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这场戏不仅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发展,还给了这对苦命鸳鸯一个重温旧梦,巩固感情的机会。
  那他忙忙碌碌这么久,浪费了那么多百年人参算什么?
  算他心善吗?
  谢长陵气笑了,他将姮沅拉扯了起来:“该走了。”
  谢长明伏在枕上困苦不已:“你……”
  “一日一换,明天你的参汤还没有着落。”谢长陵说着,谢长明脸上扭曲出了痛苦的神色,但这种痛苦不是他愿意看到的,谢长陵没耐心继续待下去了。
  姮沅却放心不下谢长明,她不能走,谢长明还在用他那破锣般的嗓子声声唤着她,甚至试图爬下床,她要走了,谢长明该如何度过这个夜晚?
  谢长陵警告她:“这是我们之间纯洁的金银交易,你接受了交易规则,也要承担违反规则的后果。”
  他松了手。
  他不喜欢强迫人,只要拿捏住了人性,姮沅自然会乖乖地跟着他。
  果然,姮沅的睫毛痛苦地颤抖起来。
  谢长明道:“别……去……否……则……我……自……尽。”
  他喘着粗气,困难地把床头的杯盏散落在地上,吃力地捡起一块稍大的放在手腕上。
  “自……尽……”他重复。
  姮沅哭道:“长明你放下,你别这样,你多活一阵,就当陪陪我,好不好?”
  谢长明固执地摇头:“我……活……着……但……不……能……害……你……害……你……我……情……愿……去……死。”
  谢长陵的算盘落空了。
  前所未有的,有人不屈从他定下的游戏规则,还将整个棋局掀翻。
  这就是所谓的爱吗?
  苦命的鸳鸯都选择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成全了对方。
  真是感天动地。
  *
  谢长明失了参汤,继续长时间地昏睡着,他的身体比受刺激前差了很多,随时都可能死去。
  姮沅坐在床边望着,像一只迷了路的形单影只的雀鸟,憔悴又可怜。
  她在受着煎熬。
  爱人用性命恳求她停止交易,她感受到了爱人的爱意,觉得甜蜜,可这种甜蜜是裹在刀刃上的蜂蜜,又让她备受折磨。
  她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谢长明去死。
  在第二个夜晚,姮沅颤颤地敲响了锁春园的门。
  婆子困倦地来开门时,姮沅低着头,声如蚊讷:“我要见大司马。”
  婆子看了她一眼,转身找人通报了。
  不一会儿便有人来带姮沅。
  谢长陵已经睡了,屋内没有掌灯,她站在门口不敢进去,鼓起勇气叫了声谢长陵。
  没有人应她。
  月光穿窗而过,擦出冷淡的光,勉强照亮了点地儿,其余四周却陷入了深渊一样的黑暗中,姮沅望着,就好像里面藏着危
  险的猛虎野兽,随时都能跳出来咬伤她。
  姮沅在门口站了一刻又一刻,没有人来管她,她终于崩溃,连最后一点羞耻都没有了,她走了进去,避开了月光,躲在黑暗里一件件地将衣裳脱了下来。
  她赤着足爬上了床。
  她摸到了谢长陵,大约是醒着,因为他对她的动静毫无反应,这是一种默许,更是一种考验。
  姮沅只能僵着手,硬着头皮继续。
  一切都被她弄得一团糟。
  她在黑暗中被痛得哭了出来,却还要继续,就算被弄得遍体鳞伤还要继续,只要想到谢长明躺在床上了无生机的模样,她就不敢停下。
  “你平时就和谢长明这样?”
