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弟弟卫青给主家做工,总受到苛待。
  卫子夫心疼自己唯一的亲人,盼着能一朝改命,有个能安稳度日的住所。
  那天,皇帝看了很多个人,都不满意,最后选中了她。
  他对她很痴迷,一晚上说了太多卫子夫没听过的情话,哄得情窦初开的女孩红了脸。
  于是这晚过后,她成了“皇帝的女人”。
  后来,平阳公主拉着她的手,说以后我们的前路,可全都靠你了。
  于是卫子夫入宫。
  她早就听说陈皇后受的是金屋藏娇的圣宠,可入宫了才发现,陈皇后是有“宠”而无爱——当然也比她一个身无分文的人要好太多了。
  后宫佳丽三千,她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门前的花谢了又开,转眼已经是来年,皇帝说要缩减后宫的开支,要把她遣出宫去。
  卫子夫害怕极了,她不想回到那个歌女的身份,唱着曲儿逗别人开心。
  只能穿上当年的衣服去求情。
  幸而皇上的确很喜欢她的容貌,又是一夜恩宠。
  卫子夫名号,怀上了孩子,因此成了真正的后妃。
  弟弟也开始受到重视,他们脱离了家奴的身份,过上了“好日子”。
  她感谢皇上,给了她一个好身份、好地位,不再为了秋冬的降温和炭火而发愁。
  却从没想过喜欢这两个字,要怎么和这个男人放在一起。
  他们的过去,说到底没有谁在眷恋。
  如果硬要一起回忆过去,一个回忆的是年少就遇到美人,一个回忆的是脱离苦海的幸运罢了。
  卫子夫浑浑噩噩地翻了个身,想把那些记忆抛在脑后的时候,梦里出现了一个女孩,撑起下巴,嘟着嘴看她:“我这么久不来找你,你就不想我吗?”
  *
  “你这么久不去卫子夫那,就不怕她无聊么?”
  陈阿娇理着信件,手和嘴一个也不肯闲下来。
  童谣点着灯,喝着浓茶,仍然头也不抬地,伏案奋笔疾书:“皇帝不是天天去陪她么?她们夫妻恩爱,要我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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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好机会
  ◎阿娇:什么时候能退休◎
  眼下要入冬,原本和夏书禾亲近的盐商都在清点自家的一点资产,趁着年关前来上贡年货,信件都雪花似的送进来。
  卫子夫打了包票,说夏书禾肯定很快就能出来,一直不肯找别人来代职。
  陈阿娇和这些商户们相熟,干脆代笔一个个写过去。
  她对了宫里的账,记下紧缺的几样东西和各宫妃嫔的喜好,再给这些商户、太守,一个个寄回去。
  除此之外,还要采买过冬用的煤。
  很难想象,从前这些活全都是夏书禾自己一个人做完的。
  除此之外还能分神去上朝、上折子,应付随时都想参她一本的朝臣。
  现在童谣代理了内务府大监,日日熬夜奋战,好不辛苦,就差悬梁刺股,卧薪尝胆了。
  陈阿娇做完了手上的活,嘴上还喋喋不休:“先前是你说的,你代皇上陪着她,不需要再多的人了。”
  “现在没有你陪着,我看她心情都不好了。”
  童谣抬起头,眼神十分无辜,嘴角有一点若有似无地笑意:“娘娘这话可就不对了,我最开始不过是告诫夫人娘娘,想要小公主平平安安的长大,定要后宫和平,要争权夺势,才能保护好她,保护好自己。”
  她手里的笔依然在写,字迹十分工整,眼神却不落在纸上,有些飘忽。
  “荣宠一时,撑不到荣宠一世。她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我不过是帮她照看照看孩子,又不是非我不可了。”
  “我瞧着你倒是盼着她非你不可。”阿娇摇头,十分笃定的回道。
  童谣扬了扬手里的笔:“内务府这么多公务才是真的非我不可。李蔡刚当上丞相就大修院子,大好的机会,不能不参他一本。”
  陈阿娇的注意力果然被人牵着跑:“大约是钱多的没地儿花了。这京城姓刘,皇城根儿底下,哪有那么多地方给他李家修园子?”
