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偏过头,果然瞧见官云舒将脑袋凑了过来,也想要透着缝隙去看。
  姜雨落察觉到之后,连忙伸手挡住了官云舒的眼睛。
  “乖,小朋友不要看,少儿不宜。”姜雨落的气息喷洒在官云舒的耳边,又沾染了对方的气息,绕回了口鼻之间。
  官云舒怎么想的她并不知道,但是她的耳朵现在有点发红。好像这个举动有些过于亲密了。
  好在官云舒是听劝的,将头挪到了一边去。而经过了这一打岔,姜雨落发现,自己的那种想吐的感觉,居然就这样消失了。
  而屋内,老人已经收好了绣花针,从另一个房间拖出一个木桶,桶在移动的过程当中,能听到轻微的水声,像是鱼尾在拍水。
  老人将桶拖到桌边,弯腰伸手探入木桶,就听到“噗”的一声,手拿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个沾染着血和粘液的眼球。
  而下一步,她就直接将那眼球放入了刚刚空下来的眼眶当中。
  老人用手将眼球的位置调整,手指拉着上眼皮,试图将上眼皮拉下,盖住眼球,好自行调整,然而不管怎么拉,都最多只能盖住一半的眼球。
  但是这样也足够了,她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眼球,原本模糊且布上了裂纹的世界,重新清晰起来。
  【这个眼球起码能用上个两三天了,还好有好心人昨夜给她送来了。】
  想到这里,老人有些愉悦,新的眼珠子却忽然感觉整个屋子当中的光线有些不太对劲,比平日里暗了几分。
  新眼珠子灵活地转向窗户的方向。然而,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11章
  伴随着再度日落,整个小镇重新热闹了起来。
  小师弟博一迩在听姜雨落描述了在裁缝铺看到的场景之后,直接整个人萎靡不振了。先是腿脚发软,全身无力。无奈带着他回了归途酒家,结果又食不下咽。
  “师弟,你这样下去不行,实在不行我去找老板给你做一碗粥,稍微喝点也是好的呀。”拉瓦溪有些着急了。
  博一迩这个师弟,算是上一届招生大会上进入清风长老门下最富有的一个弟子了。虽然本来也就只招收了两个。
  逍遥宗在整个华夏大陆的东部地区,而博一迩家,正好就是东部地区的一方富商。也是难得的时代经商,但是却一心想要修炼剑术行侠仗义的大冤种。
  这段日子,博一迩剑术学的怎么样暂且不论,就说带上山的这种财物,已经在清风长老的洗脑之下,捐献了大半。
  清风长老:“小博啊,你真的是很有天赋的一个孩子,但是光有天赋还不够,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我这里有一本刚从藏经阁中寻到的秘籍,可助你修炼。只是藏经阁的借阅费需要你自己出。”
  博一迩:“好!出!”
  就这样,先穷带动后穷,博一迩如今已经和他的师兄师姐一个阶级了。虽然博一迩丧失了平日里的生活水准,但是也确实验证了一句话——
  【修仙确实能够改变阶级。】
  然而,博一迩依然是逍遥宗的重点看护对象之一。至少在他父母都还在世的时候,这小子还都是个钱袋子。
  博一迩面色苍白地点了点头,粥听起来确实比刚刚拉瓦溪嘴里的爆炒螺蛳、螺蛳疙瘩汤好多了。
  然而,当热气腾腾的粥摆放在博一迩面前的时候,博一迩看着粥中沉沉浮浮的黑色不明物体,顿感一阵酸水用上喉咙,再一次吐了。
  姜雨落和官云舒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拉瓦溪照顾着博一迩。
  看着面色如常甚至吃饭吃的还挺香的官云舒,姜雨落不禁心中翻了嘀咕。
  她自己是已经在看的时候就恶心过了。拉瓦溪则是这些年在外历练多了,已经锻炼出了一副坚强的肠胃。倒是官云舒,从头至尾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感,这完全不像是一个才入门的剑修呀。
  “小师妹,你不害怕?”犹豫再三,姜雨落还是问出了口。
  谁知道,话音刚落,一直埋头猛猛往自己嘴里塞饭的官云舒就抬起了头,嘴里还有着还没来得及嚼碎的鸡腿肉,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姜雨落,眼眶发红,泪水涟涟。
  “呜呜呜,师姐,害怕……”官云舒一边说着,一边不忘嚼着嘴里的鸡腿,“可是博一迩已经倒下了,我要是再倒下,师姐怎么办……呜呜呜……”
  姜雨落闻着鸡腿香,无奈扶额。果然,她就不该问,现在好了,不但心软,还自责。
  “云舒不怕,云舒乖,云舒不怕……”
  姜雨落的手轻轻拍着官云舒的后背,忽的她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到房门口,手指抹了两下地上的灰,涂到了官云舒的耳垂上。
  “官云舒,不害怕,回家了。”
  官云舒愣怔地看着姜雨落的举动,有些没明白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我家乡的习俗,被吓到的人容易生病,传说是丢了魂了,抹上家门的土,把魂叫回来,就不会生病了。”姜雨落解释道,“我喊‘官云舒回家’,你就要说,“回来了”。懂了吗?”
