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放开我——”妖怪吱呀乱叫,黑线不停从身体里冒出,系数缠绕在秦砚珩手中,而妖怪此刻却被他拿捏不放。
  “无知小儿,化形也才不过数月,就敢学人家吸食珠胎以增妖力。说!究竟是谁教你的?”秦砚珩语气冷冷,眯着眼厉声道。
  吸食珠胎这种妖魔之术,并非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妖就能使用,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没人教我,是我自己学会的……”妖怪话音未落,便已被秦砚珩封印在了符纸中。
  茶室内恢复平静,妖怪消失后,方才变成陶俑的邓夜思也恢复了原样,只见她睁开眼睛从床榻上直起身子,瞧见地上杜逾白的尸体,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她只记得失去意识前正是这位杜状元闯了进来!
  洛卿龄正要上前安抚邓夜思,却见人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就在二人想着如何善后时,茶室这边的情况也惊动了尚书府的人,只见邓大人带着几名随从冲了进来,看见自己十分满意的女婿变成了个死人后,眼珠子瞪得快掉到了地上。
  “这这这,这……”邓大人指着杜逾白,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先向突然出现在府里的容安亲王行礼,还是先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秦砚珩最看不起这种用亲生女儿换取名利的人,只见他斜了邓大人一眼,神色轻蔑,随后嗤笑道:“邓大人,你精心挑选的女婿,不仅是个死人,还是个妖怪。”
  邓大人一听,脸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声音问道:“容安亲王,那下官的女儿……”
  “邓大人只关心自己的女婿,这会又想起女儿来了?”秦砚珩呛了一句,看着邓大人点头哈腰的样子,他心生一股无名火,硬生生把救人的药丸递给了洛卿龄,他继续道,“本王看你也不在乎你女儿的命,这药丸还是让旁人给她服下罢。”
  “给邓夜思温水服下,再休息几日便可。”秦砚珩语气突然温和下来,转过身对着洛卿龄说道。
  秦砚珩转身离去,留下一片寂静的茶室。
  此处,无人敢忤逆容安亲王,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洛卿龄将药丸拿给邓夜思服下后,几名官兵快步进来抬走了杜逾白的尸体。
  *
  道观。
  尸体平躺放置在房内,仵作手拿工具围着杜逾白一顿检查,而后转身朝堂上阖眼休息的容安亲王抱拳禀告:“殿下,杜状元的确是被人勒死的。”
  “嗯。”秦砚珩猜到了这个死因,工具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绳子。他睁开眼睛看向尸体脖子,那处红痕明显,只听他继续道:“有拿绳子对比过了么?”
  “回殿下,下官拿了绳子细细对比,发现作案工具是一条马绳。”仵作拿出马绳横在杜逾白脖子伤口处,痕迹恰好与绳子对得上。
  究竟是谁害死的杜逾白?
  第12章 偿情债“洛娘子敢做不敢当么”……
  巳时隅中,京城街巷。
  “你听说了么,那名寒门状元死在了金榜题名时!”一名戴着幞头,身着布衣的男子坐在小摊前,手拿铜碗喝了一口粥。
  桌对面,另一名同样装束的男子“嘁”了一声,搭腔道:“照我说,当初就不该让那位监考,这不,选了个无权无势的状元出来,空有一身本领,可惜啊……活不长。”
  “冯兄此言差矣,”先前那名男子下巴朝店小二的背影扬了扬,示意说话人注意些,“往年京考均由吏部做主,若没有吏部的人‘保举’,还想榜上有名?也就是今年那位不近人情,才能选出一群真才实学的人,就是可惜了那杜状元。”
  说话人未刻意控制音量,恰巧小摊支起的布帘并不隔音,声音悉数传入街边停着的马车里,洛卿龄浅啜了一口茶,沉默不语。
  她初入京城,并不了解秦砚珩在京中的名声,只知道这位小殿下向来任性,做事说一不二,听方才小摊男子所述,这次的京考若不是有秦砚珩坐镇,那群官家子弟怕是又要占满榜上名额了。
  想来也是,秦砚珩一向厌恶为谋求私利而与他攀上关系的人,又怎会给人“保举”?
  如今寒门状元杜逾白死因不明,民间纷纷传言,秦砚珩断了考生“保举”的路子,触及不少人的利益,这才导致杜状元的死亡。
  更有甚者声称小殿下秦砚珩过于年轻,不明白<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 >官场一事,间接害死了人。
  此情此景,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一种名声上的威胁,洛卿龄昨夜听闻圣人连夜特派大理寺协助秦砚珩彻查此事,而她自然也想弄清楚究竟是谁害死的杜逾白。
  “去道观……”洛卿龄忽地止住话头,可她又能以什么理由去找秦砚珩呢,那人本就觉得她靠近他是有所图谋,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她此番做法是不是有点太上赶着了?不妥不妥!
