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耳边的声音呜呜咽咽的,喘气的频率却愈发快了,像是难受极了,却又像是绷紧了,就快要到某个临界点。
  邬别雪眼梢一挑,慢条斯理地道:“忘记告诉你了。”
  短促的气息一颤。
  “我……快到了。”勾着声,尾调下压,最后两个字是用气音说的,意味深长。
  尾音落下,恰好停在对方破碎气声到达顶峰的一瞬。
  邬别雪轻易地捕捉到了她的脆弱,那些细碎的声音让她大脑空白,将她喉骨灼得干涩。
  再一垂眼,电话挂断了。
  邬别雪收了手机,刷开门禁,朝寝室走。
  她想,陶栀可能是故意的,知道她明天才回来,所以这样肆无忌惮地撩拨,所以这样心安理得地……做坏事。
  不听话的,总该让她好好教教。要是难受了,也合该受着。
  密码门刷开,玄关处的感应灯因着停电便没有亮。邬别雪瞥了眼黑暗的空间,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灰暗的,但足够看清一些轮廓。
  她将那个保温箱放去厨房。
  又就着厨房的水龙头,放着流水,仔仔细细把十指都搓洗了一遍,洗手液反反复复打出泡沫,指尖都快被搓红。
  比她在实验室洗得还要认真。
  最后,外套一脱,搭在沙发上,这才慢条斯理地走进卧室。
  黑暗中,那张奶油色系的床空荡荡的,倒是自己的床,上面拱出个小小的山丘。
  床上的人只留出枕头上的一袭黑发散落在外,其余都被藏进洁白的被子里。
  听见邬别雪进来,那小团不安地动了动,又干脆拉高被子,将露在外面的头发一并掩进了被子里。
  邬别雪立在床边,唇边噙着笑意,不紧不慢地把衬衫袖口挽起,单膝跪上床边,俯身靠近陶栀。
  “想不想我?”她问。
  陶栀在被子里转了个身,只留背影对着她。
  邬别雪就笑,慢悠悠道:“应该很想我,不然不会在我的床上,自己……”
  她没说完,那微哑的声音挑逗般地停在了最令人遐想的位置,混着一些细碎的笑音,又要再开口。
  陶栀受不了了,翻身坐起,急忙抬手去捂住她的唇,要她别再说了。
  邬别雪在黑暗中,凭借微弱的光,清楚地看见了她颊侧的红晕,羞赧得眼波闪动。那水润的眸光里渗出些许餍足,却又像无边的漩涡,要把她的欲念全部卷进去。
  她抬手将陶栀的手腕攥住,望着她的眼睛,用气音问:“要和我……”
  尾音顿了一下,像是一时哑得失声。邬别雪望着她漂亮得过分的面容,吞咽一下,才又继续道:“做吗?”
  陶栀觉得邬别雪这个人真的很坏。
  把我自己抵给你,好不好?
  想不想我?
  要和我做吗?
  明明是她想和陶栀在一起,明明是她想念陶栀,明明是她想和陶栀做。
  但是她会把自己的欲求换一种方式,换一种语气,包裹成足以蛊惑人心的疑问句,丢给陶栀,让陶栀来回答,让陶栀踩进她布置好的圈套。
  就好像,把一切的权利过渡给陶栀,又好像,逼着陶栀承受她的欲望。
  陶栀没办法拒绝。
  她总是没办法拒绝。
  又或者……她就是想要。邬别雪给她的,问她的,她都迫不及待想要。
  吻先从唇角开始,慢慢渡到唇舌。
  邬别雪身上有轻微的湿意,是在暴雨里淌过,冷冷清清,却又温柔至极,趁着夜色来见她,用欲望将她护在避雨亭下。
  湿润的舌尖离开嫣红的唇,辗转向下,舐了舐她的喉骨。
  “今天涂药了吗?”邬别雪解开她的睡衣纽扣,还能分出心问一句。
  那只微凉的手抚过腰际,又缓缓往上,拢住脆弱的柔软,刮蹭点火。
  陶栀意乱情迷,耳边是空茫拍岸的浪潮,拍得她心脏骤停,又更快速地跳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凭本能张着口呼吸,像是在泥泞里快窒息的鱼。
  见她不回答,邬别雪坏心思地捻了捻,果然感受到身下的人猛然发颤。亲耳听见她喉中的声响,比在电话里听到的更加悦耳。
  不知道是因为已经到过一次,还是因为陶栀太喜欢邬别雪,这具身体敏感得不像话,不过片刻,便比二十分钟前软得更彻底。
  两具身体两贴,一具滚烫湿热得几乎快化掉,而另一具却依旧干净冷淡,只是一些急促的呼吸暴露了藏在表面下的迷乱。
