。
  毕竟曾经也是皇天贵胄的公主,即使被关在这里,她在此之前都没有享受过如此冷淡的待遇。
  有些不耐地大声拍门。
  还是无人应答。
  仿佛她是在向无边无际的宇宙说话,却连自己的回声都听不到。
  不仅没有人回答,院中连脚步声都没有。
  似乎晚风也停止了,树叶都不再产出沙沙的声音。
  漫长的死寂持续了大约两刻钟,而后吱呀一声,大院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可这声音在这时刻并不是令人感到安慰的,而像是悬在人头脑上的一支箭,让人心惊肉跳。
  她下意识地远离了门框。
  可是院中响起了一道沙沙的脚步声。
  像蛇一样,像蛇在沙漠中爬行一样。
  脚步声很有规律,催命符一般越走越近。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去,望着门口,想要逃离那脚步声。
  又是令人牙酸的一声吱呀,门开了。
  月光照下来,来人投下巨大且变形的阴影,拢在她的头上。
  五公主双腿一软,瘫坐在了椅子上。
  沈长胤站在门口,一只手里提着一个精巧的木箱,另外一只手握着一把细长精巧的匕首。
  “五殿下,听说你今日下午与我妻子聊了聊?”
  她轻巧地拨弄着手中的匕首,细长的刀锋在月光下发着令人胆寒的光。
  “现在可愿与我聊一聊?”
  她走进屋子里,反手关上门,仿佛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一般自然地点起了灯,将木箱放在桌上,展开。
  无数精巧的刑具整齐划一地被铺陈在黑色绒布上。
  五公主的心脏剧烈跳动,汗水大颗大颗的从后脖颈冒出来,流进衣服里,她不停的吞咽着口水。
  沈长胤像是即将进行手术的医生一般,认真地摆好了自己要用到的工具,而后才转头望向她:
  “这会是一场有趣的谈话的。”
  第39章 从审讯到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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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燃烧,照亮沈长胤的半边身体,另外半边还落在阴影中,显得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异常瘦削。
  五公主望着这一幕,脖颈的肌肉开始颤抖,一咬牙,冲了上去。
  却在下一秒双腿发软,跌坐在了地上。
  她呆愣在地上,捶了捶双腿,只感觉到自己腿上的肌肉软绵绵的,异常酸软。
  沈长胤走近,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她的阴影与蛇直立起预备攻击人时的阴影别无二致,落在猎物身上:
  “五殿下没有学会不要随便喝别人给你的水吗?”
  水里被下了药。
  五公主面色一白,联想到今天下午谢煜来这里的场景,一时间以为是谢煜下的药,冷笑起来:
  “沈长胤,你也真是有本事,连皇位都不是,居然还能够逼得我三姐与我手足相残。”
  “什么?”沈长胤在烛光下认真打量着自己的匕首:“我的妻子可与这件事情无关。”
  “五公主。”她半蹲下来,用匕首轻轻划过五公主的脸庞,刀锋所过之处激起一阵又一阵的寒颤:“我想要杀你,有千万种方式,不会用脏了她的手的方式。”
  “就像现在,我带着匕首与刑具光明正大地进来,那些本该看守这里的官吏与士兵呢?都不见了。”
  沈长胤笑起来:“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对吧?”
  她拖过一个椅子,放到屋子中间。
  “爬上去。”她命令道。
  “绝不。”五公主咬牙道。
  “这样啊。忘记了,你被下了药,确实腿上没什么力气。”沈长胤状似无意的走到她的身边,果断地伸手,稳稳将那柄匕首极深的插入五公主的大腿上。
  血液沿着刀口汩汩向下,立刻浸湿了衣服,还溢出了滑腻的一层。
  五公主背后瞬间出了无数的汗,面部极为狰狞,大脑被疼痛冲击到迟钝,延迟了一秒后才痛苦地大叫:“啊啊啊啊啊——!”
  “现在,爬上去。”
  沈长胤淡淡地说。
  五公主手脚并用,一边拖着伤腿,一边用手支撑着自己,爬着坐到了椅子上。
  “很好,很乖。”沈长胤取出一截麻绳:“接下来你要记得保持这个态度。”
  她将五公主捆好在椅背上,从木箱中取出一柄新的、锋利的、形状如同手术刀一样的刀具。
  “接下来会很艰难的。但重点在于,你要记得,你已经不是那个拥有权力的五公主了。”
  她轻轻地将刀口抵在五公主的手背处,像老道的厨师片肉一样倾斜刀口。
  “你也审过别人吧,想一想,那些被你审的人是如何表现的。”
  天上月明星稀,这座汇聚了无数珍稀花木的宅子中,充斥着它曾经主人的凄惨叫声。
  乌鸦站在屋檐上,嘎嘎地叫了两声,又飞走了。
  于沈长胤而言,时间不过刚刚过去半刻钟。
  于五公主而言,却仿佛漫长得没有尽头。
  “啊——!”
  血液在椅腿处聚成了四处小洼,她在尖叫后终于失去了力气,垂下头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
  “她没有想要立为太子的人选,即使她看起来很宠爱我,也信任大姐,甚至与二姐插科打诨。”
  “但她从未提及过要任命我们为太子。”
  沈长胤将手中的沾血的刀片放下,退后半步,望着自己的作品。
  五公主浑身上下都被鲜血覆盖,因为疼痛而激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虚汗,但精神状态竟然出奇的还可以,虽然疼痛,但说话口齿尚且清晰。
  “很好。”
  她伸手摸出了几根细长锋利的针,针尖在烛光下如此微小,却闪着让人胆寒的寒光。
  五公主见她走来,愈发的恐慌,愈发的想往后退,却只能靠到椅背上。
  她惊慌:“我已经回答你所有问题了。”
  “我没有说谎,我每一个问题都没有说谎,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沈长胤脚步不停,向她靠近,针尖的光芒仿佛已经深深刺入了五公主的眼中。
  她彻底崩溃了:“啊啊啊啊啊——!”
  她尖叫道:“我从未对你做过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