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那些眼神里带着审视和质疑。
  阿敬对这样的眼神太熟悉,他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所在。
  王局严肃地看着他:“原敬,背叛组织的后果,你知道吗?”
  阿敬眼神没有任何回避,坚定地看着王局和其他领导:“从加入组织第一天开始,我就选择忠诚,没有想过背叛。”
  对于莫须有的指控,他坚定且有力量地回复。
  王局甩出一沓文件:“谭凛川在调查阶段,但你和他的情妇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往来,你怎么解释?。”
  “我和她是基于朋友之间的正常来往,合理也合法,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组织的事。”
  阿敬义正严词,然而他的眼神有大概0.5秒的飘忽,因为颜烟的工厂,是在审查谭凛川所有财产之前,他替谭凛川退出股份的。
  他忽然也明白了,谭凛川让他这么做的目的,或许有信任,但信任之下,给他设了个局,让他犯错,彼此捆绑在一起。
  谭凛川对他太了解,当时利用他的愧疚之情,让他心甘情愿办这件事,即便失去自由,也能控制他。
  王局和几位领导何其敏锐,本对原敬只是持怀疑态度,但就那0.5秒转瞬即逝的游移眼神,便让他们确定原敬早有异心。
  “原敬,把你所做的事全盘交出,还有缓和的余地,否则你不配穿这套制服。”
  阿敬内心光明磊落,颜烟工厂的事,对整个案件并无任何影响,他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并不想把这件事供出来,所以依然坚定地回应:“我愿接受组织所有调查。”
  他的忠诚日月可鉴。
  然而上级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对于他之前提交的所有材料和信息,都持怀疑的态度。
  第314章:破局3
  阿敬被谭凛川当了棋子,如此一想,那么对于之前地下钱庄的一笔笔交易,谭凛川是否真的完全无条件信任了他,全部交由他处理?
  细思极恐,他的眼里沉静却也风云变幻。
  王局乘势厉声问:“你想到什么?”
  阿敬不敢掉以轻心:“我请求把我提交的所有材料再进行一次审查。”
  十余年隐姓埋名的职业生活,如果一切都是假的,他这十几年的意义在哪里?
  纵使知道很多同行一辈子都在隐姓埋名,甚至更有为此付出生命的,但他无法接受自己十余年的工作,到头来是一场空。
  王局便吩咐手下,把他提供的信息和数据拿来再审查一遍,王局本计划尽快把资料提交检察院,真正立案,但姓钟的还没有踪影,谭凛川意志强大,关了这么久,没有任何动摇,不透露任何信息,他的律师团队亦难以应付,所以,王局除了原敬提交的资料之外,还一无所获。
  阿敬和几位金融专业人士连夜又审查了一遍,每一笔的交易,所有的痕迹,他都记录在案,绝无问题。
  不待他松口气,他脑海里忽然一闪而过一个念头,他接手处理的是钱庄全部的金额吗?
  海外那些公司成立了半年多,谭凛川一直以要合法化这些公司为由,进行正常的贸易往来,一直强调暂时不能动地下钱庄的钱,哪怕当时姓钟的威逼利诱,他也无动于衷。
  阿敬此时心跳急剧的加速,额角的冷汗也一滴滴冒出来,这半年,分布世界各地的公司,那么多的贸易往来,真的没有动地下钱庄的钱吗?
  是否只是一个幌子?
  甚至把沈鹰州控制在海港市,力求他的帮忙,其实都是一叶障目?转移视线的?否则以他的性格,沈鹰州若不帮忙,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阿敬颓然,他跟了谭凛川这么多年,却还是疏忽了,他的心计有多深城?
  关乎他父亲的安危,关于整个谭氏的命运,他怎会掉以轻心,全权交由他处理?
  王局见他脸色奇差,便问:“有何新发现?”
  阿敬不答,“我去见他。”
  转身大步往外走去,那长而笔挺的身影被走廊白炽的灯光照得有些虚浮。
  曾经的生死之交譬如昨日,而今的背叛和利用也历历在目,阿敬对谭凛川的情谊如那些交错复杂的交易版图,剪不断理还乱。
  谭凛川坐在那,靠着椅背:“阿敬,你18岁跟在我父亲身边,后来又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的所有行为处事,都是我和我父亲手把手教你的,但这么多年,你还有一样没学会,不够心狠手辣,妇人之仁。”
  这已不是谭凛川第一次说他了,从前就说过。
  阿敬脸色铁青,来见他的主要目的本是为了地下钱庄的事,但此时,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却是:“你从未信任过我?”