  官云舒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是师姐,这里也不是我家呀。”
  “这……”
  “没事,师姐师兄在的地方,也算是家!师姐你喊吧。”官云舒闭上眼,仿佛真的在期待着魂魄归位。
  “好,好……”姜雨落重新抹了灰在官云舒的耳垂上,打开门窗,对着门外高喊一声:“官云舒,回家了——”
  “回来啦——”
  “谁家的兔崽子大晚上的贵喊鬼叫!”一声爆呵从不远处传来,房间中的二人飞速将门窗关了起来,锁住,坐下,闷头吃饭。
  -
  镇中最后一盏红灯笼熄灭了,整个镇子在后半夜才真正陷入寂静之中,而躺在床上的姜雨落睁开了双眼。
  身边的官云舒传来了缓慢舒展的呼吸声,已经睡熟了。
  姜雨落起身下床,蹑手蹑脚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裳,拿起剑,又在出门前,从门口折返回床边,给官云舒掖了掖被子。
  “起码盖住肚脐眼。”姜雨落自言自语。
  做好一切后,她看着官云舒身上乖乖待在肚脐眼上的被子角,很是满意,推开门,出门了。
  门内的官云舒默默睁开眼,翻了个身,将床上的被子一整个卷了起来,将自己盖了个严实。
  可算是盖上了,抢不赢被子,冷死她了。
  河岸边,一身黑衣的姜雨落潜藏在芦苇荡中,静静地观察着整个河面。
  这两天下来,整个镇子当中所有的诡异事情似乎都指向了一个线索——鱼。
  白天的河流里只有瞎子鱼,也没有镇上的居民会来河边,但是在裁缝家却出现了来自鱼身上的腥味。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这条河流到了夜里会发生白天所没有的变化。
  月光静谧地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好看地有些诡异。
  姜雨落屏住呼吸,忽然一阵水腥味袭来,原本在月光下闪着暗光的河面,忽然泛起了银白色的浪花。
  姜雨落探头仔细一看,发现出现在浪尖上的那些银白,根本不是水光,而是鱼!
  就在这时,河的两边传来了脚步声,很轻,但是很密,从四面八方赶来。
  姜雨落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她知道,她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过来的应该都是镇子中的居民,方向就是这条河流,而她就在河岸边,只要一冒头,就会直接暴露在所有赶来这里的居民面前。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居民是人是鬼都还不是很清楚。
  但是很快,姜雨落就知道自己是白紧张了。
  无数的人头从黑暗中渐渐显现,姜雨落感受到自己的身边就有人过去,几乎是擦着她的身体,就这样径直走向了河流。
  然而诡异的是,这些人好像都看不到她一样,他们的目不斜视,甚至足尖的方向都不曾有一点改变,齐刷刷地站在了河中,弯腰,抓鱼,弯腰,抓鱼,一次又一次,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这河以及河中的鱼。
  姜雨落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她慢慢从芦苇荡中起了身,毫不隐藏地就站在了月光之下,甚至因为脚步的挪动,传出了芦苇被踩断的声音,然而,没有任何人理会她。
  她咽了咽口水,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但是同时伴随的是,他们的调查距离事情的真相近了一步。
  一步,两步,姜雨落也走到了河边,她将剑重新别回腰间,也学着那些村民的样子,走进河流,弯腰抓起了鱼。
  这会儿出现的鱼和白天河流的鱼完全不是一个活力程度。如果说现在的鱼是浪里白条,白天的鱼就是在水里学着骑自行车。姜雨落费了好一番功夫,才从滚滚河水中抓住了一条鱼。
  滚滚……为什么河水会滚滚……
  这是一条不算宽的小河,水也不深,站在河中间,水也不过是没过了腰间,不应该出现滚滚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