  *
  窦婴闲在家里,只能用那一点闲钱,在家中装扮起园子,请刘嫖去看,盼望着缓和一点关系。
  照理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窦婴落魄了,刘嫖居然还带着自己的新丈夫欣然前往,说关心哥哥现在仕途不顺,特地来关心,后给足了面子。
  出门后,逢人便夸窦婴的园子修建的井井有条,移步换景,各类名贵花卉数不胜数,让人耳目一新,流连忘返,简直是天上人间。
  顺带的,刘嫖听说李丞相家中大肆购入蜀锦,蜀锦一匹千金,窦婴不舍得买以后,送来了楚服作坊里仿制出来的布,也算是雪中送炭。
  不少平民百姓听说少花些钱就能和王公贵族们穿相似的料子花纹,不禁也纷纷效仿。
  楚服布坊原本靠夏书禾和童谣,做的是宫里的生意,现在靠着窦婴,布卖到寻常家中,也算趁机稳住了脚,不再需要楚服月月花钱贴补。
  刘嫖说的话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有待商榷,却实实在在给了被免官的窦婴一点面子。
  窦婴活这一辈子,第一要紧的事情就是面子,甚至就连钱财都排在名的后面,干脆继续修园子,甚至比李蔡的丞相府都好。
  丞相府是新修建的,没有许昌的侯府时间久,现在更不愿意被窦婴比下去,也开始较着劲修园子。
  *
  “修园子的钱款难查,但要是占了不该占的地皮,就好查多了。今年过年要祭天,卫婕妤还特地让我们备好祭天的各项事宜。”
  李家伤了卫子夫的手足,害了她的人,还在朝堂上过得风生水起,要她怎么心安。
  陈阿娇听完,慢吞吞说道:“钱款倒也不难查。当年伤患和死者的贴补到现在恐怕还没发完,眼见着冬天快到了,营里也该有贴补还没发。”
  两人正说着,童谣的眉头忽然一皱,忽地凑近了。
  阿娇被吓得往后仰,童谣却面无表情地指着她的手腕:“你们留这么大个印子。”
  “这是蚊子咬的,”阿娇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腕,还没找到那印子在哪就下意识反驳道,“你有病吧,看我手腕干什么。打量这么仔细,你也喜欢我?”
  说完,她把里衣的袖子警惕地往上拉了拉,满脸戒备。
  童谣一句话被她三句话堵住,居然一时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阿娇看着她埋头思索,最后还是诚恳地给出了一个评价:“很好,你也不瞎。这后宫里还是有不瞎的女官,可喜可贺。”
  “卫子夫可比我观察的仔细多了。”
  陈阿娇:“什么?”
  童谣也无心工作了,撇下笔说道:“她奉命治理后宫,后宫万事都在她掌控之中。你和楚服的事情许多人都知道,只是她不让人讨论。”
  阿娇无所谓地耸肩:“她现在生了皇子,未来后位也会是她的。我不过是帮她坐着一阵子。等将来离开的时候,也有人给我做个照应。到时候我出去逍遥快活了,会想着你们的。”
  “可我还是不懂,当初你为什么要装成卖唱的歌女,让严小少爷伤了楚服。”
  “以楚服的身手,不可能真的被一个酒色伤身的小少爷伤了。楚服当时一直和许诵同出入,算作半个朝廷命官,伤了她,可就不是欺负民女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严家受到打击,吐出了当年吞并的下家产业,夏夫人也就有机会把夏家和景家的产业合并一起。”
  “这样大的实力,一定会被官府忌惮、引起朝廷注意,此时官府介入顺理成章,官商合营显得有理有据。夏夫人手中的权财都没受损失,既能帮到女儿,自己也能成了朝廷命官。”
  “你就不怕我找你算账?”
  童谣无所谓地笑笑:“能站到朝堂之上就是我毕生的夙愿,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
  她话音一落,就听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许久不见的人。
  赵书菀穿着一件鹅黄色的曲裾,撑着柄崭新的纸伞。
  外面的雨不算大,可她浑身都在往下淌水,很快就在地上积起了一汪水。
  赵书菀的嘴唇染的鲜红,却没显得整个人的气色有多好,像是个刚从湖里爬上来的女鬼。
  然而就是这样浑身湿漉漉的,头发却是干燥蓬松度地,斜斜地挽成一个漂亮的髻子,系着一根普通的红绳,居然是少有的朴素。
  她对着阿娇|点了下头就算是打了招呼,开门见山:“夏书禾还没回来么?”
  “李蔡非要说她收了人的贿赂,才给刘笙安排了去处。她才被关起来没几天,朝上一直有人和我们对着干。除非李蔡现在就自己绊自己,摔个狗啃泥,不然翻案还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