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是我逼你铤而走险?是我逼你去违法犯罪吗?”
  “算我求你,停止吧,我们离开海港市,换一种生活方式。”
  她愤怒之后是低声的哭泣声:“你不能害了凛川,你不能让他跟你一样。”
  谭凛川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偷偷听他们吵架的只言片语,知道爸爸的工作很危险,知道可能是违法犯罪。
  有一阵子,廖清欢和谭崇吵完,就会带着他外出住几天,等气消了之后再回来。
  但回来没几天,又开始吵。
  吵得最凶的一次,脾气温婉的廖清欢坚决要和谭崇离婚。
  她哭得浑身颤抖:“你若再执迷不悟,我们离婚,我带着凛川走,你是死是活,和我们母子不再有关。”
  她如此刚烈和坚决,谭崇的心终于动摇了。
  努力赚钱是为什么?是为了妻儿过上好日子,但如果让妻子伤心难过,家都要散了,再有钱,这日子过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他安抚妻子:“行,我不干了,听你的,我们换一座城市生活。”
  然而,是他想得简单了,深陷泥潭,怎可能说走就走?
  当时,他只是跟着道爷干,入行几年,还不是后来名震行业的谭崇,并无自由可言。
  道爷这几年把他当接班人培养,开始让他接触核心的业务,不再是东南亚小打小闹的走私。
  不仅接触核心业务,一些核心的客户,也会带他去见,等于掌握了道爷最核心的机密,想离开谈何容易?
  道爷:“上周带你见的客户,这次有一个亿的资金需要我们帮他过,可以从中获取10%的利润。”
  一个亿?一千万?
  对于那时候的谭崇来说,是天文数字。
  不是不心动,但他既然已决定要走正道,便只能拒绝,并且承诺:“道爷,对不住,我这边临时有状况,这单恐怕做不了。您放心,我一定保守客户秘密,死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道爷抬眼看他问:“不想干?”
  “是的,还请您另请他人。”
  道爷喝着茶,用冰凉的语气,慢声说道“我不信任何承诺,人只有两种情况才能保守秘密。一是共同利益,二是...”
  他看着谭崇忽然目露凶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谭崇心一凉,全身冒汗,跟了道爷这几年,道爷每天乐呵呵的,又对他精心栽培,以至于他一时忘了能做这行的,无不是心狠手辣,心思敏捷。
  哐当一声,窗户外面,似有人踢到了摆放花盆的架子,上面的盆栽倒地,发出一声响。
  “谁?”道爷一阵风般飞速出去。
  谭崇也跟出去,就见到廖清欢捂着嘴,泪流满面,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他错愕地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她。
  廖清欢不该来的,她在家闹离婚,为的就是逼谭崇走正道,并不是真想离婚,所以见谭崇出门说去交接业务,她担心他又骗她,因为先前,他就答应过,只是为了哄她,根本没有打算金盆洗手,这次,他若是再骗她,这婚她离定了。
  所以一路跟了过来,所以刚才听到了客户的名字,听到了怎么洗钱,听到了如果谭崇不配合就得死。
  道爷手里不知何时翻转着一把尖锐的刀,朝廖清欢冲了过去,被谭崇死死拦住:“道爷,道爷,这是我妻子,她会保密,绝不会透露半个字。”
  道爷听到他说是他妻子,眼底的凶光才收敛,换成了笑眯眯的模样:“原来是弟妹啊,来了怎么不进来喝杯茶?”
  笑面虎的人可怕,你不知这笑容背后藏着怎样的杀机?
