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颜烟害怕又愤怒,想去抢他的方向盘迫使他停车,但忽然想起第一次,她喝醉了在这条路上飙车,差点出了意外,所以她不敢冒险。
  环海路的栏杆从旁边飞驰而过,底下就是汹涌的大海,极度的速度,车内只有引擎嗡嗡的声音,稍扭一下方向盘,都可能连车带人坠入海底,从此万劫不复。
  谭凛川握着方向盘的手臂紧实,手背隐隐有着青筋,目光似极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边。
  颜烟忍无可忍,音量提高,怒吼:“谭凛川,你给我停车,你想死,自己去死,别拉着我!。”
  唰地一声,谭凛川转动方向盘,朝栏杆的方向撞去。
  “啊!”颜烟惊叫出声。
  轮胎摩擦着地面尖锐的刹车声冲刺耳畔,她吓得紧闭着双眼,等着车撞栏杆坠海的失重感。
  车猛地停下,稳稳地停在栏杆旁边几公分处。
  一双冰凉的手绕过她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就在她的唇瓣:“一起死不好吗?”
  “不...唔。”
  他强势地吻了下来,用尽了所有力气,要把她碾碎,吃进腹中一般。
  颜烟睁眼,全身能动的只有双臂,其余被他紧紧地箍在他的怀中,所以她的双臂胡乱地拍打他,试图推开他,然而她越是挣扎,被他抱得越紧,吻也更加肆虐,几乎要让她窒息。
  那些掩藏在身体深处的痛苦悲伤,瞬间涌了上来,那段时间被无视,被抛弃的痛苦翻涌,她永远都会心疼那个时候的自己,像是死了一回。
  现在又算怎么回事?
  推不动他,她只好咬他,咬他的舌,咬他的唇,满嘴铁锈一般的血腥味,谭凛川红着眼,终于松开了她,低头用手擦着她唇角的血迹,“我不想你因我而死。”
  第343章:从前
  我不想你因我而死。
  谭凛川有时分不清那是梦还是现实,雪白的墙上,溅满了血,那血的形状如树,如寒冬绽放的梅花。
  他母亲天性纯真浪漫,连死也浪漫,充满了悲幻的浪漫主义。
  他被锁在柜子里,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一切,三岁?五岁?
  不记得了,因为自那之后,他母亲仿佛不曾存在于这个家庭,甚至从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无人再提及。
  唯一提起的一次,是他父亲去世时,留下的只言片语:“我去和你妈相聚。”
  因这句话,被封存的关于她母亲的记忆慢慢地浮现出来,模糊又清晰。
  曾是幸福的三口之家,谭崇每次外出回来,都会给母子俩带礼物,谭凛川是玩具,他母亲廖清欢则是漂亮的首饰和衣服。
  廖清欢一直以为谭崇是海上作业,所以常常跟船出差就是十天半个月,赚的辛苦钱,很是心疼:“你给凛川买玩具就好,我的首饰和衣服太多了,不用再买了。”
  谭崇:“我赚钱就是为了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连一件漂亮衣服都买不起,我还配当你男人吗?”
  廖清欢嫁给谭崇时,两人穷得响叮当,甚至怀着谭凛川时,因为渔船公司拖欠工资,导致交不起房租,被房东驱赶,留宿街头。
  当时谭崇就发誓,今生一定要让她和孩子过上富足的,人上人的生活。
  人的邪念一动,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最初,只是利用职务之便,帮客人走私,赚取微薄的佣金,但这佣金,足够他下船之后,给老婆孩子买礼物。
  因为他每次都能顺利完成任务,活干得漂亮无痕,所以找他的客人也渐渐地多了起来,但都是一些小单子,麻烦又赚不了大钱。
  他在谋划新的出路时,一位叫道爷的主动找上他。
  做这行的,无人不知道爷,统领整个东南亚走私集团。
  道爷找到他:“想赚大钱吗?”
  当然想!
  谭崇那时心思已不在正道上,见过了太多不劳而获,见过了这辈子想也不敢想的钱,他的心野了。
  凭什么那些人只是动动嘴皮子或者动动手指头,就有成百上千万的钱进口袋?
  肮脏吗?
  钱能解决这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困难,怎么会肮脏?
  “我观察你两年了,胆大,心细,嘴严,好好跟着我干,将来大有可为。”
  从此,谭崇表面还是一名海员,但只是作为身份的掩护,实际是跟着道爷干。
  家里的条件也渐渐好转,买了房,买了车,让谭凛川上最好的幼儿园。
  廖清欢是个很纯粹,很单纯的人,她不希冀能过多富足的生活,只要全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
  对于谭崇的经济来源,她也曾怀疑过,“你的钱从哪里来的?”
