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盛清不知该怎么说,过了好会儿,才闷闷不乐地道:“大司马不愿东山再起。”
  姮妧诧异:“你们知道他在哪?”
  盛清盘起大长腿,把自己团在一起:“一直都知道啊。最开始他说要把兵权还给皇帝时,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但反对的也不是很激烈,毕竟大司马只是大司马。那个时候,大家都还不了解皇帝是什么样的人,毕竟他总是被大司马压制着,什么荒唐的想法都不敢冒一下。”
  “后来计划开始实行了,大家才发现和预料中的马放南山的平和的权力交接不一样,大司马的处境并不好,大家慌了,到处找大司马的踪迹,联系上我……我是为数不多真正知道内情的人。”
  “再后来,他们确实找到了,差点没哭出来,小皇帝天天都在想办法折磨他,他的腿断了,身上没一处完好的皮肤,一直都是血肉模糊的,也不给饭吃不给水喝,这么痛苦了,他也没有想出来的想法。”
  “他们也把外面的消息递进去了,但大司马并不在乎。他说,我都不在乎自己是人是鬼,是死是活,还会在乎其他人吗?”
  姮妧沉默地听着:“小皇帝能在这么短的时间接二连三地做出那么多荒唐的事,可能也是被他刺激的。”
  多年的敌人一朝囚于自己手中,姮妧可以想见小皇帝是多么扬眉吐气,他想要报复,彻底地折断谢长陵的傲骨,让谢长陵跟狗一样跪在自己脚边。
  可是,一个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的人,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征服的。
  小皇帝一定在谢长陵身上感到了浓重的挫败感。
  盛清不满:“那是小皇帝肚量小,这也能怪到大司马身上去吗?”
  “我只是在分析……”姮妧算是服气了,盛清真的太崇拜谢长陵了,一点都听不得别人说谢长陵半句话的不好。
  但她不说话了,盛清又不开心了。
  姮妧道:“直说吧,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盛清道:“大司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不关心其他百姓,但他唯一过问过的就是你。”
  姮妧手一紧:“我?”
  盛清大声:“是啊,就是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大司马问你如何了,我都不敢说你有多没心没肺,转头就把他抛在了脑后,只好绞尽脑汁地写了点东西上去,然后一眼被大司马看穿。他说,你才不会在乎他呢。就连去找林老婆子的那次,他都不信。”
  “哦……”
  盛清激动:“哦?只是一声哦吗?”
  姮妧道:“那不然你还想要我有什么反应?难道你以为我能说服谢长陵振作起来?”
  盛清的表情告诉姮妧,他就是那么想的。
  “你在想什么?”姮妧并不认可,“我哪有那么重的分量。谢长陵之所以过问我,只是因为我也是被他戏耍的一分子。”
  盛清道:“总要试试,死马当活马医。”
  姮妧坚定地认为盛清的想法是天方夜谭,双方吵了半天,谁都说服不了彼此,最后不欢而散。
  这对于两人来说是常态了,因此姮妧也并没有把这次的争吵放在心上,她是万万想不到只是睡了一个觉,次日她就在衙门醒来,脑门上就贴着八字墙上那张缉拿布告。
  县守与衙役绕着她,团团一圈,将她围在了内,揭下了那张缉拿布告,仔细比对眉眼后,欣喜若狂。
  县守赶紧吩咐人:“快,车马准备,去长安,晋升的机会来了,若我明日做了郡守,好处自然少不了你们!”
  姮妧镇定地抬头,就看到了蹲在梁上,正冲她挤眉弄眼,十分得意的盛清。
  姮妧:……
  谢长陵,你知道你的属下总是那么自作主张吗?
  第53章
  ◎小皇帝对姮沅就有了浓厚的兴趣。◎
  大约是得了什么嘱咐,姮沅一路上既没有被当作囚犯,也没有被刻意刁难,相反押送她的卒吏对她相当客气,好像她上的不是什么通缉单,而是贵宾的请帖。
  客栈里,姮沅站在房间中央,仰着头看梁上君子:“这究竟怎么回事,皇帝究竟为什么要拿我?”