  如他所说的,这个世界,能守住秘密的只有死人。
  当时的谭崇还不如后来的强大,也不如后来的精于谋略,他当时只顾着安抚吓坏了的廖清欢,“道爷,我先带她回家。”
  廖清欢回家之后就生病了,那几天,谭凛川也不去幼儿园了,被谭崇叫回家陪妈妈。
  经过这次的事件,谭崇第一次感到害怕,感到身不由己,也明白了廖清欢不让他做这行的原因。
  他一边假意继续跟着道爷干,一边把廖清欢和谭凛川关在家里以保证安全,他则暗中寻找离开海港市或者出国隐姓埋名的机会。
  廖清欢是如此爱着谭崇,爱着谭凛川,爱着这个家,她总做噩梦,梦到谭崇的心脏插着一把那天道爷手里的刀,血花四溅,梦里惊醒,小小的谭凛川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妈妈,我会保护你,别害怕。”
  廖清欢紧紧抱着他小小的身体,只要一家人平安,一家人在一起,哪怕浪迹天涯也无所谓,她努力养着身体,等待谭崇的好消息。
  但谭崇一日比一日消瘦,一日比一日焦虑,当年的海港市是道爷的天下,一家人想离开谈何容易?尤其他参与了这次上亿的洗钱案,客户的身份十分特殊。
  等廖清欢痊愈之后,谭崇决定让她先和谭凛川离开,前往日本。他找的船是他以前的同事,和他关系好,答应把廖清欢和谭凛川藏于游轮中。
  第345章:吐露心声
  准备离开的那一天,也是第一笔交易开始的日期,上亿的黑钱,需要分项目,分阶段转出去,才足够隐匿,安全,查无可查。
  谭崇选这一天,是因道爷会去祈运,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交易上,无暇顾及其它。
  廖清欢一早起来心就怦怦跳得厉害,她原不想自己先离开,和谭崇生死相依,但她不仅是谭崇的妻子,更是谭凛川的妈妈,为了他的安全,她必须先离开。
  谭凛川小小年龄很敏锐,“妈妈,我们去哪里?”
  “我们去日本旅游。”
  “爸爸呢?”
  “他还有工作没处理完,等忙完,会来和我们汇合。”廖清欢已收拾好行李,就一个背包,轻便上路。
  谭崇昨晚和她承诺过的,为了安抚道爷,第一笔交易他必须在,等结束后,他会去找她们,他一个人离开很容易。
  廖清欢冰凉的手紧紧牵着谭凛川:“我们走。”
  以前不管让他做什么都要反抗一下的谭凛川,今天出奇地安静和配合。
  母子二人刚走到门口,还未开门,屋子的座机铃声大响,廖清欢脸色一白,急忙回去接电话。
  电话那边是谭崇,呼吸急促:“你和凛川快去你乡下表姐家藏几天,道爷知道我们计划,不能去码头,上不了游轮。快去。”
  事情突变,原本一个早上心脏都突突跳的廖清欢反而冷静下来,挂了电话,当即就牵着谭凛川的手往外跑。
  谭凛川抿着嘴,电话里的话他已听到,无比的配合。
  然而,门外传来陌生的脚步声已经要破门而入的声响。
  廖清欢想起道爷那把尖刀,心脏蓦然被揪紧,她当机立断,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抱起谭凛川往卧室走去。
  把小小的他塞进卧室的衣柜里。
  “妈妈.”从来不知害怕为何物的谭凛川害怕了,他紧紧拽着廖清欢的手臂不肯松手。
  “凛川乖,妈妈去引开他们,没事的。”嘴上依然是温柔平静的安慰着,然而她的动作却无比快速,用绳子把谭凛川绑了起来,用衣服塞住他的嘴巴。
  她知道谭凛川的性格,如果一会儿外面有动静,他一定会冲出去要保护她。
  她红着眼,亲吻他的额头,“凛川乖乖在里面等妈妈回来找你。不能出声,答应妈妈,不能出声。”
  谭凛川黑白分明的眼里也是恐惧,但为了安慰妈妈,他只好点头,藏身之地是衣柜里的一个暗格,说是暗格,也不全然对,因为柜体的一面是墙,墙的另一面,就是外面的公共走廊,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窗户,不全然黑暗。
  廖清欢仓促中出去,大门被撞得哐当响,像是马上就要劈裂倒了,好在谭崇以前警觉性高,在家里安了两道防盗门,给她留了一点时间。
  她第一件事便是用座机给乡下的表姐留言谭凛川在衣柜里,三天后来找他,以防万一她和谭崇有个三长两短。
  哐当一声,门应声而倒,两个黑衣蒙面的人,手里持刀朝她走来。
  她当下只有一个念头,保护柜子里的谭凛川,所以她快速冲出去,往外跑,想把人引开,远离谭凛川。
  心脏剧烈地跳动,凭空生出无限的力量,从蒙面人的旁边冲出去,冲到长长的走廊,她想从楼梯逃跑。
  道爷要杀人灭口,又或者最初并没有想要她的命,只是拿她威胁谭崇,但原因不重要,她没有逃开。
  头发被从后面狠狠地抓着...。
  暗格躲着的谭凛川,只能看见上方窗户上浮动的影子,看到那长长的刀,刺进他妈妈的咽喉,血溅如雪花,在窗户上,在墙上。
  妈妈!
  妈妈!
  他动不了,喊不了,全身只有眼睛能动,充血一般看着那掠影。
  家门被再次踹开,重重的脚步声从外面到卧室,柜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吗的,那小兔崽子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