  白瓷杯在指尖旋转一周,她有一计。只见洛卿龄抿唇低低笑了笑,放下帘子坐好后,扬声道:“赵叔,我们换个方向走,越远越好!”
  秦砚珩不是说她故意靠近他么?那她便朝反方向走,她就不信他能忍着不追上来。
  洛卿龄随意把玩着金龙剑,脸上笑意加深,感受到马车掉了个头,缓缓往城外走去。
  *
  道观。
  大理寺卿许晟蹙眉绕着地上的尸体转悠一圈,双手各执麻绳一端,不时凑近尸体比对一番,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他暗自瞥了一眼坐在堂上的那位,而后摇摇头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稀奇,实在是稀奇,虽说这位新科状元还未穿上朝服,但也算是朝廷新官,究竟是何人这般大胆,敢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地谋害官员。
  大理寺卿扔下麻绳,束手站在一旁,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随从,示意后者开口禀报——毕竟他可不敢跟那位说他未能看出什么端倪,省得殿下又说他饭桶。
  身侧随从默不作声地朝后退了一步,堂上那位靠在椅子上似是有些不耐烦,手肘撑着扶手,手背轻托下巴,只见他撩起眼帘直直看向大理寺卿,面上看不出情绪。
  “许大人,圣人是命你来侦查凶手,不是来在本王面前做戏。”秦砚珩声线平静,却隐藏着一丝不悦,吓得许晟肩头抖三抖,急忙站出来解释。
  “回殿下,”大理寺卿许晟抱拳躬身,朝秦砚珩行礼,“臣方才在想,这绳子家家户户都有,仅凭这点线索,又如何得知谁是凶手?”
  说完,许晟斗胆朝上看了一眼小殿下,后者保持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嘴角噙着,表情温和,可许晟总觉得这位就是个笑面虎,看着笑意盈盈,但嘴里会冷不丁来上一句嘲讽的话。
  果不其然,秦砚珩咧开嘴角,微微侧头笑道:“堂堂大理寺卿,在证据面前竟然连一个线索都找不出来么?你们大理寺是干什么吃的,莫非是嫌俸禄太多了,赶明儿本王回宫便向圣人禀报,下月降你们两升米。”
  抓不到凶手怎的还告状呢!
  许晟简直欲哭无泪,却又拿这位小殿下无可奈何,谁让当今圣人二十年来最为宠爱这个小儿子,这……这都给宠得无法无天了!
  “殿……殿下,臣斗胆猜测,这位新科状元应当是自缢!”许晟拾起地上的麻绳往尸体脖子上对比一番,扭着头说道,“殿下您看,伤痕恰巧只在杜状元的喉结处,而后颈皮肤光滑,并无任何伤痕,若是上吊的话那便一切都说得通了。”
  听闻此话,秦砚珩点了点头加深笑意,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尸体上的那根麻绳。许晟只当这位小殿下听了进去,兴致勃勃继续分析。
  “况且,事发后臣派人前往杜状元住的金宝客栈好生探查了一番,杜状元厢房内横梁不高,伸手便能将麻绳捆上去,这不正是满足了自缢的条件么?”
  许晟越说越觉得有理,不知不觉中甚至还挺起了腰杆,仰面等着秦砚珩的夸赞。
  “许大人所言极是,”秦砚珩略微摆摆手,而后扶额笑了一声,语气懒懒,“下月把许大人的俸禄降了罢,我看他这水平当大理寺卿有些浪费了,本王改日亲自去酒楼给许大人谋个说书的职位。”
  “殿下?”许晟听出来了,小殿下根本就是不同意他的说法!
  “若你说杜逾白是自缢,那么一个如此春风得意的新科进士,又为何会在功成名就的这一天自缢?况且,杜逾白还是寒门独子,苦读十载终成状元,他没有理由在此时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许大人的假设从一开始就站不住脚。”
  秦砚珩收起嬉皮笑脸,看着许大人冷声说道。他真不明白这群饭桶究竟是怎么进入大理寺的,往后定不能让吏部给考生“保举”,考进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这……”许晟被呛得不敢多言,他正要开口阿谀几句,却见堂上那位小殿下不知为何整个人忽然一抖,他以为是秦砚珩气急*了,欲要上前搀扶,却被秦砚珩一个冷眼吓了回去。
  “殿下?”
  桌上书卷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扫开,骤然落地。
  动静不小,堂下几名随从不约而同抬头,脸上满是不解的神色。平日里小殿下即便再如何生气,也从不会扫落东西,这一次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