  坚硬的膝骨抵进双腿,邬别雪直起上半身,暂时离开这方温热。
  赤裸的相贴利落分开,陶栀有些不安地睁眼,便见……
  邬别雪拉开了床头柜,似乎从里面拿出了什么东西。
  她取出两片,撕开小袋子,漫不经心地戴好,才又再次俯下身,去吻陶栀的唇。
  她看见了对方羞赧眸光里的震颤和疑惑,于是便含着笑好心地道:“想问我什么时候买的吗。”
  修长手指触过湿润的柔嫩,激起一阵不由自主的颤栗。
  邬别雪吻了吻她的唇角,一字一顿道:“你说想和我发生关系的那天。”
  【作者有话说】
  有没有人觉得爽爽的[黄心][黄心][黄心]
  第67章 六十七朵薄荷
  ◎受不住了就告诉我。◎
  陶栀想,邬别雪真的太坏了。
  那天,她们明明发生了争吵,她们明明在面对感情的选择,她们明明就快要错过。
  明明邬别雪还因为呼吸系统感染咳血去了医院,她也因为过敏过呼吸去了医院。
  可邬别雪在那天,买了这个。
  像是对她志在必得,像是姿态从容玩味,能在一地狼籍里分出心来做这种事,却又像是……自己也被欲念拽得不干不净了,所以才做了这样荒唐的举动。
  陶栀知道,不会是因为前面两个,但是是后面那个吗?
  她浸在一片温融的雪水里,浮浮沉沉,脑子不太清晰地想着,从齿间呼出的气息短促又断断续续,像快断掉的弦。
  她能感觉到邬别雪的每一个动作,她在哪里,辗转去了哪里,最后又施加了怎样的力度。
  这双极其干净漂亮的手,很会做实验的手,做其它的事也毫不逊色,像是生来就无师自通许多。做饭是,做家务是,连在……也是。
  会流连她的腰侧,固执地摩挲别人触过的地方,重新打上自己的印记。会攀上她的柔软,轻巧完整地包裹,也会勾挑她的欲望,唤醒她的海洋。
  室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邬别雪似是看出了她的分心。气息微动,陶栀便紧着蹙了蹙眉,漂亮的小脸往上仰了仰,从唇齿间吐出的气息也重了点。
  纤细漂亮的脖颈微微拉伸,筋骨牵扯,像是把所有的声音都掩进了起伏的喉腔里,半个字也不肯泄出。
  但实际上,她无法出声。
  邬别雪第一次做这些,怕把握不好分寸让她痛,于是又急忙柔和轻缓了些,温和地弥补她。
  她看出她因自己刚才的话想过什么,便哑着嗓子问:“我买了这个,你会觉得我轻浮吗?”
  陶栀眸光迷离,浑身酥麻,一时忘记做出摇头的反应。
  “那天,你说你喜欢我,说想和我发生关系,我慌乱害怕,不知所措,却也不可否认地欣喜。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回应。”
  邬别雪的剖白沉在夜色里,随着轻浅的呼吸微微发颤,像是疾风里一搓飘散的晚烟,和窗外淋漓大雨相比,衬得那样脆弱。
  “陶栀……我太胆小,太懦弱,习惯克制,生怕我的接近会给你带来一丝一毫的危险,也会觉得一无所有的我配不上……”
  最后那几个字,险些被模糊的雨声冲碎。
  陶栀死死咬着下唇,在逐渐升高的体温里,在无法自控的欢愉里,仍是想要睁开眼看一看邬别雪。
  邬别雪向来自傲骄矜,她从没见过她会这样放低姿态。
  像是悬在雪山巅的一轮温和月亮,毫无预兆地把自己踩碎,把自己贬得一文不值,把自己划得遍体鳞伤。
  让她好心疼。
  她想安慰邬别雪,想告诉她,你很勇敢,很厉害,你是我最喜欢的人,喜欢了快十一年的人,是我在追逐你,是我要得到你。
  可是她仍旧说不出口。
  邬别雪的指尖让她说不出口,喉咙里的旧疾让她说不出口,身下层层叠加的酥麻让她说不出口。
  也幸而说不出口,否则她也不敢想今晚从自己口里吐出的声音会有多么……纵荡。
  邬别雪轻轻吸了口气,抵在她锁骨前,又接着把没说完的补充完:“那天我想,如果你真的还愿意接纳我,真的还愿意等我,我们真的有机会发生……”
  她舌尖轻抵齿缘,话音止住,但陶栀懂了她的意思。
  这一点点侥幸的假设,是她抓住的救命稻草。看似荒唐的举动,也许是她对自己的安慰,是她寄予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