  事已至此,信任与否其实早已不重要。
  谭凛川摊手:“如果不信任,我此刻怎会在这?”
  阿敬:“那地下钱庄的钱呢?我接手处理的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早在那半年之中转走了?”
  如果真如此,那么地下钱庄的真实金额是怎样惊人的数据?而钟姓客户也只是一个幌子,更重要的客户名单,恐怕只有谭凛川父子知道,他是如此缜密的一个人。
  谭凛川自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说:“阿敬,你只有一条路可走,继续深挖对你有弊无利,你想获得王局的信任,只有将功补罪,找到姓钟的,我可以配合你。”
  虽然姓钟的一直是他的一个棋子,但是交出他,亦是谭凛川的下下策,意味着层层暴露。
  他的建议,阿敬并不领情:“交出姓钟的是你的义务,还有,这个案子我一定会一查到底。”
  阿敬不为获得王局的信任,他只想对得起自己胸前的警徽。
  两人交锋没有任何烟火,但清楚地知道往日所有交情都一笔勾销,真正的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谭凛川对于阿敬的执着不置可否。
  王局这时推门而进,他看了眼谭凛川,但目光聚焦在阿敬的身上,想从他身上找到蛛丝马迹。
  “你出来。”他命令。
  阿敬跟着出去,主动汇报:“谭氏地下钱庄的客户名单有疏漏,最大笔的金额应该早在半年前已转走。”
  这是他工作的重大失误,毫无察觉。
  王局却不再听他的任何话,只命令道:“你把手里的工作交接一下,这个案子交由别人负责。”
  他话语严厉,不容反驳。
  阿敬内心灼烧起不满,一直的隐忍终于爆发,骨子的血性不容他退让:“这个案子我跟了十几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谭凛川父子,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所有交易流程,我不同意。”
  王局的威严亦是不容质疑:“这是命令,由不得你同意不同意。”
  他对阿敬的信任已岌岌可危,但念在这么多年的卧底生涯,王局给他安排了别的归处:“我和街道派出所打过招呼,你明天过去报道。”
  这是彻底边缘化阿敬,不让他再碰任何经济类案件。
  阿敬心中悲凉,他们这样的身份,刚入学就被外派,没有信任基础,尤其又在外十几年,立功还好,没有立功回来便成了尴尬的存在。没人相信他们会真的抵挡得住纸醉金迷的诱惑,不被腐蚀。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谭凛川说的,给他一个立功机会,获得王局的信任,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王局如此逼他,又何尝不是要他表忠心?
  他站得笔直,声音也坚定:“请王局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找到姓钟的。”
  王局:“阿敬,当年选你,正是看上你满腔热血以及你的忠诚。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支持你,信任你,但你辜负了我们的信任。”
  他话锋一转:“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谭凛川见阿敬去而复返,在他的意料之中,不需要阿敬说任何话,他便告诉了阿敬姓钟的行踪。
  阿敬问:“需要我做什么?”
  谭凛川:“到此为止。你知道再查,也查不出任何。”
  第315章:破局4
  姓钟的只是谭凛川一枚棋子,用来掩人耳目的。地下钱庄最重要的客户,最大笔的金额,在那半年时间里,早已神不知鬼不觉转走,真正核心的客户,恐怕只有他们父子知道。
  虽如此,谭凛川若不是被阿敬绊了这一脚,他也必然会继续保全姓钟的,只是现在的形势,两害相较取其轻,他只能交出姓钟的。
  姓钟的客户藏匿在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里,他一直在等谭凛川给他找机会离开,然而等来的却是阿敬带着人破门而入,他面色如灰地看着冰凉的手铐铐在他的身上,半生的权力场,最终落得如此下场,不少市民拍到他从居民楼下来进警车的样子,整个人颓败如丧狗。
  颜烟在网上也看到了那简单的视频,但她的视线却是落在他身后的阿敬身上。
  他穿着黑色的制服,腰带扣得紧紧的,脚上穿着黑色皮靴,严肃又英气逼人。
  颜烟从前和他虽相处得不多,但每一次的相处几乎都伴随着大大小小的意外,所以她对阿敬算是了解,此刻,视频里,阿敬的双眼多了一份冷,也多了一份狠。