  盛清就盘在梁木上,但他装聋作哑惯了,两眼一闭,就当睡着了,没听见姮沅的问话。
  把姮沅气得咬牙切齿。
  不愧是谢长陵,什么样的将领带出什么样的兵,他手底下的人跟他就一个德行,独断专横,霸道独裁,听不进人话。
  “等到了长安,我总要……”姮沅虽然这么想着,却也迷茫,到了长安,她的前途未卜,她能把盛清这个混账东西怎么样
  呢,盛清武功好,她捉都捉不住他。
  很快,就到达了长安。
  从昨日开始,盛清就没有再出现,似乎打算由着姮沅自生自灭了。
  姮沅没办法,只好任着那群人将自己洗漱打扮了番,被送进了阔别许久的皇宫。
  上一回来到这里时,长安的主人还是谢长陵,中宫娘娘还是那个出身卑贱的农女,不过几个月,却已经物是人非。
  姮沅随着宫人徒步进入皇宫时,为宫内的铺张浪费感到震惊,绫罗绸缎扎出的宫灯用过一夜就要替换,即使是白天,灯盏内也染着长明烛火。
  小皇帝正在东朝堂,这个自古以来在都是君臣研讨政务的地方,此刻也充斥着妃嫔们的笑声,她们聚在一起,相互用玉簪击打,比较谁的簪子最好,还有人专门撕裂帛布,就是为了给小皇帝听个响。
  真是足够荒唐的。
  姮沅想起这一路来看到的那些民不聊生,因为小皇帝还要御驾亲征,不少百姓连田都抛弃了,纷纷躲上了山,他们偶然撞见个成年男丁,那男丁立刻就跟兔子一样仓皇逃走。
  小皇帝在乎吗?
  他一点都不在乎,还在这儿自得其乐地玩着游戏。
  “大司马夫人来了?”小皇帝听着裂帛声,也有些腻烦了,正打算找点新的乐子,就看到姮沅被带了进来,他眼前一亮,立刻坐了起来。
  小皇帝从前在前皇后的宫殿内见过姮沅,那时候的姮沅总是低着头,很羞怯软弱的样子,小皇帝从来都没有看清过她的长
  相,只记得她有着纤细的身子,和柔白的脖颈。
  可是当谢长陵安排了人救走了姮沅后,小皇帝对姮沅就有了浓厚的兴趣。
  他是一直都知道谢长陵是很宠爱这个姬妾的,却也没有想到谢长陵能宠她宠到了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地步,他的好奇心一下
  子就被挠了起来,他想知道这个姮沅究竟美成了什么天仙模样,才能让谢长陵这样喜欢。
  小皇帝迫不及待道:“走上前来,抬起头来。”
  这个要求让姮沅感到不是很舒服,因为她听从了小皇帝言语中浓厚的寻欢作乐的戏谑意味,可是他是皇帝,姮沅没有办法和他对着干,于是姮沅依言向前,抬起了头。
  第一眼,小皇帝是失望的。这倒不是说姮沅不美,只是没有美得超脱小皇帝的想象,看上去似乎不值得谢长陵为她做那么多。
  但这毕竟是谢长陵的女人。
  自从谢长陵自投罗网,小皇帝就剥夺了他的一切,权力,金钱,家人,存在感,健康,成功地把权倾朝野的谢长陵变成了自己的阶下囚。
  可是,小皇帝从未在谢长陵那感受过大仇得报的快/感。
  他不明白谢长陵几乎失去了所有,只留着一条命残喘着而已,谢长陵凭什么还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大败的那段时间,小皇帝的心情几乎压抑到了极点,军队里好像所有人都在说,如果大司马还在就好了,要是大司马还在,怎么可能会输?
  他怒气冲冲冲进牢笼里,要把谢长陵拖出来折磨,谢长陵看了他眼,就笑了:“看来输得很惨。”
  谢长陵足不出囚牢,就能知晓天下事。
  小皇帝恼羞成怒,他大吼:“区区阶下囚,哪来的资格评议军务。”
  谢长陵慢悠悠地说道:“虽是阶下囚,却也是以一人之力倾覆一个朝代。”
  他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就好像王朝的兴亡皆在他手里。他才是王朝的主人。
  小皇帝被这话刺激得在囚牢里发了通大疯。
  他疯狂地想,他才是至高无上的皇帝,掌管生杀大权的皇帝,谢长陵算什么东西,他总要让谢长陵跟狗一样跪在地上求饶。
  可是,他都拿走了谢长陵的权力、金钱、家人,谢长陵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他究竟还能怎么样在谢长陵的心上捅刀子?
  小皇帝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姮沅。
  若叫谢长陵知道,他要了他的女人,谢长陵不得发疯。
  小皇帝只要幻想一下谢长陵疯狂却又无可奈何的绝望模样,就觉得心情愉悦,那处也有了些兴致。
  小皇帝抬手挥退了一众妃嫔,反而把姮沅叫到了身边:“到朕身边来。”
  姮沅脚步未动。
  她不是没想过小皇帝缉拿她的目的,她以为最惨不过作为谢长陵的眷属,被投入大牢受尽折磨,却没有想到小皇帝对她动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