  谢长陵终于开了口,冷静清醒的口吻,带着嫌弃。
  姮沅紧张地咬住了唇,主观上想要更为卖力,可客观上只有失败。
  谢长陵拍了下她肉/感十足的臀部:“上次喝的还有,去取来。”
  姮沅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那么脏的东西,此刻却让她有了一种可以解脱的感觉。
  反正只要喝了,就没有意识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随便吧,只要能给谢长明弄来参汤就好了。
  姮沅喝了下去,她不肯立刻上床,只静静地等着药效发作。
  谢长陵忽道:“要是叫错名字,参汤就没了。”
  姮沅急了:“这药会剥夺我的意识,我根本就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你这是强人所难。”
  谢长陵道:“若非你没用,也无须用药。”
  姮沅哽了下。
  谢长陵的语气很硬,不容拒绝:“既然害怕叫错人,那就多看看我,多叫叫我。”
  第17章
  ◎他稀罕什么?◎
  被夜色吞噬的黑暗中,除了茶盏盏底轻扣紫檀木桌面的沉闷声响外,再无其他。
  谢长陵再等片刻,耐心耗尽,亲自下床就姮沅拖了上去。
  姮沅踉踉跄跄:“药效还没有发作。”
  “那叫我干等着?”谢长陵不客气道,“我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巨大的阴影覆盖在身上,像是一座巍峨的山,谢长陵拧过她的脸,狭长的眼眸泛着黑润的光泽,让姮沅想到饿绿了眼的狼,她瑟缩地想跑,谢长陵已侵入她的领地。
  “谁在干/你?”他言语粗俗,仿佛军痞,拍着她的脸问她,姮沅躲不开,只能半含屈辱地叫出他的名字。
  这和以往不同。
  以往不是背着身,就是将脸埋在臂弯里,姮沅尚且可以自欺欺人,甚至有时候承受不住,濒临崩溃了,她可以闭上眼,假装是和谢长明在一起。
  可是现在,本就颤颤巍巍的假象彻底被撕破,姮沅不得不在床上以理智去面对谢长陵,感受他触碰在肌肤上的温热,汗珠如何从他的鼻尖滴落她的肩窝,他伏在耳畔时呼吸沉重,吐出圈圈热气,将她的耳畔打湿。
  与他一起变湿,好像他们浑然一体,与谢长明相比,她与谢长陵才是成双的鸳鸯。
  真是可怕的感觉。
  姮沅想挣扎,可是这时候药效已经起了作用,她本来抵抗的手臂不自觉地揽上了谢长陵的肩膀,口中凭借着惯性含含糊糊地继续叫着谢长陵的名字。
  清风吹帷帐,夜色掩明月,她已将谢长明忘记。
  *
  姮沅再醒,已是天光大亮时,她转动眼珠子,看到*时新的鲜花下,谢长陵卧在美人榻上,翻着话本子,身上只着玄色绣锦的长袍,半露的腹肌上还留有昨晚的痕迹。
  姮沅看了眼,就偏过脸,声音沙哑着问:“参汤送去了没?”
  谢长陵翻过一页,纸张沙沙地响:“除了这句,没有别的话?”
  姮沅道:“避子药呢?”
  谢长陵放下书,抬头看她。
  姮沅等了会儿没等到回应,才缓缓地转过脸,不避不让地与他对视。
  谢长陵嗤笑。
  他不高兴。
  很不高兴。
  于是谢长陵懒得再理姮沅,起身晃了出去。
  外头阳光热烈无比,强势地驱散黑暗,他站在热辣的日光下,感受不到昨晚留下的痕迹。
  那些黏腻与潮湿,仿佛就是一场大梦。
  谢长陵往外走去。
  他在路途中遇到了前来探望的谢四夫人,谢四夫人看到他衣衫不整,浪荡糜烂的模样,惊得忙掩过脸去,谢长陵冷漠地看了她眼,继续往前走。
  谢四夫人意识到他要去哪里,再顾不上体面,忙拦谢长陵:“大司马大司马,求你,你不能这样去见长明。”
  谢长陵不耐道:“他又不是不知道。”
  谢四夫人愣住了,傻了眼。
  谢长陵轻吐:“滚。”
  他走到偏院,毫不犹豫就推门而入,谢长明竟然醒了,虚弱地靠在床头,小丫鬟跪在床边想喂他喝参汤,他闭着嘴,仿佛仇人一样看着那参汤。
  听到动静,他和小丫鬟都转过头,看到谢长陵这般放荡不羁的模样,小丫鬟红了脸,手忙脚乱给他请安,而谢长明的眼里浮起了怒火。
  谢长陵终于有了点满意:“我还以为你是个没脾气的乌龟。”
  谢长明怒吼:“混……你……欺”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谢四夫人冲了进来,扶着谢长明,哀求谢长陵不要再继续刺激谢长明了。
  何苦要跟个将死之人过不去,日后姮沅还不是大司马的囊中之物?
  谢长明听到谢四夫人这样跟谢长陵求情,他的手都在发抖:“圆……由……不……”
  姮沅不在,没有人能听懂谢长明在说什么,当然,也没有人在乎谢长明究竟说了什么。
  谢长陵轻笑:“婶婶会错了意,一个采桑女而已,我玩玩罢了,怎么可能真看上她。”
  谢长明被这种轻慢的言语激怒,苍白的脸上竟然有了红意。
  谢长陵看向他,惊讶道:“难道你们真以为我的眼光那般低?”
  谢长明团起枕头,砸向谢长陵,可惜力气不够,枕头半路坠空,连谢长陵的衣角都没擦到。
  谢长陵道:“我只是想看看十一兄和嫂嫂的爱情是否当真感天动地,结果,你们看到了,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