  谭崇含糊过去:“我跟你说过的,我入股了老板新开拓的游轮业务,走旅游观光路线。所以每年有分红。”
  廖清欢不疑有它,因谭崇一直勤劳肯干,海港市的东南亚旅游观光游轮那几年正兴起,生意火爆,所以每年有不错的分红也不足为奇。
  那是谭凛川过得最幸福的几年,每天带着不同的酷炫的玩具去外面吸引别的小朋友。他从小就很有天赋,不管去哪里,不用几分钟,就能成为孩子们的中心,对他言听计从,俨然一个孩子王。
  当然,调皮捣蛋是孩子的天性,但他更甚,上了幼儿园之后,混世小魔王,为此,廖清欢不知被叫过多少次家长。
  凛川妈妈,他今天把学校玻璃窗砸破了;
  凛川妈妈,他今天带头不做游戏;
  他把小朋友的手打破了;
  诸如种种,举不胜举。
  廖清欢每次匆忙赶去学校,赔礼道歉,善后维修,再把他带回家,每次谭凛川都以为自己会被她打一顿,但她每次只是温柔教训他,下次不可以再这样。
  毫无威慑力,她真是温柔的妈妈。
  但真遇到事,她也可以张开臂膀,像个强悍的女人,保护他。
  谭凛川的小混蛋样远近有名,后来,他不屑搭理同为幼儿园的同学,一个个只知道哭的爱哭鬼,他喜欢找年龄大的孩子玩。
  他再怎么混,毕竟才几岁,和年龄大的玩,免不了挨揍受欺负,有次被两个小学高年级的男生围住:“你就是谭凛川?就是你把我妹妹的手夹破流血的?”
  “她先撕我的书。”谭凛川记得很清楚,班里那个女生每次一见到他,就兴奋地冲过来紧紧抱他,他嫌烦,有次推了她,她摔倒哇哇大哭,害他被老师告状;
  后来女生不抱他了,开始要么藏他的水杯,要么撕他的书主动引起战火,他忍无可忍才把那女生打了一顿。
  那次廖清欢把他带回家,问明缘由后,“你在学校怎么不跟妈妈说?”
  “我懒得跟女人计较。”
  女人两个字从小小孩儿的嘴里说出来,廖清欢噗嗤笑了:“对错不分男女,妈妈去找对方家长说。”
  他倔强:“我才不要打小报告,下回再靠近我,我再揍她。”
  “不能暴力解决问题。”廖清欢严肃道,但是也知没用,谭凛川虽小小年龄,但是他内在时常爆发出的能量,让廖清欢无力也担忧,怕他将来走歧路。
  谭崇早发现他的不同,很兴奋:“我们一定要尽全力培养他,他非池中物。”
  那次,谭凛川也就三四岁,和两个十岁的小男孩狠狠打了一架,当然打不过他们,以一敌二,还是如此悬殊的身高,所以他人生第一次被打得鼻青脸肿。
  谭崇在外出差,廖清欢一边哭着带他去医院检查,一边报警取证,拒绝和对方家长直接沟通,拒绝要赔偿金,前所未有地表现出强硬的态度。
  廖清欢很清楚自己心软的性格,如果让学校处理,学校大概率是和稀泥的态度,如果直接和家长沟通,她会轻易原谅,但孩子被两个高年级小孩打成这样,她不允许自己软弱。
  小小的谭凛川躺在床上,看到妈妈纤弱的背影,但却像一座高山保护着他。
  “妈妈,其实我也打了他们。”他不是等着挨揍的性格,也还手了。
  “他们两个大孩子欺负你一个就不对。”
  第344章:从前
  晚间和谭崇通电话时,她问:“我这样会不会慈母多败儿?”
  谭崇:“咱家孩子不是普通人,就不能按普通的教育。”
  廖清欢破涕为笑,自己的孩子,自己当然无条件,无原则地维护,管别人怎么说。
  小小的谭凛川经过那次之后学聪明,学腹黑了,再欺负别人,或者别人欺负他,他只会默默地做,不再像以前那样声张,小小的年龄,已有了比廖清欢还深的城府。
  谭崇不忙时,也会带母子两人外出旅游,他赚钱的初衷就是为了让妻儿过上衣食无忧富足的生活,只是后来越走越远,回不了头。
  不过那几年,确实是他和谭凛川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候,是身边的朋友羡慕的对象。
  谭凛川以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样美好下去。
  只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一直恩爱有加的父母开始吵架,廖清欢那样好脾气的人也会冲着谭崇吼:“我什么时候要求过富太太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